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到最后一节课，他们的座位都已经换了个位置。
因为原本的座位风扇突然掉了下来，砸在那里。
不得不说，高速旋转的风扇片在结界的加成下居然真的可以切掉人的脑袋。
他们前后的同学印证了这一点。
“好点了没有？”
陈琴琴……啊不，林刘卿递给她一张纸巾。
邱沧月脸色依旧发白：“太恶心了。”
那种脑浆炸裂的场面，这辈子她都忘不掉。甚至她在想，要不是林刘卿反应速度快，两个人身手都不错，是不是现在那副恶心模样的就是他们？
林刘卿手指在她手背上有规律的点，指腹温度的触碰让邱沧月很快心安了下来。
他慢慢开口：“你以前，没见过这种场面吗？”
邱沧月低头：“没有。”
龙虎宗交给弟子的任务都不难，顶多是斩杀某一个作恶的厉鬼，基本上念几个诀，就可以完成任务。
林刘卿垂下眼：“怪不得。”
他以为所有的修道人都如他们岚山门一样的高压训练。
从八岁到十六岁，他们每隔一个月就会下一次厉鬼坑。
那是徐老专门寻觅的地方，曾经是个乱葬岗，被徐老改成了可以定量放出厉鬼的厉鬼坑。
他们这些人会单独进某一个厉鬼坑，不允许带符咒，只能凭道法和体术斩杀大量厉鬼，在恶鬼中存活下去。
每一次，他们全身都会被血液染红，分不清是什么的血。
这种风扇叶切割脑袋的场面，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如此。
“没事。”
林刘卿握住她的手腕：“下课了，我们走吧。”
邱沧月到底精神有些萎靡，不拉着她，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就反应不过来。
“嗯。”
穿过校门时，公交车恰好停在那里。
就像在算着时间等候他们。
邱沧月甩甩脑袋，右手用力掐掌心的肉。
她不能拖后腿。
公交车上的人还是那副呆滞木楞的样子，刚好空出了两个位置，他们就坐在了那里。
邱沧月总觉得不安。
所幸有林刘卿拉着她，这种克制的肢体接触在心理上起到了很大的安抚作用。
和她来时不同的是，这次的公交车在中间停了一站，上车的是一个穿灰色外套的男人。
林刘卿静静地看那男人走了过来，伸到前面座椅下的脚踩到了什么有弹性的东西。
“小姐……”
男人戴着帽子，声音很小很哑，明显在问邱沧月：
“你见到我的妻子了吗？”
邱沧月茫然地摇头：“抱歉。”
男人却仍然没有动，矗在她的面前：“怎么会没有看到？”
“我的妻子明明说她的血沾在了你身上。”
血？
邱沧月头皮发麻，捕捉到什么信息。
公交车，血，妻子。
莫非来的时候，死的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
邱沧月刚想说看到了，你的妻子被一个男的杀了，就察觉到手腕上的感觉一紧。
她把话咽了下去：“我没见过你的妻子，血可能是不小心蹭到哪里了。”
那个男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她觉得下一刻这个男人就会拿出一把刀指向她的脑门。
僵持了五分钟左右，那男人才像是确定了什么东西，开始挪动步子坐在了靠门的单独座位上。
邱沧月舒口气，低声问林刘卿：“怎么了？”
林刘卿脑袋歪在她肩头，看起来就像是姐妹俩靠在一起睡觉：
“听过一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他的声音很轻。
“有一个独居的女孩半夜听到了家门口的声音，从猫眼里看到了一个男人正在杀人。因为过于慌乱，撞在门上弄出了声响，被杀人犯察觉。”
“女孩害怕地检查了家门，确认没人能进来后就回房间躲着了，和朋友一直聊天到了天亮。第二天警察来到这里敲门，开门时警察问她有没有看到昨晚的杀人犯长什么样子，她说记不清了。”
林刘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邱沧月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故事结束了吗？”
“没有。”
林刘卿继续讲：“下午的时候又有警察来这里，拿着一张画像说，见到这个人记得打110，这是昨晚的杀人犯。”
“女孩当时就愣了。”
“她清楚地记得这张脸，就是上午敲门的那个警察。”
故事讲到这里，邱沧月的胳膊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不傻，立刻就想到了林刘卿讲这个故事的用意，当即瞄了刚刚那个灰衣男人一眼。
故事里的第一个警察不是警察，而是杀人犯。
那么，这里的男人不是死去那个女人的丈夫，而是——
在公交车上杀女人的那个人！
他早上记住了邱沧月的脸，故意来问邱沧月试探对方是否记得他的脸。
倘若刚刚邱沧月说的是看到了，那么……
邱沧月耸耸肩，又狠狠地落下：“妈呀，真是差点小命不保。”
“小心点就是。”
林刘卿把脚底下的东西踩回去，若无其事地偏头看了眼一片迷雾的窗外。
“滋滋滋下一站……滋滋滋小区……”
二人从后门下车。
回家的楼道黑了点，但是还算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邱沧月拿钥匙开门，客厅的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饭，说的正开心，方纪超笑的一脸灿烂，方父方母则是一脸慈爱。
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听到开门声他们往门口看去，邱沧月带着林刘卿往房间走。
“方小月！带同学回家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家里没做多余的饭。”
方母声音尖锐。
邱沧月可不是真正的方小月听到方母的声音非但不觉得难过，还觉得聒噪，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我们吃过饭了，不麻烦您了。”
她拉着林刘卿飞快地进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把方母的声音也关在外面。
“今天，我们就挤一张床。”
邱沧月看了眼方纪超的上铺，翻了个白眼：“这家人真的是偏心到了极点。”
她已经想好了，等离开这个结界前，她一定要揍这家人一顿。
林刘卿看了房间布局没有说什么，倒是看了看床的宽度，竟然点了点头：“还可以，勉强能躺下我们两个。”
不知道为什么，邱沧月的脸唰的一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