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颜卓转身离开闺房的那一刻,颜蓝韵的眼睛也随之睁开了,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明亮动人,可那双眼睛似乎镶刻着的钻石,却在不断的闪烁着,那是泪水在徘徊,许久都未落下来。
她笑容有些苦涩,看着那扇早就已经被关上的闺房们,如果不是闺房中还有浓重的酒味在回荡的话,或许颜蓝韵也会以为刚才只不过是一场梦,颜卓并没有来他的房间探望,不过,这酒味却在清楚地告诉她,刚才并不是在做梦,颜卓的的确确的来过,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真的隐藏着很多的苦衷,想说又难以启齿。
“爹爹,你养育了女儿十六年,怎会不了解女儿的性格?你越是将秘密隐藏起来不被女儿知道,女儿就越是想要突破秘密,知道爹爹究竟在拼命藏起来的是什么?爹爹,不要责怪女儿的倔强,谁让女儿的性格像极了娘亲呢?”
翌日。
当颜蓝韵洗漱完,坐在桌前准备继续绣花的时候,雪錦却忽然兴冲冲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会来,颜蓝韵并不感觉奇怪,毕竟昨天他才决定听从她的指派,去调查十年前惠妃的一案,现在他会来,大概就是有什么发现了吧?
果然不出颜蓝韵所料,雪錦进门后,就在她旁边坐下,而颜蓝韵也放下了手中的绣品,转儿脸色平静的看着他,“錦王子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是否昨晚休息的不舒服?”
“别提了,本王昨晚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第一时间就赶来小韵儿你这里了。”他倒了一杯茶,茶杯靠近了嘴边,却又搁下了,之后,他看着颜蓝韵的脸,有些气愤,也有些哭笑不得的问:
“本王已经跟别人打听过了,这当年惠妃的案子,分明就是宫廷中最大的禁忌,据说那个王妃还生了个皇子,现在虽然还被养在皇宫里,可也是个废弃的皇子,等同于废人了,之前想要帮惠妃翻供的,无一不是神秘死亡,或者证据不足,被气愤的楚国皇帝当场下令斩首,小韵儿啊,你究竟是哪根筋不对劲了?为什么哪有枪口就要往哪儿撞?本王也就罢了,楚国皇帝大概会看在本王身份的份上,不做计较,可小韵儿你不就惨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啊?本王翻来覆去想了一整个晚上,都想不通,你该不会想死想疯了?”
如果不是真的惹急了眼,雪錦恐怕是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跟颜蓝韵说话的,可他真的很难理解,颜蓝韵非得要调查皇宫禁忌的原因,是什么?难道就不怕因此惹祸上身,连累整个将军府,甚至整个家族吗?
可是,相比较雪錦的紧张,颜蓝韵却也只是淡淡的一笑,看着他不好的脸色,忍不住轻笑起来:“倒是很少有事情可以惹恼了錦王子呢,没错,惠妃一案的确是皇宫禁忌,陛下或许是出于对惠妃的又爱又恨,才不允许任何人提起,这也是我会找錦王子帮忙的原因,当然,錦王子现在也可以反悔的,毕竟这件事情的危险性,已经摆在眼前,聪明的人或许会立马放弃,毕竟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还是保护得当,不要随便遇到危险的好。”
“小韵儿你别生气啊,本王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大概是看到颜蓝韵的脸色慢慢在变,雪錦的态度立即软和许多,低声解释着:“本王只是觉得这件事太危险,牵连的人也太多,更何况这惠妃都已经去世十年,又何必非得翻供呢?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最后翻供了那又能怎样?难道惠妃还能从棺材里跳出来,活了不成?”
不光在雪錦看来,大概颜卓也是这样想的,惠妃一案,已经发生的时间太久,而且牵连的人也太多,或许会有很多的人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可颜蓝韵的想法,却颠覆了普通人的观点,非得要管一管这档事,殊不知,会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想到这儿,雪錦就忍不住继续问:“或许,小韵儿你想帮的人不是惠妃,而是惠妃留下的大皇子,那个叫楚伯庸还是什么的吗?其实本王最近还听说了一件是,有人说曾经在楚国皇帝诞辰那天,亲眼看见你出现在楚伯庸的住所附近,而且还将欺负他的人赶走,这是真的吗?”
雪錦有些吃醋,不知道那个楚伯庸到底哪里好?都已经被废除皇子之位,地位在皇宫里,就跟一个下人没什么两样,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颜蓝韵帮助的?
见雪錦也瞒不住,他的态度很坚决,如果颜蓝韵不说实话,他也是不愿意再出手帮忙了,于是,她只好妥协似的回答说:“錦王子猜测的没错,我的确不光是想帮惠妃讨回公道,还想将大皇子的位置,还给楚伯庸。”
“小韵儿你竟然当真只是在利用本王?你真是令本王太失望了!”雪錦万万没想到,颜蓝韵竟然真的是在利用他,而且还堂而皇之承认了吗?他愤而站起,气愤的火焰似乎无法停止,他咬牙回应说:“即是如此,那本王也就没必要继续跟你纠缠,说什么要测试本王的真心?颜蓝韵,本王不是那种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中的人,甘愿被你嘲弄,只是因为本王太过在意你,可如果你只是在糟蹋本王的真心,那本王之前真的看错你了!”
雪錦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所以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要离开,颜蓝韵皱眉,毕竟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她平时总喜欢对他开个玩笑也就算了,现在他真生气了,颜蓝韵还是有些担忧,于是只好全部坦白:
“我要帮楚伯庸,不仅仅是看他可怜,在宫里时常被人欺负,生活犹如刀割般的难挨,还因为那天晚上,他曾经救过我一命,不然,早在錦王子那晚在军营中,偷着藏进我马车里的时候,我就已经一命呜呼了,救命之恩,不得不报,可如果錦王子不愿意帮忙,我也绝对不会为难,毕竟他救的是我,该报恩的也理所应当该是我。”
除了她跟楚伯庸之外,雪錦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了,她本想继续隐瞒下去,以此不让太多的人担心,可如果不跟雪錦解释清楚,她很有可能会永远失去这个好朋友,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确不舍得,却又很想帮助楚伯庸,无奈之下,既然不能两全其美,那她只好先暂时保住跟雪錦的友情,其余的事之后再作打算。
雪錦原本的确很生气,总感觉颜蓝韵利用他的势力,去帮助那个已经被废除皇子位置的楚伯庸,他在颜蓝韵心中的位置岌岌可危,担心如果颜蓝韵会帮助楚伯庸夺回位置,为的,是儿女私情的话,那么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他刚气冲冲的走到门口时,颜蓝韵的话,让他的脚步自然而然的缓慢了下来,还记得,那天晚上他从军营偷偷潜入她乘坐的马车中,死皮赖脸的跟着颜蓝韵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当天晚上,颜蓝韵就因为得了风寒而昏睡不醒,雪錦质问翠竹颜蓝韵会忽然着凉的原因,可翠竹宁愿说是自己照顾主子不利,也绝对不愿意说出其他的原因。
当时雪錦就觉得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现在颜蓝韵终于承认了,在军营当中的时候,她果然还去了别的地方,遇到危险,还好楚伯庸的出现及时救了她,这才不至于让她受伤吗?
虽然这样可能会很缺乏男子气概,不过雪錦本来就没打算走远的,既然颜蓝韵已经老老实实的解释过原因后,他自然也就没有离开的必要,而是重新坐回到了她身边,看着她眉头紧皱的模样,语气缓和了不少,却还是有些指责的问:“即是如此,那小韵儿你为何不早些将苦衷告知本王?难道对颜大将军不能说的秘密,你我之间还有必要隐瞒吗?”
“谁叫你我出生在这种硝烟纷争四起的国度?爹爹时常在外带兵打仗,鲜少回家,能够跟爹爹见面的唯一途径,竟然就成了我作为军队幕后的军师,面对敌人的战局出谋划策,希望可以借此帮得上爹爹的忙,也不至于在家族中就因为生为女儿身,而得到议论跟讽刺。”
说起牵绊了自己许多年的秘密,颜蓝韵很显然还有些不适应,因为在这个世上,知道她就是颜卓军队背后军师的人少之又少,现在竟然又多了一个雪錦,尽管知道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将秘密随处乱说的人,可颜蓝韵一直以来都太过习惯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自己的安全,所以她的每一字每一句,仿佛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要不要说出来的,在此之前,她绝对会只字不谈。
对于楚伯庸的解释,她也只是表示说:“于我而言,他是救命恩人,只是那次见面太过匆匆,所以还能留下他的名字,再见面,就是那日陛下的生辰宴席,没想到他就是十年前被废除皇子位置的楚伯庸,救命恩人被人欺负,若我还是袖手旁观的话,那有怎么对得起这条来之不易保住的姓名?这次恩惠,我无以为报,只能想办法帮他恢复名誉,今后不再受人的欺负,而金王子猜测的男子私情,绝非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