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姑娘,这怎么使得,您是公子的恩人,又是姑娘,怎么能让您在外面骑马呢,还是与少爷一同乘车吧。”玉柱小心翼翼的劝着。
桑轩秋先是看了孟苡婳一眼,接着给了玉柱一个“好奴才,回头赏你”的表情。
孟苡婳并不知晓马车中的门道,但是却并不想坐马车。试想一个已经数百年没有随着自己心情看山川变换,草木枯萎,花朵盛开的人,怎么会想要拘泥在马车中看华丽的小小四方格子呢?
孟苡婳回答的倒是坚决:“无需介意。”
“这……”玉柱有些为难的隐晦的看了桑轩秋一眼,桑轩秋似乎并没有将孟苡婳的拒绝放在心上,“既然这样,我与孟姑娘一同骑马便可,有孟姑娘在身边,我的身体还是放心的。”
两人一人一马,小厮丫鬟随行。
孟苡婳端坐在马背之上,不同于飞行时的观赏,坐在马背上看着四周,倒是别有一番景象。
孟苡婳观赏着风景,而桑轩秋却近乎贪婪的看着孟苡婳绝美的脸。
因为正是出行的好季节,一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前来踏青的人,或是男男结伴,或是女女成行,又或是男女同行。
而越是往湖边走去,人也越多了起来。
来到湖边,两人刚刚下马,小厮已经上前将包裹里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又将包裹东西的布铺到了草地之上。
孟苡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惬意的看过风景了,再看四周,众人也都是如此席地而坐,饮茶喝酒,或是品尝点心美食,美好自在。
不远处,孟苡婳看到了一家三口。那男子像是个书生,处处透着儒雅,女子娴静,颇有小家碧玉之感,而围绕在他们身边的男孩生的粉妆玉砌,五六岁的年纪,尚且梳着冲天髻现在正是玩闹的年纪,围着这一对年轻的夫妇,追逐着一个小球跑的欢快。
若是当时夜冥没有出现,怕是我自己也会有个如此可爱的孩子吧。
“孟姑娘喜欢孩子?”桑轩秋问道。
孟苡婳回过神,“很久之前,我也曾想过这样的生活,相濡以沫的夫妻,活泼可爱的孩子。”孟苡婳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
“孟姑娘若是想要,这种生活自然会有,眼下……”没等桑轩秋说完,孟苡婳的腿边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
侧头看去,竟是刚刚那个小孩玩的藤球,而那个孩子正委屈的向父母撒娇,似乎是想要父母帮忙把球要过来。
孟苡婳捡起藤球,好久没有拿过这种小玩意了,竟然有些新奇。
“朗儿乖,自己把球要过来可好?”那年轻的妇人温声哄道。
那小孩缩了缩身子,似乎有些害羞。
见小孩如此可爱,孟苡婳勾唇一笑,拿着手中的球冲着那小孩晃了晃,示意小孩过来拿。
孟苡婳不笑时,似是严峻清冷,可是这一笑,却又像是春日里的微风,让这孩童忍不住亲近,孩子是世上最干净澄澈的,喜欢美好的,好看的人与物,而孟苡婳就刚好在这其中。
那小孩见孟苡婳对自己笑,自己也咯咯笑了起来,当下也不去找父母撒娇了,迈着小短腿冲着孟苡婳跑过来。
“姐姐,球……”那小孩话说的还有些不利索,却已经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孟苡婳本是坐在地上,此时正好与小孩平视,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问道:“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姐姐便将球给你。”
那小孩一歪头,似乎在考虑两者交换的可行性,可见眼前的大姐姐着实好看,那小孩也就老老实实的说:“姐姐,我叫朗儿。”末了又似乎觉得自己没有说清楚,那小孩又玩着手指补充道:“爹爹和娘亲都这么叫。”
“你可真可爱。”孟苡婳被朗儿的举动逗得连周身的气质都变暖了不少。
抬头看向那对夫妇,那夫妇正看向这边,见孟苡婳看过去,也就微笑点头,孟苡婳也微微点头回礼。
朗儿咧嘴一笑,边伸手去够自己的球,边以大人的口气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啊?”
孟苡婳将手中的球递到朗儿眼前,方便他拿,朗儿喜笑颜开的说:“爹爹说,朗儿不问非礼也。”
一听朗儿这话,孟苡婳一愣,接着又笑出声来,孟苡婳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开怀畅笑了,而孟苡婳这一笑,似乎将周围所有的美景都比了下去。面若桃李优胜三分,眸若含水潋潋生波。
“小鬼, 你爹爹说的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着孟苡婳伸手轻轻点了点朗儿的额头。
朗儿小嘴一嘟,“那姐姐快说嘛。”
旁边的桑轩秋听着孩子的问话,耳朵也直了起来,与孟苡婳相处这么多天,他却只知道孟苡婳姓孟,所以也有些好奇的听着孟苡婳回答。
孟苡婳并不在意眼前的小孩问自己的名字,反而觉得这小孩着实有趣好玩,“我姓孟,名苡婳,岸边芣苡,人自画中的苡婳。”
孟苡婳解释的深奥,那孩子却没听懂,歪着头想了想,没想明白,索性就不想了,只是因为拿到了自己的球而兴奋的冲着孟苡婳告别:“姐姐我走了。”
“嗯。”孩子都是想起什么是什么,孟苡婳又伸手轻轻捏了捏朗儿的脸颊,“去你父母身边吧。”
朗儿欢天喜地的抱着自己的球跑向父母,跑了一半却又跑了回来。
孟苡婳还没有问怎么了,朗儿就小大人一样的鞠了个躬,“谢谢姐姐,姐姐再见。”
孟苡婳被朗儿的举动逗笑。
“真是个可爱懂事的孩子。”桑轩秋也在孟苡婳耳边感慨。
孟苡婳点了点头。
“孟姑娘,我竟是才知晓你的名字,苡婳……”桑轩秋微笑着说。
孟苡婳却想起,自己名字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未与别人介绍过了,在鬼界,所有人都唤自己“孟大人”,或是“司情使”,却从没有人去关心自己叫什么,而孟苡婳在桑家人面前介绍自己,也忽略这这个事情,只是说了自己的姓氏。
“孟姑娘,我以后唤你苡婳如何?”桑轩秋询问。
“随意。”孟苡婳不咸不淡的开口,名字而已,孟苡婳活了四百年,早就没了“闺名不得随意告诉别的男子”的约束。
桑轩秋听着孟苡婳的话却窃喜起来,看来孟苡婳至少是不讨厌自己的,这样就方便自己进一步行动了。
两个人吃了一些糕点之后,桑轩秋对着玉柱耳语了几句后,玉柱离开了,不过没过片刻,玉柱就回来了。
见玉柱回来,桑轩秋站起身对孟苡婳伸出手道:“苡婳,我们去乘船。”原来玉柱刚刚去准备船只了。
孟苡婳闻言,自顾自起身,不知道为什么,孟苡婳在桑轩秋的身上,总感觉怪怪的,不舒服,总是在潜意识了逃避桑轩秋的碰触。
看着孟苡婳的背影,桑轩秋暗自咬了咬牙,“我就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两人来到船上,这船装饰的倒是颇为精心,船舱四面都有窗户,此时窗户打开,帘子挽起,可以说是视线极佳,船舱里放着一个小桌,上面放着糕点与美酒,而旁边的座椅上,铺着厚垫。
船夫穿着短打,裤腿挽起,丝毫不觉的冷,等孟苡婳上了船,船夫还好心的提醒道:“姑娘小心,我要开船了。”
孟苡婳刚好应下,岸上却迎面跑来一个孩子,嘴里还喊着姐姐,定睛一看,竟然是刚刚的朗儿,而身后跟着的是担忧朗儿摔跤的那个年轻妇人,她的丈夫缓步跟在后面,一脸慈爱与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妻与子。
“等等。”孟苡婳出了船舱,对岸上的朗儿问道:“朗儿怎么了?”
“姐姐,朗儿也想坐船。”朗儿委屈的说。
那妇人对孟苡婳歉意一笑,低头对朗儿道:“朗儿莫要无礼,忘记爹爹说的话了吗?”
朗儿撅着嘴低下头,却没像是其他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嚷着非要坐船,很懂事。
此时朗儿的父亲跟了上来,双手抱拳行了个礼之后对孟苡婳解释道:“姑娘着实抱歉,小儿打扰了姑娘雅兴。”
“你们没有约到船吗?”孟苡婳难得因为朗儿的缘故多问了几句。
“哎,晚至当如此。”朗儿的爹爹说道。
孟苡婳在船上远眺一下,却发现岸上有不少人,而湖中却只有自己这一条船,似乎有些明白,这里只有一条船可租。
有些尴尬一笑,原来是自己抢了朗儿的机会。
孟苡婳看了眼身后的桑轩秋,“我们共游如何?”毕竟是桑轩秋租到的船。
桑轩秋暗自咬牙,却只能说“好”,他原本是想要与孟苡婳独处的,谁想会出来这么三个人。
“若是不嫌弃,我们可以共游,如何?”得到了桑轩秋的允许,孟苡婳对着那一家三口邀请。
“真的吗?”朗儿原本耷拉着的头抬了起来,眨巴着眼睛问道。
孟苡婳微微点头,又看向朗儿的父母。
朗儿的父亲略一沉吟,只能应下,道谢:“谢谢姑娘的邀请,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孟苡婳让开位置,让一家三口上船,而朗儿小小的一个人,先是被父亲抱上船,接着被放到船上之后,边扯着娘亲的衣角,边好奇的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