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诸多情分,有一见钟情,有日久生情。
夜冥和孟苡婳就属于前者,一见钟情,越陷越深。
这就是命中注定,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真相,就算夜湮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管住他们的心。
看着面善,似曾相识,就他了,没有更多理由。
夜公子请回吧,恕小女子不能奉陪。苏公子放诞不羁,也许这是一种霸道,很迷人,让人有安全感。
那是别人给不了的,独一无二的感觉。
见异思迁,喜新厌旧,不管夜公子怎么想我,我只想遵从我的内心。
苏旭轩成了白玉的入幕之宾了。
难道所有有情人初次见面都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吗?苏旭轩感到胸口隐隐作痛,没来由的痛处,包括那个夜湮,也让他冥冥之中感到似有渊源。
如果说还要砸场子,轮到夜湮了,但他没有做,他也来不及做。
那个跟他一夜风流的女人,亦或是妖孽,来了,缠住他不放:“你知道你不能跟她有结果,我早告诉你了,你若是跟她有了关系,我会杀了她。”
“那我会杀了你替她报仇!”每次,夜湮都会这样说。
他知道织魂锦鲤的杀并不是表面上要了白玉的命,因为白玉的魂是从她身上滋生的,她有能耐让她魂飞魄散的,再也没有机会重来,所以夜湮不敢轻举妄动。
织魂锦鲤v不同于从前,她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妖孽。
她曾经以为夜湮会爱上她,她孜孜不倦的讨好他,总有一天他会忘了孟苡婳,跟她日久生情的,没想到那么久那么久了,白玉都已经长到十八岁,她等到的是夜湮对孟苡婳旧情复燃,而不是日久生情。
灯影绰绰,红烛灼灼,悠悠琴声伴着清丽笙箫,那个被他暗恋了几百年的女子,终于躺进别的男人的怀。
白天,苏旭轩和白玉一起游湖,风景如画,美人如玉。
百花低垂,鱼影下垂,苏旭轩说:“玉儿闭月羞花,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玉儿想要什么,我都会取给你。”
“我要天上的白云,你取给我?”白玉嗔笑。
“天上的白云没有,地上的倒是唾手可得,姑娘果真想要,那我便去取了?”苏旭轩满脸的迷醉,一双桃花眼装的满满都是她。
白玉嗔笑,妩媚的眼神和他目光交汇:“公子赶紧,奴家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地上的白云究竟是个什么样。”
苏旭轩当即打横抱着她,进了船舱,宽衣解带,云雨巫山,那白云自然是在她身上。
白玉杏眼迷离气喘吁吁:“你好坏呀!弄疼人家了。”
苏旭轩兴致勃勃的,弄的她白嫩身子微微颤抖,落红满地,原来尚含苞待放,他还以为怡红院的女人没有一个是清白的,所以之前难免戏谑轻率。
如此一来,白玉死心塌地,她说,只要能跟他白头偕老,不在乎名分,只想要个自由身,好为他守身如玉。
怡红院的姐妹都知道白玉名花有主,老鸨只待苏旭轩给她赎身,那卖身契价格不菲,没有五万两拿不下,苏旭轩身上自然没有带那么多银子,得回家取来。
“我一定会回来。”他说。
“我一定会等你。”她说。
苏旭轩就此离开怡红院,离家里没多远,大概三天就可以回来,白玉满怀希望。
苏旭轩以前也喜欢过别的女子,但都是逢场作戏,不曾放在心上,白玉也是第一个让他放在心上的女子。
他想拿到银子马上就回去给她赎身,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出身,他一定要娶她为妻。
同时,夜湮的身影在他脑子里摇晃,他总觉得这个人身份不单纯。
三天,也就三天而已,白玉欢喜都
的等候。
可是,三个月过去了,苏旭轩都没有出现。
这下子怡红院可热闹了,流言蜚语满天飞,急坏了老鸨。
苏旭轩糟蹋了她的摇钱树,现在啪啪屁股走人了,不行不行,这太亏了。
自从白玉跟了苏旭轩的事情穿出去,就没人高价捧她的场了,所以除非苏旭轩履行约定,不然真的是得不偿失。
婢女小蝶劝她:“小姐,您还是见见夜公子吧,不知道苏公子还会不会回来。妈妈已经派人去苏家打听了,苏家高强大院的,能不能打听出来消息还不好说。”
小蝶的意思是赶紧让她找退路,这么久以来一心想着苏旭轩的到来,想着欢欢喜喜成他的人,哪怕是偏房,哪怕没有名分,只要能天天看见他就别无他求。
老天却连这么卑微的未来都不给她,反而是那个夜冥,隔三差五的过来看她,每次见了她,说尽苏旭轩的坏话,所以她不想见他。
夜湮愿意为她赎身,可是她不肯,老鸨把这事交给小蝶,让小蝶说服她,事成了也有她的份儿。
小蝶跟了白玉有三年之久,了解她的脾性,吃软不吃硬,说多了怕她烦,所以就慢慢来。
夜湮告诉老鸨:“我给你十万两,把白玉的卖身契给我。”
老鸨双眼冒金星,她当然愿意的很,但有后顾之忧,如果买了白玉白玉不愿意跟他走,到时候他一怒之下砸了她的怡红院,岂不是毁了她的老本。
夜湮却对她说:“不管白姑娘愿不愿意跟我,都没关系,要是她喜欢住在这怡红院,那就住这里吧。”
老鸨难以置信的,世上居然有这样深明大义的公子,何况人家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好处,真是比你那个苏旭轩好太多了!
“你就告诉白姑娘,说苏旭轩已经跟别的女人成亲,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处处留情,不值得她这样等待。”夜湮说道。
老鸨把话告诉小蝶,小蝶转告给了白玉。
而且吧夜湮替她赎身的好消息告诉她,白玉却一点都不高兴,反而泪如雨下。
“小姐,女人一辈子不就图个安居之所?苏旭轩骗了你,不值得托付终身,你错看了他,可是夜公子对你好,为了你做什么都愿意,而且,而且你现在也没有退路了,不如随夜公子去了吧,夜公子跟苏公子本来就长得有几分相似,小姐何不把夜公子当成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白玉冷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是独一无二的,岂是仅仅相似就可以取而代之?再说了,夜公子现在对我好,只因他没有得到我,等得到了,就会弃若敝屣,这大概是男人的通病。”
“夜公子看上去不像那种人啊!小姐不应该因为碰了一次壁,就对男人一概而论。”小蝶企图说服她。
夜湮不相信就医夜冥这辈子的身份,也能让她矢志不渝,他只不过是个肆意妄为的公子哥,薄情寡义,浮夸轻佻。
夜湮很认真的扮演,扮演一个深情款款无欲无求的人,就不相信还得不到她的青睐。
小蝶出来告诉他:“小姐说考虑考虑,我觉得,小姐已经动摇了。”
好好好,很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还会再来。
回去的路上,夜湮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群人。
小厮往两边裂开,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从中间排众而出,夜湮睁大了眼睛,喃喃道:“夜冥!”
苏旭轩恶狠狠的盯着他,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把白玉的卖身契给我。”
那目光,那神色,分明是夜冥的,绝非苏旭轩,就连口吻也是一模一样的,那种坚定,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绝对不可能,他已经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忘的一干二净,他只是苏旭轩而已,因为是夜冥的魂魄,所以才会有把他认做夜冥的错觉吧。
“苏旭轩,你来晚了!”没想到他还会来,三个月,迟了八十七天的约定,他居然来了。
“不管早晚,既然我来了,玉儿就是我的,任何人都抢不走。”苏旭轩口吻极其坚定,似乎不管对面站的是鬼神,还是妖魔,他都无所畏惧。
他的目光比之前深沉,平添了一种慑人的气质。
过去的三个月,他过的也非常折磨,父母知道他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各种逼迫,没办法,他只得慢慢来,他派人去告诉白玉,他被缠住了,可能要失约。不过别怕,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改变心意的,只要他意志坚定,他们终有一日会妥协。
苏夫人为了让儿子回心转意,把从小跟他定了娃娃亲的表妹接到家里住。
那表妹不是个善茬儿,从小喜欢苏旭轩,知道他对一个青楼女子死心塌地,千方百计博他的喜欢。
本性使然,苏旭轩对好看的女人一向没有抵抗力,只看会在哪个女人身上用心多久罢了。
苏旭轩把表妹宁姝当成了白玉,最后关头叫出白玉的名字,宁姝怎么受得了那种委屈,当即把他推开,愤懑的嚷道:“玉儿就是那个狐狸精吧?她究竟哪里比我强,我堂堂千金小姐,居然不如一个下九流的狐狸精来的高贵,把你迷的认不得人!”
苏旭轩轻笑:“亏了你把我推起来,不然我该对不起玉儿了,她是全天下最纯净的姑娘,宁姝,我不允许你那样说她!”
宁姝气不过,面红耳赤的摔门走了。
完了完了,连姝儿都拿他没办法,他被那个女人鬼迷心窍,但苏家算不上名门贵族,却还不到要娶一个下三滥的青楼女做儿媳妇的地地步,除非我死了,否则绝不许外面的狐媚子玷污了我苏家门楣!
苏老爷以防万一,把银子从账房先生那里拿过来自己攥着,就是怕儿子有机可乘,拿着五万两银子花在那下三滥的贱*人身上。
还说纯净没有心机,哪个艺妓的赎金能要五万两?顶好的姿色也不过一万两,任她天仙大美人也值不了五万两!儿子一准是让人给宰了,诓钱的,他个大傻蛋一根筋,听了几句花言巧语就跟家里翻脸不认人,钻钱眼里出不来了,都是让外面那狐媚子唆使的,逮着他这个冤大头狠狠地敲诈。
还在勾栏里胃口尚且那么大,日后进了门,还不把苏家的财产给私吞精光。
我
大半辈子的心血绝对不能败坏在一个小贱*人的手里,儿子,你是年轻人,头脑发热中了妖魔鬼怪的道,我不怪你,但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啊?你是苏家唯一的血脉,你可不能一直这么稀里糊涂的,将来怎好继承偌大的家产啊!我就是死也不会让那个狐狸精进门,你趁早死了那份心,跟你表妹结婚生子才是正经。
这是苏老爷的心声,也是苏旭轩听了无数遍的训话。
“你们不了解她,那五万两也不是她要的,是老鸨想最后捞一把。儿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一个人,想跟她过一辈子,玉儿虽然身处风月场所,却自珍自爱冰清玉洁,她从来就只有儿子一个男人,爹娘,你们不要再血口喷人了!”苏旭轩义愤填膺的说了这番话后,顺理成章的进了小黑屋,室内室外十几个人把守。
他被绑在一把椅子上,不回心转意别想出来。
苏夫人和苏老爷认为儿子中了比大烟还蛊惑人的邪,要戒,要驱,戒的过程理所应当比戒大烟还惨不忍睹。
然后外面有法师做法,有模有样的绑他驱邪。
折腾了三个月之久,苏旭轩受不了了,他妥协了,他要娶宁姝,要跟她过一辈子,继承偌大的家业,当富甲一方的大老爷。
爹娘喜极而泣,宁姝也信以为真,没想到这个法子真管用。
大婚在即,苏旭轩把准备好的上好的新娘子头饰塞进怀里,纯金的,应该值不少钱。
五万两可望不可即,但他已经不奢望弄够五万两,弄够路上的盘缠,跟白姑娘私奔,远走高飞!
好死不死的让宁姝发现了这一切,宁姝却没有去告状,反而通情达理的又给他凑了点银子,说道:“把她带回来吧,爱屋及乌,我对你的心呢也知道,所以我愿意接受她。”
苏旭轩不可置信,谁知道安的什么坏心思,简直不可能,宁姝那副不可一世的大小姐脾气,怎么可能突然转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是接下来宁姝真诚的态度和花语几乎让他信以为真:“与其死磕到底弄的再也见不到你,我真的愿意接受她。”
“你接受了也没办法啊,我爹娘不死不休的样子,绝对容不下玉儿。”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我都容得下,姨父姨母不愿意也没办法,到底与白姑娘朝夕相处的是我们两个,我会保护她,会把她当成好姐妹一样。”宁姝说的动容,“如果你实在担心她受委,那就跟她远走高飞好了,可怜我要为你守一辈子的活寡。”
说到这个份儿上,苏旭轩就是不情愿也没办法,表妹生的娇俏可爱,怎么能不让他怜惜?想着白玉过来后一个人难免寂寞,自己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有姐妹谈天说地自然是好的。如果真的远走高飞,受苦受难在所难免,不说自己愿意忍受,怕是哭了玉儿。
跟着自己让她受苦受累,他也过意不去,不如就听了宁姝的话,可是没有卖身契,怎么才能把玉儿接过来?
宁姝给他出了个主意:“苏家的名号是响当当的,就先欠着,写个欠条给老鸨,等玉儿进门再兑现,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姨父还不是得乖乖的把银子拿出来?”
听如此说,苏旭轩对这个表妹刮目相看,没想到姝儿如此足智多谋,太好了,就这么办。
苏旭轩写好了欠条,带着人准备到怡红院把白玉接回来,要是老鸨不愿意放人,就是抢,也要把人给抢过来。
谁知道到了怡红院才知道白玉已经让人给赎过了,是夜公子赎的,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当时就兑现了。
苏旭轩听到夜湮的名字,血忽然涌满了身体里的每一根毛孔,并没有进去抢人,只是扭头就走。
这个场面,老鸨和小蝶都喜出望外的,以为他会找麻烦,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老鸨以为,他大概是听到十万两银子才胆怯的,说什么情深似海,在银子面前照样是缩头乌龟。
小蝶把这事告诉了白玉:“小姐小姐,你真是错看了苏旭轩,他听到夜公子已经花十万两帮你赎身,都没有讨价还价,直接走了。”
“他回来了,我就知道他会回来的,就算我已经被别人赎身,可是我还在这里等他,他怎么可以不来见我!”
“别傻了小姐,三个月过去,他连个人也没派过来知会一下子,事到如今您还执迷不悟吗?”
白玉顿时怔住,她的确没有收到任何苏旭轩派来的的通告,三个月销声匿迹,突然出现就这样一走了之,复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于是,夜湮在巷口遇见了苏旭轩,充满了阴狠。
夜湮断然不会把卖身契交出来,这一生,他不要再做手下败将,他努力扮演深情专一的好男人,力图把苏旭轩比下去。
现在苏旭轩带了那么多人,他单枪匹马,如果用法术,自然轻而易举就可以突出重围,但那样一来,就会暴露他的身份,不是每个人都像柳仙仙那样随随便便的就相信,他是个法师而。
天底下恐怕没有哪个法师能运用出像他那样高明的法术,如果现在施展出来,那以后找人间怕是不好歹了。
不如,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