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韵你来就最好了,本宫知道你的眼光一向都很不错,对于今天宴席的穿着,本宫到现在都没办法下定决心,一直都在这两件衣服上面选来选去,这些愚蠢的丫鬟们根本就不能帮得上本宫的忙,蓝韵你快要帮本宫瞧瞧,究竟是这件江南绣花大师的红色牡丹袍子好呢?还是宫中匠人们帮本宫连夜缝制,都是金线制成的金色袍子好看呢?”
宣魅儿责怪的看了身边的小丫鬟一眼,看的出来,小丫鬟对她都是极其恐惧的,所以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小丫鬟就急忙跪在地上,哀求说:“皇后娘娘恕罪啊,是奴婢的眼光太差了,奴婢只是觉得皇后娘娘穿红色的衣袍最漂亮,绝对没有大逆不道的心思啊。”
“蠢材,本宫是这个宫里的皇后,尤其还是参加皇帝陛下诞辰这种重要的日子,怎么可以穿这样的衣裳?金色的衣袍上面还绣着凤凰,而你却说红色的更加适合本宫?怎么?在你看来,本宫根本就担待不起皇后这个头衔,在还没有真正的容颜衰败之前,还是应该早些退位让贤,是不是?”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甚至完全不愿意去听小丫鬟的解释,只是一味认为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小丫鬟让她穿红色的衣袍,不是金色的,就是在嘲笑她的容颜在逐渐老去,已经不配继续担任楚国的皇后,所以这让宣魅儿生气不已。
说着,她就要吩咐侍卫,将这个说错话,拥有大逆不道之心的小丫鬟,给拖下去,乱棍打死,可怜的小丫鬟却哭哭啼啼的求饶,就在这时,颜蓝韵站出来,帮小丫鬟说话,道:
“皇后娘娘,其实如果这两件衣服,要蓝韵帮您选择的话,蓝韵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红色的这件呢,至于金色,完全可以留到下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陛下的诞辰,无数的文武百官,富甲一方的商人们,包括邻国的贵宾,都受邀参加,可想而知宴席规模庞大,跟金色的衣袍比较起来,还是红的的更加透气,而且凉爽,比较适合这种夏季闷热的天气,所以在我看来啊,这个小丫鬟不光没有大逆不道的心,似乎还是在真的关心皇后娘娘的凤体安泰呢。”
“蓝韵你当真这么认为?”宣魅儿伸手,摸了摸红色跟金色的两件袍子,的确是感觉红色的更加清爽透气一些,相比较之下,金色的袍子由于是金丝缝制的,就比较厚重了些,这种闷热的天气,要是短时间在外面还行,如果时间一久的话,恐怕身体就很难承受了吧?
颜蓝韵点头,嘴角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微笑,目光看向小丫鬟的脸上,似乎是在给她解释的机会,还好小丫鬟也算是机灵,急忙磕头,一边磕还一边说:“没错没错,奴婢就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才会推荐红色的袍子,还请娘娘就饶恕奴婢这一次吧。”
“算了,既然蓝韵都在帮你说话的了,那么本宫就暂且放过你一次。”宣魅儿挥挥手,示意让小丫鬟先下去,这副哭哭啼啼,好像受尽了委屈的样子,也实在不适合继续参加楚良政的诞辰宴席,否则的话,也只会让文武百官们嘲笑她这个皇后,管理后宫不严谨吧?
小丫鬟迫不及待的跑出了寝宫,等到她彻底离开后,宣魅儿的脸色依旧有些难看,颜蓝韵猜得出来,她会有这种表情的原因是什么?微笑,她伸手抚摸着红色袍子上面的牡丹图,不得不说绣了这件袍子的工匠,真的很用心,牡丹花的每一根细线,都排列的整整齐齐,她曾经看见过凝露的绣花作品,认为这个工匠的手艺,也只是比凝露稍微逊色一点点,不过也完全可以给人惊艳的效果,不然的话,又怎么能够称得上是江南绣花的大师呢?
“皇后娘娘可还是在为了红色衣袍上面的牡丹花,而忧心忡忡吗?”声音淡淡的,有些温柔埋藏在里面,这让宣魅儿听了觉得很是放松,也倒是自然而然的就将心事,吐露给了颜蓝韵去听。
只见她叹一口气,那张美丽动人的脸上,竟然还带着无奈跟惶恐,她回答说:“其实宫中的秘密,从来都是最算不上秘密的,有些事,就算本宫今日不与你说,总有一天,你也会知道,当然,时间可能会很快,陛下近日又从宫外选来一批秀女,其中有一个,因为长得跟陛下去世的宠妃有几分相似,所以尤其得到陛下的恩宠,今日的宴席上,其他的秀女都没有资格来参加,唯独她,竟然被陛下邀请,坐于陛下身边,与我同排?这是否也在说明,其实本宫在陛下的眼里,根本就不是一国之母,而是跟这个小秀女一样,身份卑微呢?”
争风吃醋,这大概是宫中嫔妃最习以为常的事,简直比一日三餐的家常便饭还更加常见,宣魅儿虽然已经贵为皇后,一国之母,却还是担心自己容颜老衰,总有一天,楚良政的身边,会出现比更千娇百媚的女人,吸引楚良政的注意,而男人呢?从古至今流传着一句话,石榴裙下死,做鬼都风流,就连寻常百姓的男人,都喜欢看漂亮女人,更何况是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皇帝?
当然,新的秀女出现,也是乐意勾引楚良政的,毕竟他是一国之君,只要开个口,有什么荣华富贵是得不到的呢?所以宫中从来都不缺宫斗的戏码,在这里,如果一个女人过于善良的话,也只会被人当成无知去对待,宣魅儿已经在这种纷纷扰扰的生活中,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对这种感觉的体会就更是一清二楚,不过即使心中充满厌倦,她依旧希望可以在楚良政的面前,保持最完美的一面,希望他们的爱情,不要因为别人的出现,而有丝毫的改变,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竟然有些同情起宣魅儿的遭遇,这种专属于女人们之间的游戏,尔虞我诈,也是她拒绝雪錦求婚的另一个原因,纵然他口口声声说爱的人,只有她一个人,可身为一国之君,难免不会因为扩充势力,而多迎娶几个妃子,这时候矛盾就会产生了。
“尽管蓝韵从未见过那位新选进宫的秀女,可轮气质,蓝韵依旧觉得整个皇宫中,绝没有人可以比得过皇后娘娘。”或许是出于安慰,也或许是颜蓝韵真的这样认为,宣魅儿之所以会被册封为皇后,凭的,可绝对不只是傲人的家世,跟自身的美丽,以及与生俱来的高傲气质,也是密不可分的吧?
然而,面对这种安慰,宣魅儿也只是苦涩的笑笑,继续说:“说来可能也是本宫近年上了岁数,所以自然而然的开始胡思乱想,而陛下却正当壮年,身边有几个妃子围绕,本算不上是稀奇事,可作为女人,有谁会不希望心爱的男人,心里同样也在挂念着自己?自从那位秀女进宫,陛下已经有许久没来本宫这里了,终究是容颜色衰比不过娇艳欲滴,本宫回不到青春岁月,其实还争些什么呢?”
宣魅儿在尽可能的让脸色看起来平静,不希望泪水流下,因为脸上的妆容十分精致,一旦被破坏,恐怕再想在诞辰之前修复,也实属不易。
颜蓝韵叹口气,抚摸着红色衣袍上的牡丹花,不禁感叹这世间女子生活的的确辛苦,每天都要绞尽脑汁的思考,该如何讨好一个男人的欢心?殊不知,她有这种念头的时候,别人也在想着更加稀奇的点子,“蓝韵斗胆在想,平时皇后娘娘出现在陛下面前时,必定是打扮得体,一丝不苟?”
“这是自然,本宫身为一国之母,若是邋邋遢遢的出门,岂不是会遭人笑话?”宣魅儿回答得理所当然,她的家族势力庞大,在刚被送进皇宫,嫁给楚良政的时候,那时候的楚良政才知是个皇子,可是转眼间,物是人非,他当了皇帝,而她理所应当被册封皇后,但回忆更多的,还是他们刚刚新婚时,他帮她画眉,描唇的场景,那时候的感觉,就叫做幸福吧?
可是,这一切被当成自然而然的事,颜蓝韵却是接连摇头:“皇后娘娘只思念与陛下新婚的感觉,可还记得,当时的娘娘,是否也像现在这样精致完美,一点瑕疵都挑选不出来呢?”
“这?”宣魅儿彻底愣住了,是啊,刚新婚时,她才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虽然出嫁前,家人曾经教过不少规矩,却都在圆房时,被遗忘的干干净净,那时候的她,无知,恐惧,紧张,可这些看在楚良政眼里,却仿佛都变成了可爱的样子,所以他才会对她格外爱惜,尽管是被赐婚,婚前两人从未谋面,可这二十多年来,他却依旧对她疼惜,只是到了最近,才出现了一些偏差。
“蓝韵虽还未出阁,可耳濡目染,再加上身为旁观者,却对男女之间的婚配,多少有些自己的见解,如果皇后娘娘不怪罪的话,可否让蓝韵说一下自己的看法?”她拿起犀牛角梳子,一边慢慢帮宣魅儿梳理着头发,一边声音悠然的说:
“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可是要保持住这份新鲜感,却是在太难,伴随着时光流逝,身份的改变,彼此多少发生一切变化,也是理所应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要注意打扮,言行,可陛下却是娘娘的夫君,是否在枕边人面前,也要时时刻刻的小心谨慎,不犯错呢?蓝韵在想,大概陛下会宠爱新入宫的秀女,就是看中了她身上的野性,还是一头没有被降服的烈马,男人总是很喜欢挑战高难度,而不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皇后娘娘您觉得呢?”
“野性?挑战?”颜蓝韵用词有些大胆,可这些词汇,却给了宣魅儿太多的启发,就好像是眼前一亮,她顿时明白颜蓝韵要她换上红色的衣袍,拒绝雍容华贵的金色衣袍,究竟真正的用意是在哪里?
她忍不住夸赞:“就连陛下都时常夸奖蓝韵你的头脑聪明,若生为男儿身的话,必定是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陛下的眼光果然不错,本宫今日都为蓝韵你的聪慧折服,在楚国上下,想要找出第二个,如同蓝韵你这班聪明绝顶的女子,恐怕是少之又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