脚重新踩在沙滩上时，越牙心生感慨：“下次再去归墟恐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小米笑：“是你的血救了归墟，作为归墟的恩人，归墟将永远为你敞开。”
起码她是这么想的。
越牙和她拥抱了一下。
小米轻声说：“再见。”
来日重逢会有期。
……
桂花糕软糯香甜，甜度控制的非常好，不会腻的牙疼，入口非常清爽。
瞧徐老吃的欢，高宗主笑的脸上都是褶子：“南娘的手艺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
是非常不错。
徐老矜持地擦擦嘴角的糕点屑，说：“下次继续给我带。”
南娘是高宗主的养女，生的亭亭玉立，道术上没有天赋，艺术上造诣却很高，手艺也是一绝。
“你想的倒美。”
高宗主觉得徐老这里的茶很香，心想待会儿捎回去一包：“南娘对你的古筝很感兴趣，你看能不能让她用几天？”
古筝？
是那把凤巢。
原来是为它来的。徐老又捻了块糕点：“可以啊，南娘喜欢就过来取，带着她做的糕点来就行。”
他喜欢吃点心，几个徒弟没一个会做的，倒是会给他带过来一些有名的店。
但终究比不上有心的手工。
高宗主笑意加深了，显然对这个答复很满意，也能看出他对这个养女的宠爱：“那就这么说定了，南娘很喜欢凤巢，明日就会上门拜访。”
“嗯。”
见这人还磨蹭没走，徐老人精似的说：“还有什么话想说尽可以说了，认识这么多年，藏着掖着做什么？”
高宗主叹口气：“我有个问题，实在是想不明白。”
“什么？”
他神情严肃：“你的第十个弟子越牙，如果我没记错，她是越怀的外孙吧？”
徐老轻飘飘地承认：“是。”
“倘若是之前，这也没什么。”高宗主说，“可如今越怀即将动手，封印岌岌可危，他能采取的手段只会是无所不用。”
他眸子锁定在徐老的脸上：“她当真能够抵挡住血脉的引诱，不会在关键时刻反水捅我们一刀吗？”
“将那个月石的任务交给她，她当真不会做什么手脚吗？”
一时间徐老放下茶杯，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门外拉着行李箱的人敲门的手一顿。
沉吟片刻，徐老直视高宗主的目光：“她能，她不会。”
一次性回答了两个问题。
高宗主料到了他的答案：“即使你们感情深厚，也不可如此肯定，她本心定然不坏，但鬼王血脉对心智能够产生控制性，最终她是否能够抵挡住才是关键。”
这话非常中肯，门外的越牙也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偷听有些不好，但是她也非常想知道徐老是怎么想的。
徐老重复了一遍那个答案：“她能，她不会。”
老人目光复杂，心疼占了大半：“我知道她的血脉，所以从小她所承担的训练量就是最大的。”
随着徐老的讲述，那些以往在岚山门的日子一点一点再次
岚山门弟子的训练量本就很大，而越牙所承受的，更是远远超出其他人。
其中有一项疼痛耐受的训练，是每半个月通过不伤根本的皮肉之苦训练对疼痛的容忍度，在这个过程中还不能晕过去，要保持清醒。
其他弟子每半个月一次训练，中间时长是一个小时。
而越牙是每周一次，一次时长达到了三个小时。
要知道在剧痛下，人体感官中时间的流速是非常缓慢的，愈发增加的疼痛一个小时已经达到了普通人的极限。
三个小时的疼痛训练更是闻所未闻。
高宗主张张口。
徐老说：“在这个过程中，她是不被允许吃东西的。”
也就是说，她要忍受的不仅是剧痛，还有对食物对血肉的渴望。
高宗主忽然记起来：“我知道这孩子对食物需求很大，每次发作都会疯狂地找食物。”
但是，他记得鬼王血脉对人类的血肉也是非常垂涎的。
饶是见多识广的他也打了个哆嗦：“也就是说，这孩子已经可以做到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保持底线，只会去找食物，不会去掠食血肉。”
除非站在她对面的是有敌意的阴魂。
这所需要的自制力何其可怕！
高宗主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越牙搬着行李箱轻手轻脚去台阶上坐了一会儿。
徐老看着手里的桂花糕忽然想起了那孩子七八岁时的事情。
那时她正在做疼痛训练，林如悦丝毫没有手软地一寸一寸地折磨着她稚嫩地皮肉筋骨，小脸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
隔着帘子，小越牙低低地说：“师父，好疼啊，为什么我要这么疼啊？”
那时的徐老心里是揪疼的。
寻常孩子早就开始哭了，而她却还是保持着懂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忍受这样的苦楚。
他只是说：“这是必要的，日后你就会知道。”
小越牙哦了一声，大概是实在太疼，撑不住嘶了一声：“那，那我可以吃点东西吗？我好饿。”
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黑色。
徐老硬着心拒绝：“不可以，你要忍过去，告诉自己你想要的是食物，是平日里可以吃的食物。”
眼睛全黑的越牙是理智将近崩溃的。
但她还是挤出来：“啊，我知道，我想吃火锅，师父放心，师姐……也放心……”
她不会伤害他们的。
那天林如悦是红着眼睛出来的，她头一次质问徐老的决定：“师父，为什么牙牙要承受这个量的训练？她才这么小，却比我们要承受的多了那么多。”
徐老那时候说：“没有其他办法。”
“我只希望，当日后某天她因为血脉遭到质疑的时候，可以拿出这些去告诉别人，她可以凭自己的意志去战胜任何问题。”
包括她自己。
……
过了有十几分钟，越牙才提着行李箱去敲门：“师父，是我，我回来了。”
高宗主还在，两个老人在下棋。
开门的是徐老。
他首先上下将越牙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大伤才松口气：“没事就好。”
任务完成与否是其次。
作者有话说：包被们，平日里一定不要熬夜，已经因为熬夜险些猝死的某人含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