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卿抬眼,仔细看了看这位劝她多吃点燕窝的佣人,发现对方有些眼熟,于是顾卿卿在脑中快速搜寻有关她的记忆,然后想起,原来她就是贴身伺候何老夫人的佣人张妈。
按理说,何老夫人将自己的贴身佣人叫过来伺候孙媳妇,是作为对小辈的顾卿卿的一种关怀和喜爱的表示。
有的时候,受信任和重用的仆人比一些主人的地位还高,比如这位张妈,她跟着何老夫人几十年了,有时候跟老太太就像是母女一般的存在,何宅里的所有人都很尊重她,没人敢故意刁难她或是给她脸色看,也没人敢用她。
比如刚走到楼下发现忘拿了什么东西,而客厅只有张妈在忙碌时,除了何老夫人,其他的何宅人都会选择自己重新上楼拿那件忘了的东西,而不会让张妈去做这件事情。
张妈在何宅的地位很高,何老夫人很信任她,也十分重用她。
而顾卿卿对张妈的记忆,停留在何老夫人出事的那天:
何曦让顾卿卿亲自为何老夫人煎药,然后扬声唤“张妈”,“张妈,你把老夫人以前犯头疼病时刘医生配的药拿到厨房!”
随着张妈应了声:“哎!大小姐。”出现在她们的面前,那是顾卿卿第一次认识了何老夫人的这位贴身佣人张妈。
说真的,虽然顾卿卿在何宅住过一段时间,但那段时间她不够自信,行事小心谨慎,总是低眉顺眼的,加上她在何宅的生活又是那么忙碌,每天要学习的东西很多,所以,除了何宅的几位主要“领导人”,其他人她一概不认识。
最开始的时候,她偶尔还会认错何茉和林凤,叫姑母为伯母,叫伯母为姑母,两位姑父跟姑母也是对不上号,当然,也是因为她不愿意上这个心。
所以,更别提佣人们了,他们所有人几乎在顾卿卿的眼里都是一个样子的。
她第一个认识和记住的佣人便是张妈,还是第二次去到何宅的时候记住她的。当然,也是因为何老夫人那件事:
当时何曦吩咐了张妈拿药后,张妈很快就将一袋子按比例配好的、以防喝完之后药渣子倒得到处都是,而装在中药专用的纱布里的药材拿了过来,她说:“大小姐,这药还剩两袋了,您见到刘医生时跟他说声,再配点放家里吧,以免以后老夫人头疼的时候没有药治。”
何曦“嗯”了一声,便让她出去了。
这是顾卿卿听到她说的第二句话,第三句话就厉害了,就在顾卿卿伺候何老夫人喝完药,去餐厅吃了晚饭,正准备上楼陪何曜时,就在这个时候,张妈突然大叫着冲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大小姐,老夫人昏过去了,还吐了血!”
“什么?”当时顾卿卿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而何曦则连忙跑到电话机旁边,给何宅的人一个一个地打电话,先是给何远:“小叔叔,大事不好了,您赶快回来,祖母喝了顾卿卿煎的药之后晕倒了,还吐了血!”
……
何老夫人出事之后,顾卿卿一度怀疑张妈是何曦的帮凶,但是何远和韩萏以及何曜全都宽慰她,让她不要多想,说任何人都会害老太太,但是张妈绝对不会,因为老太太对张妈有着救命之恩,而且张妈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了,如果想害她,怎么会等到老太太活到八十多岁才想起来要害她?
而且当时为了公平起见,何远派人分别查了何曦、顾卿卿、以及张妈的行踪,张妈没有任何异常,她一直待在何宅伺候着老太太,甚至都没有出过门。所有的事情都是何曦一个人干的,她自己买的药,自己下的毒,所以,这一切跟张妈没有关系,他们说,是顾卿卿多想了。
顾卿卿虽然心中有所疑惑,但毕竟都是猜想,而且又有这么多人力证张妈的清白,况且以何氏的能力和影响力,都没能查出张妈有什么异常,顾卿卿凭什么怀疑人家呢?
于是这件事就被顾卿卿抛到脑后了。
今天,她再一次见到了张妈,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张妈,心里总是不安定,某人自嘲道:难道是自己的被害妄想症发作了?
在顾卿卿看张妈的时候,张妈也在看着她,张妈的神色如常,眼睛里还带有善意的微笑,也有些期盼,似乎等待着顾卿卿喝完燕窝后给她一个赞同的笑容,来认可她的看法——今天的燕窝真的很好喝。
顾卿卿一笑,说:“好。只是我想再吃一块椰蓉糕,张妈,厨房还有吗?”
张妈看了眼顾卿卿面前空空如也的小碟子,那上边原本有四块椰蓉糕,全被顾卿卿吃进肚子里去了。她先是夸了下顾卿卿的好胃口,说多吃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吸收到来自于母体的营养,千万不能学人家减肥,到时候生个瘦里吧唧的孩子出来,不好。
然后又笑着说:“少夫人想吃多少都有,就算没有也得让厨房给您现做啊,毕竟你可是双身子的人,怀着咱们何宅的第四代呢!我这就去给您看看去!”说着便往厨房的方向走,看样子是去替顾卿卿找椰蓉糕或者吩咐厨房给她现做了。
这是顾卿卿第二次和张妈接触,刚才张妈热热闹闹地一番话让她看上去更像是顾卿卿的婆婆一般,让她多吃、让肚子里的孩子吸收营养,将来才能生个大胖小子。
张妈看上去像是十分健谈的人,跟顾卿卿也不是很熟,却噼里啪啦地说下一堆话来。
也是,如果她不会聊天,老太太怎么会留她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老年人的生活原本就是孤寂的,身边得有个热闹的人陪着才好。
所以,张妈让她多吃点燕窝,其实只是随口一说,出于为她好的角度,是她自己多想了?顾卿卿看着张妈的背影默默心道。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顾卿卿还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迅速将桌上的纸盒酸奶喝完,然后用勺子挖了几大勺燕窝放进了酸奶盒,在张妈回来时,她已经装作若无其事地吃起其他东西来。
张妈看见桌上的燕窝少了几勺,看上去很高兴,她说:“少夫人,这会儿厨房已经没有椰蓉糕了,但我已经让厨师在替您现做了,您别急,一会儿就好。”
顾卿卿扬起一个笑脸,说:“谢谢你,张妈。”
张妈自然推辞她的谢意,然后又问她今天的燕窝是不是很好吃,顾卿卿笑着回答她:“嗯,挺好吃的,但是我刚刚吃太多东西了,剩下的燕窝我实在是吃不下了,要不等晚上再接着吃?”
张妈说:“吃不完就算了,再吃就不新鲜了,等晚上再给您做新鲜的。”
顾卿卿笑着“嗯”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道:“哎呀,吃太多了,我得喝点酸奶消化消化,那个,张妈,我先上楼休息了。”
“我扶您上去吧?”
“哦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
顾卿卿一回到房间,就悄悄给好友关凌微打电话:“微微,你有空吗?帮我一个忙吧!”
关凌微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卿卿?你不应该是动身去度蜜月了吗?怎么还有空给我打电话?”
顾卿卿强调她是真有事,关凌微的语气才认真了起来:“什么?你怀疑有人要害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何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