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殷晟平静的恍若湖水,似乎任何事情都引不起他的波澜,可是现在的殷晟却给人的感觉是捉摸不透,并不知道他这平静 湖面上,下面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那你告诉我原因,你可别说是什么大殷皇子之类。”聂绾绾皱着眉头,不乐意的说道。
殷晟缓缓抬起头,因为什么?
在羽凰国,虽说女子为尊,但是他现在的地位还算尚可,尤其是在大殷,他一个不受宠的六皇子,显然不如在这里来的舒心。那他为什么就是不答应聂绾绾呢?聂绾绾虽说脾气不是很好,可是对他却是真心实意的。
每每想到这里,殷晟总是想起沐浅汐那白衣清冷的身影。按照道理来讲,他与沐浅汐的接触并不多,要说较多的交集也就是在遇到猛虎之后沐浅汐时常来送些书过来,或是陪着自己下一盘棋,有时候甚至一句话都说不上,可是……偏偏就是这样平淡似水的生活,让殷晟总是割舍不掉。
面对棋盘上的格局,殷晟手中的旗子却怎么也落不下。
聂绾绾猛然站起,“下不了就认真想个理由给我。”说完,聂绾绾便离开了。
殷晟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抖了抖衣袍,站起身。走至门前,看着外面有些灰蒙蒙的天,他不想争什么皇位,可是偏偏殷书容不下他,就连父皇也看他不起。
或许在所有人眼中,他在羽凰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这里终究不是他的故土,他虽说淡然处事,可是终究是个男子,他不能活在一个女人的羽翼下。
况且,他心中十分清楚,他对聂绾绾没有情爱。
其实,殷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不喜欢聂绾绾,可是思来想去,却总是想不出理由。
大殷他终究是呆不长的,三年期限马上就要过去,若是父皇能看在自己为质三年的份上分封一块地最好,若是不能安于一隅,他……又要何去何从呢?
在殷晟来羽凰时发生的刺杀事件,羽凰国的女皇果然怀疑了玉梁,虽说双方并没有大动干戈,可边境接壤的地方小摩擦却不断。
而玉梁国的太子梁璞风为了表达永世修好的意愿,竟然亲自前来,为此,羽凰国不得不严阵以待,倒是比殷晟来羽凰时风光了不少。
其实也对,殷晟来羽凰是质子的身份,而梁璞风却是一国太子使臣的身份。
为了迎接梁璞风的到来,羽凰的皇宫特意安排的宴会,为其接风洗尘。
宴会上,只见梁璞风穿着绣着四爪金龙的黄色正装,墨色的发丝用玉冠束起,比起在书院的梁璞风,现在的他多了贵气少了书生气。
他的位置在羽凰的下手边上,看得出女皇对他很是重视,而殷晟坐在最末的席位上,并不起眼。
女皇先是寒暄了几句,便拍手喊歌舞表演。
梁璞风嘴角勾着浅笑,对着殷晟举杯道:“没想到殷师弟竟然也在,为兄竟是没瞧见,自罚一杯。”说是歉意,可是语气里哪里有半分诚意?
殷晟也不在意,无声的举杯饮下。
梁璞风再次开口问道:“不知沐师妹与聂师妹现下如何了?”
女皇看向梁璞风,朗声说道:“朕知晓你们乃同窗,便遣了她们为你准备些节目助兴。”
“哦?若是这样,那倒是要仔细看看了。”梁璞风笑的十分完美,本就俊郎的脸上更是因此添了几分意气风发的色彩。
台上热场的一众舞姬下去后,本来平缓的乐声陡然一转,变作激扬高亢之声,接着一红衣女子不知从何处飞身上台,端的是潇洒自如。
聂绾绾的身身姿飘逸,手中的宝剑却带着雷霆之势,那红色的身影仿佛夜中的火焰一般,光彩夺目。
只见聂绾绾足下轻点台面,飞身而上女皇对面的阁楼,期间只是在墙面借力一点,这聂绾绾的武功比斗猛虎那时候增进了不少。
阁楼上的红色绸布瞬间被揭下来,里面是一白衣身影,身前放了张七弦琴,随着红色绸布落下的那一刻,恍若泉水叮咚的声音便从女子的指尖倾泻而出。
而梁璞风失神的看着那白色身影,许久未见,沐浅汐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可是看着认真弹琴的沐浅汐,梁璞风勾起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三年多前,她拒绝他,在书院的他不能以身份压人,但是今天……他可是玉梁的太子,若是……
殷晟也楞楞的盯着沐浅汐,在这一刻,他仿佛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不答应聂绾绾了,因为聂绾绾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可是每每面对沐浅汐,他的心总是会不自觉的跳快几拍,而今日仰望着沐浅汐的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沐浅汐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沐浅汐的手法娴熟,若自认羽凰琴艺第二,怕是无人敢称第一。比起聂绾绾的张扬,沐浅汐显得内敛了不少,一曲《惊蛰》听的众人如痴如醉,曲调由缓转急,就在众人预备沐浅汐的曲子要再次变为平缓时,忽然一声恍若弦断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忽然被惊醒的众人在沉吟片刻之后这才想起鼓掌,这恰到好处的止断,恰好应了“惊蛰”二字。
众人如梦初醒,梁璞风大笑道:“哈哈,二位师妹一文一武,张弛有度,着实才艺惊人。”这句话,梁璞风倒是丝毫没有作假。
女皇也赞许的点了点头,聂绾绾与沐浅汐将来一定是羽凰的栋梁之材。
聂绾绾飞身下楼,而沐浅汐也从楼梯拐角走到了女皇面前。
“赏。”女皇大手一挥。
“谢女皇。”两人恭敬下拜。
接下来的表演因着这两人的表现失色了不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梁璞风这才缓缓站起身走到女皇面前弯腰行礼道:“女皇,此番前来,我谨代表我国表达永世修好之意,这是国书。”
说完,便对着随从使了眼色,随从会意,连忙递上一精致的小盒子,女皇身边的宫人接过,呈到女皇面前。
打开国书,女皇看完,当即大笑道:“好,明日我便回书一封,愿我们两国永世修好,免于战争。”
女皇一说完,席下众大臣连忙起身离席高呼万岁。
等高呼万岁之声过去,梁璞风又连忙作了一个揖,趁着女皇高兴,又道:“禀女皇,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女皇应否。”
女皇心情舒畅,连看梁璞风都顺眼了不少,“是何请求?”
此时的殷晟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离自己远去一般。
“我……我对沐师妹可谓是一见倾心,所以想要娶沐师妹为太子妃。”
此话一出,羽凰的大臣皆交头接耳,尤其是沐丞相,保养甚好的脸上满是惊讶。刚刚梁璞风说的不是妃,而是太子妃。太子妃很有可能便是未来玉梁国的皇后,梁璞风的话这是要……
见底下具是惊讶的神色,女皇倒是不动声色饶有兴趣的问道:“哦?太子妃?你父皇可是同意的?”
娶一个女权国家的丞相之女,而且还是为太子妃,玉梁的国君不怕被篡位吗?
梁璞风淡然一笑:“以太子妃之位相许,这才能看出我对沐师妹的情感,父皇那里,我相信他也是同意的,以联姻方式结为盟友,比这一纸国书有用的多,不是吗?。”
听到梁璞风这样说,沐浅汐紧张的握紧了衣袖,她并不想要去做什么太子妃,可是……她的意愿在女皇的圣旨之下,不过是无力的空谈罢了,所以她希望女皇不要同意才好。
而殷晟桌下的拳头也不自觉的握紧。
女皇沉吟片刻,扫了一眼紧张的沐浅汐后道:“容朕想想。”
梁璞风轻笑一声,再次行礼,然后退回坐席。
宴会什么时候结束殷晟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看到众人起身他便起身,众人离开,他便也随着大众离开,期间聂绾绾跟他说 什么话他都没有听到一般,恍恍惚惚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坐在院内,看着漫天的星斗,虽说不知到是为什么,但是他心中有种预感,女皇一定会同意的。就像是梁璞风说的,一致国书终究不如联姻来的踏实,出于为国考虑,女皇也该是同意的。
可是,自己能做什么呢?殷晟苦笑一声,他一个大殷的质子而已能做什么?还有几个月,他便要离开,连自己以后的路都迷茫不知所措怎么有力气去管别人呢?
可是,他真的好不甘心,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难道就要这样与沐浅汐失之交臂了吗?想起与沐浅汐下棋对弈的场景,殷晟只觉得自己与沐浅汐呆的时间太短是,甚至连留给以后的回忆都少的可怜。
心中的不甘好像引导着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第二日,女皇召见了沐浅汐,两个人谈了许久的话,没人知道是什么,可是到了第三日,女皇同意沐浅汐嫁与梁璞风的圣旨便下来了。
婚期定在一年之后,而沐浅汐只能是没有异议,梁璞风也欣然同意回去禀告自己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