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宋培慈狞笑,“你无需替我着急,那些该死的门阀,我也早就对他们感到厌倦。接下来,只要能够敲山震虎,一举将所有门阀看好的徐洛解决掉,我们魔郡就将蒸蒸日上,我在此地的威望也将暴涨。何况,我也已经跟大道法师有联络,神武道将在魔郡投资重兵,替我驱逐徐洛。那时候,我完全能够将他们放入魔郡,然后让大道法师麾下的护脚兵们出手,一举将那些混蛋歼灭。”
“而我,将作壁上观,成为鹬蚌相争后的得利渔翁!!!”宋培慈癫狂狞笑着。
“郡守高论,在下不及。”幕僚眼神闪烁,但看宋培慈已经陷入癫狂状态中,不禁心中喟叹,转身离去。
然后,幕僚就回到自己的驿馆中,将所有身家财富统统收拾好,藏匿到一间民宅中,再也不肯现身。
已经是无人愿意信赖宋培慈,他大概没法想到,自信满满的自己,在其余人眼中已经沦为弃子,根本没有人信赖他能够崛起,何况,当身为一地主宰的宋培慈悍然出手,妄图颠覆魔郡,将本地门阀和徐洛统统干掉的时候,他就是在自掘坟墓。
于是,在第一时间,就有人通风报信,将宋培慈的做派报告给徐洛。
……
魔郡密林中。
徐洛微微蹙眉,露出一丝淡漠笑容:“有点意思啊……”他轻轻呢喃,神情中赫然蒸腾起一丝狂热。
豪情凑上来,压低嗓音道:“老板,现在我们……”
“攻城!”徐洛一挥臂,“现在人心向背简直一眼就能看破,在狂魂真人的考验剧本《夔国演义》里,参考的是我曾经很熟悉的世界,而在那里,民心民意可谓一条至关紧要的东西,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正好用在此处。快,给我即刻攻城,猛攻正门!”
“可我们的天下营都是散兵游勇,而且数量有限,甚至没有准备云梯等。”山与海摇摇脑袋,身为曾经参与战国七雄争霸的他来说,靠一点点天下营和骁骑营的人,就要攻破魔郡的城墙,简直是痴心妄想。
何况,他们的人手如此有限,接下来却是要接连迎战来自魔郡的宋培慈,和三大道法师之一的慕容狂,兵力简直捉襟见肘,而且他们的精兵悍卒都可谓精锐,一旦牺牲掉的话,会很麻烦……
而徐洛却是流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对着所有人摆摆手:“稍安勿躁,别急,接下来是你们见证奇迹的时刻!”
然后徐洛来到徐庸身旁,对他耳语一番后,就示意他暂时先离去,紧接着,浩浩荡荡的一众人就抵达魔郡,而在外面,就看到城墙上旌旗如龙,一排排的郡守私人郡兵正在虎视眈眈地备战。
徐洛微微一笑:“所有人,跟随我去往城墙上射一些箭,然后,我们佯装长途跋涉,疲惫不堪。”
豪情眼前一亮:“原来如此,老板的计谋可谓高明啊,只是……宋培慈那家伙,真的会中计吗?”
徐洛耸肩:“如果只靠我们表演的话,他未必会中计,但,假如城中有人献策,为宋培慈指点迷津呢?”
“连环计??!!”豪情幡然醒悟,时至如今,他才终于搞清楚,原来徐洛的计划环环相扣,竟然紧密如斯。
“民心可用,而且徐阀已经联络魔郡中的其余门阀,将助我夺得魔郡的地盘。”徐洛露出一丝笑容,“我得感谢宋培慈啊,那家伙太急功近利,妄图直接掌握魔郡,才会给我可趁之机。而接下来,我们将能轻易地将所有改写。魔郡人因为宋培慈的缘故,将被迫做出抉择,是投靠我徐洛,或者被宋培慈统治。乡土情结严重的门阀们,自然会直接选我。”
“老板果然早就胸有成竹。”山与海嘿嘿一笑。
很快,徐洛的天下营就疯狂冲到城墙下,然后一阵乱射,将郡守的私兵搞得人仰马翻。
但是,徐洛却未趁着夜色攻城,反倒在距离城二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等候次日黎明。
“那些家伙弱爆了。”豪情率着前去试探和表演的士卒们安然归来,无一人损失掉,而接下来,他们都纷纷入驻营地,挖掘壕沟,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徐洛也非常赞同他的看法,点点脑袋:“没错,那些士卒的确不像是身经百战的样子,看来郡守阁下的私兵战力非常有限。那样的话,我们的计划成功概率也将暴涨。”
“徐庸已经带着我的连环计,去城中请求高门大户们帮忙,很快,相信他们就将有所动作,大家稍安勿躁。”徐洛悠悠微笑,眼神瞥着远方的星河,他已智珠在握,成竹在胸。
对付一群土鸡瓦狗般的蠢货,徐洛根本懒得废话。
……
魔郡中。
宋培慈战战兢兢地看向城墙外的徐洛大营,心中的惊骇犹如沸腾潮汐。
他能够清晰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狂暴杀意,而且郡守大人非常清楚,一旦徐洛率全军冲击魔郡的城墙,虽然说己方有地利的巨大优势,但看那些魔郡人异样的眼神,便知人和在徐洛一方,而且除掉他麾下的三百私兵,其他郡兵的忠诚堪忧。
直到徐洛的部队停在大营中,与魔郡遥遥对峙时,宋培慈才幡然醒悟,意识到他在魔郡统治的失败:这些年,他沉溺在酒色财气中,已经是消耗掉太多的精气神,那些魔郡名士和智者都弃他如敝履,无人愿意为他出谋划策。
本来,宋培慈是懒得在意那些该死的本地人,因为他是大夔天子亲自册封的郡守,为九五至尊牧天下,除非他搞得天怒人怨,被暴民们揭竿而起,否则的话,他的统治固若金汤,因为老百姓哪怕被欺辱了,只要你没令他们家破人亡,能够有一分转圜余地,他们就会老老实实地忍耐。
老百姓嘛,泥腿子,从来都没啥脾气,都是些孬种。在宋培慈眼中,魔郡的子民们都是如此,只是他淫威统治下的羔羊猪狗,任劳任怨是他们的本分,他也从来都懒得思索:有朝一日,数十年来的积弊积累到极限,民怨沸腾,人心尽丧时,那些软弱无能的泥腿子,是否会蜕变为噬人穴狼呢??!!
抛弃宋培慈而去,躲藏在民宅地下室的智囊深深叹息:自己窝囊无能,从来都没有法子劝诫宋培慈停手,也没有让他对魔郡子民们施恩,收买人心,交好豪族,结果现在等到用人之时,他和宋培慈才突然发现,竟然无人愿意效忠他们。
徐洛?一山贼耳!
他们却无能为力,那是何等悲哀。
智囊颓然躺倒在床上,灌一口黄汤老酒,只能一醉解千愁。
但智囊能够撒手,不再理会魔郡的事务,宋培慈却是郡守,除非他出逃,否则断然没有置身事外的可能性,尤其是他必须得诛杀反贼徐洛,否则“民怨沸腾官逼民反”的事情,就会传到大夔国高层耳中,他的荣华富贵也将到头。
宋培慈很清楚,他唯有将徐洛斩杀在此地,否则的话,他的未来将是一片灰败。
但……
宋培慈又感受到一股狂怒,那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巨大沮丧。
慕容家三兄弟固然跟他联络,说将来会守望相助,但他们也未曾料到,徐洛的攻势会如火如荼,只是在短短的一日夜后,就挟着一千天下营和三百精绝铁浮屠,直接冲到魔郡的城墙下。
慕容兄弟正在调兵遣将呢,先前他们只是来跟自己会晤,未曾将麾下的神武力士和神武精卒都携带过来,而是让他们扎营在一百里外的地方,毕竟,一旦神武军悍然来袭的消息散播出去,魔郡必然动荡,而且,如果被别人知晓,那些神武军竟然是郡守引来驱虎吞狼的,必然人人哗然,认为郡守有叛国嫌疑。
慕容三兄弟的邪教,神武道的猫腻,宋培慈可是清楚得很,那绝对是一群祸国殃民的混蛋,他们煽动百姓仇恨大夔皇朝,他们用符水和三斗米的恩惠来撺掇百姓反叛,他们在出现天灾人祸的地方非常活跃,因为他们很清楚:水旱虫灾,贪官污吏,卖妻鬻子,会将百姓推到自己的怀抱中,沦为自己的工具。
所以,宋培慈既得借助神武道的力量,又非常忌惮他们,唯恐原本好好的驱狼吞虎之计,被人将计就计,变成引狼入室!而且,慕容三兄弟旗下的精兵强将极多,他们入主魔郡的话,局势将瞬间失控。
因此,宋培慈必须得牢牢控制住那些人的步伐,严禁他们靠近城墙,免得神武道突袭破城。
跟神武道合作,堪称教科书级的与狼共舞和与虎谋皮,而直到此时,宋培慈才深刻意识到,自己被长久宿醉和沉溺女人麻木的脑袋已经锈迹斑斑,根本无法驾驭那些即将登上大夔帝国舞台,上演惊天大戏的新秀们。
正在此时。
郡守府书房的门被敲响,一名门卫毕恭毕敬道:“郡守大人,吴忌先生前来拜访,说他有锦囊妙计,能助您一臂之力!”
宋培慈勃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