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年,应该没有多少散修会关注它。”徐洛淡淡笑笑,很笃定地道。
“哦?”轩辕媚讶然地仰起精致脸蛋,狐疑地瞥向他,“你应该没接触过宾客名单,没理由知晓今年剑道演武缺乏参与者的尴尬才对。”
徐洛耸肩,淡淡道:“散修联盟即将成立,全天下的散修必然忙碌着钻营,意图在大联盟中赢得一席之位,那是泛大陆皆知的常识,相比下中州行省的大剑祭典根本无关紧要。”
那是关乎一辈子荣辱的大事件,十方众势力都在关注,相较下剑墟庄园的宴会犹如鸡毛蒜皮。
“你也要去?”轩辕媚眼光灼灼地盯着他,“你莫非就是散修联盟公然邀请的巨头之一——奸商道人徐洛??!!”
“嗯?”徐洛满头雾水。
轩辕媚却用纤纤素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本笔记,里面夹着一张来自散修联盟的通告,首页上赫然就有徐洛:妖魔乱世,宗派蛮横,我等散修有雄霸修真大陆之能,本该彼此援助,却总如一盘散沙,时时刻刻被豪门碾压,被宗派欺辱,此诚散修之殇也!!!诚邀天下散修汇聚一堂,共商大事,不求制霸大陆,只求互助自保……散修中的英杰,请务必前往黑魔山,那里将成为散修联盟的常驻巢穴,下列是威望极高的超级散修,我等愿奉为领袖。
徐洛阅读一番,略过数行,便看到清单:
豢妖真人:单人独剑悍然屠灭饿鬼宗,斩鬼修137名,威震江南,为30家鬼刃连锁拍卖行的幕后主宰,财富雄厚,修为精深!
姬星雨:星莲宗叛徒,修炼《九星天辰诀》,20岁成就紫府,30岁登临造化,40岁已臻至天逆,弑杀星莲宗长老5人,一柄屠神大戟走天下。
……
徐洛:实力是谜团的神秘修者,曾为武奴,数年内狂暴崛起,一手青木诀出神入化,逆剑道天下无双,为消失千年的逆至尊传承者,曾在性命境格杀紫府修士无数,擅挑战强者!据闻对雷法亦有心得,另被众多秘境归来的修士冠以奸商之名,不知其中猫腻。
徐洛不禁表情古怪:“一定是那批被虓虎敲骨吸髓的修士在造谣,我竟然要给虓虎那厮背黑锅,该死的,下回定然要敲诈他一笔巨款。”
轩辕媚咯咯笑着,捂嘴窃笑,眼神上下打量着徐洛:“真是没想到,被列入黑名单的大修士,会修为全无地出现在我们剑墟,你正在被追杀?”
徐洛喟叹:“保密。”他精通雷法的事情,最好无人知晓,免得惹来祸端。
“哼。”轩辕媚滴溜溜转着美眸,心想早晚将他的秘密挖出来。
他们边聊边走,来到一座擂台旁,两名剑修正在疯狂对战,而擂台下赫然是下注赌斗,由中洲省官方赌坊列出对阵名单,任何人都可押注赌输赢。
“369号修士一赔二,782号修士一赔一点五,呵呵,依我看可押前者。”徐洛淡淡道。
“真的?”轩辕媚饶有兴趣地掏出一张身份金卡,那是剑墟象征,凭它轩辕媚可任意支取200万晶石的资金。
“嘁,胡说八道。”
一个倨傲男音传来,徐洛转身便看到两名颇为神俊的男子威风凛凛走来,他们身旁是轩辕晴。
轩辕媚万福道:“天赐公子,圣衣公子。”
徐洛闭嘴,漠然呆立在她身后,乖乖扮演剑奴。
褚天赐,褚阀贵公子,星莲大修士。
古圣衣,亦是修真豪门出身的纨绔。
褚天赐淡淡一笑,尽显儒雅:“小赌怡情,媚儿小姐若要押注,尽管咨询我们便是,若是信赖奸人、庸人、废人的话,多半会输得精光,影响心情。”
他尽管半眼也懒得看徐洛,但言语中却是句句在讥讽他。
徐洛依然面无表情,轩辕媚却古灵精怪地笑眯眯道:“依照天赐公子的看法,我该押注782号喽?”
“正是!”褚天赐傲然道,目光灼热,仿佛能炙烤少女芳心,“782号来自阎罗宗,必然懂得一手骷髅嗜血神通,至今尚未显露,可见十拿九稳,正在藏拙。369号却已露出疲态,且实力明显逊色于782号,必输无疑!”
轩辕晴对他倾慕得很,言听计从,便即刻找到负责的修士,下重注10万灵石在782号上。
轩辕媚却是冲徐洛眨眨眼睛,为难地道:“我的剑奴忠心耿耿,虽然眼光拙劣些,但我若对他的意见置若罔闻,未免显得做主人的太霸道,不如剑奴你也跟天赐公子那样分析一番,让我从中抉择。”
褚天赐微微笑笑,胸襟宽阔地摊手:“说的也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让二小姐的剑奴尽管说便是,我们都洗耳恭听。”
古天衣也满脸笑意,表示很期待剑奴阁下的高论。
他们彼此对视,都能捕捉到对方眼睛中的一丝笑意:一介剑奴罢了,有何资格在两名星莲修士面前班门弄斧?若大放厥词,必定是丢脸献丑,贻笑大方,让人觉得滑稽而已,恰好能衬托出他们的英明睿智和神武无双!
在众人眼中已沦为陪衬品的徐洛微微喟叹,淡漠地张嘴:“782号目前占尽上风,正在用软刀子割肉的办法,一点点消磨369号的法力,准备将他很稳妥地活生生耗死,但他却未曾注意到,自开战至如今,369号中剑57次,但每一次中剑,都是无关紧要的皮肉之伤,无一处是要害,因此他看似伤痕累累,狼狈不堪,却是战力完整,绝非众人眼中那般虚弱。”
褚天赐正欲反驳,但他睁眼观看,却的的确确未曾在众多伤痕中找到一个致命伤。
徐洛冷冷地继续道:“整整57剑,全都恰好刺到无关紧要的地方?那绝不符合概率。在我看来,782号自鸣得意,觉得十拿九稳,仿佛随时能将369号解决,但他却即将为自大付出代价!他已是彀中困兽,待宰羔羊,只要369号找到一击必杀的时机,782号必败无疑。”
“胡言乱语,不懂装懂。”古圣衣不屑地撇撇嘴,“修者间实力差距显著,靠勾心斗角的废柴哪里配赢?依我看来,369号纵然亡命一击,782号也能轻易化解。”
徐洛耸肩,懒得多说,只是提醒:“战斗愈演愈烈,369号想必已经意识到,若他再假装受创,对方多半会狐疑,因此他很快要发起最终一击了,搏杀即将终结,小姐若要押注请尽快。”
轩辕媚耸耸香肩,对褚天赐和古圣衣歉然道:“我的剑奴言之凿凿,我就下10万灵石给369号吧,若他胡言乱语,待会回去我就狠狠拿鞭子抽他!”
褚天赐依旧优雅地笑笑:“媚儿小姐支付10万晶石买到教训,确认您的剑奴只是庸庸碌碌的凡人,也算物有所值。”
古圣衣颔首同意:“您的剑奴确实该本分些,不该妄图卖弄他那点可怜巴巴的见闻,那可是10万晶石,他做牛做马一辈子,怕是也只能赚到10块晶石。呵呵,一个剑奴而已,我在黑市里只需耗费1块晶石便能随意挑。”
轩辕晴也冷哼道:“妹妹,父亲一年给你的零花钱也就10万灵石,可别胡乱折腾。”
轩辕媚浅浅笑笑:“姐姐提醒得对,我一押注就后悔啦,但我们轩辕家的规矩不能随意坏掉,只能愿赌服输……”
话音刚落,369号猝然暴起,剑走偏锋,一招诡异绝伦的“杀剑·二十三”凭空刺出,悬在782号脖颈上,一旋,一割!
782号目眦欲裂,但他的颈部动脉已被割裂,鲜血如箭般喷出,若再等候半刻的话,多半会变成干尸。
他只有认输,也只能认输,修士示意押注369号者领取赚到的赌金。
最后的厮杀兔起鹘落,平淡无奇,但却是双方斗智斗勇半时辰后的锋芒毕露,难免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尤其是原本占尽上风的782号骤然落败,难免有黑幕的嫌疑,登时无数修士发出嘘声,表示369号和782号一定在打假赛作弊!
轩辕媚喜滋滋清点着赚到的10万晶石,满脸微笑,轩辕晴、褚天赐和古圣衣等人的表情却很精彩。
褚天赐张张嘴,本欲也叫骂假赛,但忽然想到赌局是轩辕家族派人公证的,轩辕晴必然知晓其中内情,应该没有嫌疑。
古圣衣却是恼羞成怒地咆哮:“怎可能!一定有猫腻,有黑幕,堂堂阎罗宗修士输给一介散修,丢脸得很!”
782号已经治愈伤口,脸色大概由于失血太多显得苍白骇人,但他听到古圣衣的叫嚷后,却是冷哼:“不知青红皂白就扣黑锅给我们,你跟刚才的我一般愚蠢,没脑子!”
“你……”古圣衣暴怒,但他的家族未必有资格跟阎罗宗抗衡,只能悻悻闭嘴。
782号却得理不饶人地迁怒于他:“369号那家伙阴险得很,他竟然懂得缩骨术!我每一击都自诩打在他骨骼上,谁知他却悄然缩回一寸,令我只是撕碎皮肤,真是精彩绝伦的战法啊!我自鸣得意,甚至隐匿了最强神通,他却是早已准备好搏命一击,在我彻底麻痹大意时,一举咸鱼翻身,上演绝地大翻盘,那是智者的胜利,岂容你诬蔑为黑幕??!!”
“风闻炎烈修士胸襟宽阔,有海纳百川的风范,现今亲眼目睹,果然名副其实!”一名观众翘起拇指赞叹。
“我至今才幡然醒悟,刚才上演的一幕绝地反杀的的确确如782号炎烈修士所说,真是十步一算,计谋精湛,而且369号散修也够隐忍,险些流干血液,一直等候到你确信胜券在握时,才肯将藏匿到最终的那一剑施展出来”一名颇有威望的豪门长老喟叹着,心悦诚服。
782号拱拱手拜谢:“炎烈技不如人,甘拜下风,纯粹论实力我起码胜他三分,本该十拿九稳赢得本场,可惜阴沟翻船,丢脸得很,但在擂台战上获得如此教训,也算是不虚此行,下回跟人生死搏杀时便懂得狮子搏兔尚需全力的道理。”
众人连连称是。
唯有被遗忘的古圣衣尴尬欲死,满脸羞愤,观众们愈是赞叹369号的睿智无双,就愈显得他如跳梁小丑般愚昧蠢笨。当所有人懂得那场鏖战中的斗智斗勇后,他那一番叫骂就被彰显得滑稽可笑,简直丢脸。
褚天赐亦是颜面无光,他夸口能助轩辕媚赢得赌局,结果竟然输给一介剑奴,实在是平生耻辱!
轩辕媚冲徐洛挤眉弄眼,心中笑得几乎前俯后仰,须知徐洛的崛起虽然短暂,但说是凶威赫赫,杀人如麻也不为过,那是一条踏着累累尸骸狂暴崛起的残酷之路,因此说到对搏杀的体验,在场修士中谁能拍胸脯说能胜过徐洛?
剑奴徐洛VS贵公子褚天赐,早已注定是一边倒的碾压,可惜后者没有自知之明,纵然再嘴硬,也只是自打自脸罢了。
徐洛依旧满脸淡漠,没有悲喜,轩辕媚也强忍笑意,抿紧嘴唇,但身旁一众三人的神情却格外精彩,不知该怎样圆场,一时间竟尴尬冷场。
最终徐洛打破沉默,示意轩辕媚:“小姐,如我没看错的话,您的佩剑洛神赋是一柄出墓古剑,对吧?”
轩辕媚露出惊奇神情,但很快点点臻首:“是啊……但你怎样知晓的?我是说,我们剑墟的仙剑多都是从自家的神兵炉中打造出来的,往往是身为炼器大师的父亲亲自执手,而他已经替我用符篆掩盖了洛神赋上的所有痕迹,为何你能看破猫腻??”
轩辕晴冷笑道:“大概是有奴仆泄密吧,父亲可是公认的九洲省最强炼器师,他的秘法手笔极其私密,除非是炼器宗师才能一眼看破虚实,别听他疑神疑鬼地瞎说。你的奴仆,炼器学徒的水准都未必有,却在大放厥词!哼,刚才擂台演武时,他故意语出惊人,剑走偏锋地去吹嘘一个众人眼中的必败者,侥幸命中,如今就依仗此事为根本,继续蛊惑你,但殊不知,先前的事情只是他在撞运气罢了!”
褚天赐眼前一亮,仿佛找到缘由般微微一笑:“没错,晴儿说得极其有理,我们被他言语欺骗,却忘掉了一桩事——他只是一名剑奴,他所思所想的,必定是谋求自由!因此他亟需获得主人信赖,因此他便想到一条死中求活的计策——赌!”
“赌百分之一的概率,因为擂台战总是有冷门出现,因此他特意关注一些特点,譬如观察369号身上的创口,然后赌他能赢,若侥幸成功,他就能一举赢得主人的信赖,接下来做其余事情就顺畅得很,若是倒霉失败,那又能如何,无非是吃鞭子罢了,身为剑奴早已习惯。”褚天赐煞有其事地喟叹着,“好一个诡计无双的阴险剑奴啊。”
轩辕晴紧抿嘴唇,心中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完全符合小人物的嘴脸,不禁凝眉盯着徐洛:“你是否别有所图?紫府修士间的决杀岂是小小燃魂境的你能看破真相?炼器大师的手艺又岂是炼器白痴的你能看透猫腻?你……是奸细吧??!!”
噗嗤。
徐洛笑了,但很快收敛;轩辕媚也终于没法按捺住爆笑的欲望,捂着肚皮一点都不淑女地狂笑不止,直到姐姐脸色阴沉才肯停住。
“我的话很好笑吗?”褚天赐阴鸷地瞥着徐洛,嗓音幽冷,“一个贱奴,也配嘲笑我?你可知我只需一剑就能割裂你的咽喉,届时随手赔偿给剑墟庄园10颗灵石就能解决你的贱命带来的小小麻烦?!”
徐洛沉默,心中已隐隐有一丝愠怒酝酿,尽管对狮子来说蚂蚁的挑衅犹如搞笑表演,但一而再、再而三地拙劣上演,只会令人恼火厌恶。
轩辕媚却是冷哼:“褚天赐公子,您在自家里飞扬跋扈无所谓,但要想在剑墟庄园撒野,恐怕得问问我们轩辕家的客卿、门徒和长老们!”
轩辕晴慌忙摆手:“天赐哥哥,我妹妹没别的意思……妹妹!”她柳眉倒竖,薄怒道:“一介剑奴而已,何必为他跟天赐哥哥翻脸,甚至说如此过分的言语!”
轩辕媚冷笑,美眸中锋芒毕露,洛神赋霍然出鞘,攥在掌中:“他是我的剑奴,谁敢杀他,便是与我轩辕媚不死不休!”
褚天赐心中暴怒,但却忽地哈哈一笑:“怪我,媚儿妹妹对豢养的阿猫阿狗素来亲昵,我记得幼时轩辕武藏大师曾不慎一脚踩死你养在灵药园中的鸡仔,那时你便手提三尺青锋,追杀他老人家半天。罢了,我岂会跟一介剑奴计较?媚儿妹妹太小觑你天赐哥哥的胸襟啦。”
他的目光讥讽地瞥向徐洛,故意在“阿猫阿狗”上加重腔调,完全是指桑骂槐的口吻,暗指徐洛只是轩辕媚的一只宠物。
徐洛只是笑笑,目光冷然,继续道:“小姐,你的佩剑洛神赋来自盗墓,确认无疑吧?”
轩辕媚嘻嘻一笑:“别说得那样难听,它是一个摸金校尉献给我们轩辕家的。”摸金校尉就是盗墓贼的官方称谓,国家亟需军费时,往往会暗地里做盗墓摸金的勾当,封赏盗墓贼的官方头衔就是摸金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