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乌云越聚越多,仿佛形成了一座幽暗的城池要往下压来,顾儒飞担忧的望着天空,看来一场狂风骤雨是躲不过去了。
“喂,小妮子,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雨吧,如果不躲避这场雨的话,在这荒郊野外还会有性命之忧啊。”顾儒飞回过神来饶有兴趣的看着汗如雨下,一步一艰难的宋红袖道。
“不准叫我小妮子。”宋红袖没有听顾儒飞的建议反而在自己的昵称上一直耿耿于怀,这个词是自己叫在客栈被养的准备宰杀做菜的小兔子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眼前的无耻家伙知道了,反而用它来称呼自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反正我觉得你跟那个兔子挺像的,而且你不觉得我这样叫你,师徒之间的关系听起来亲近许多吗?”顾儒飞张狂的笑道,这些天原本他身上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势冰消瓦解的非常快,现在这幅样子被其他人看到,恐怕没人会认为这个疯子是一国之君吧。
“行了,别傻乎乎的笑了,我们得赶紧找避雨的地方。”宋红袖走路走的心力交瘁,现在一滴水从她的脖子进去,一直游走的大腿根部,那种凉意一下子把她惊醒了,现在脑袋昏沉的她想到,在野外尤其在初秋一场秋雨下来是能够冻死人的。
顾儒飞也注意道此时红唇渐渐发白的宋红袖,他虽然是天潢贵胄,但毕竟从小习练最上层的内功心法,天赋还不错,所以这点小雨对他还算无大碍,但是宋红袖在红香院里再不受待见,也没做过什么重活,身体还是属于比较娇气的那一种,无归山在刚开始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顾儒飞看着冻得哆哆嗦嗦的宋红袖,再没有犹豫,原本想要关键时刻再把百骑司那帮人唤出来的,现在看来是不得不提前了,作为一国之君,顾儒飞可以出事但是祝韫是不能有半点篓子的,所以这一路上专门为皇帝检查,脏手的机构百骑司其实也一路随性,在暗中保护,祝逸临死的时候把这一只只受历代皇帝命令的机构交到了蓝孔雀手里。
顾儒飞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只竹子和宝玉做的奇怪的东西,宋红袖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很奇怪的东西是一只哨子,样子有点像裁判吹得那种哨子,但又不是完全一样,果然一吹吹来是后世的哨音。
但是在那哨音中夹杂了很奇怪的一种鸟鸣声,谁知道蓝孔雀得到了那句身体的什么记忆,总之这种哨音最大限度的避免了仿造的可能,毕竟这是皇家用于自保的一只最重要的力量,某种意义上这只哨子的重要程度高于越来越具有象征意义的虎符。
没人出现,顾儒飞等到大雨滴答着他的脸时才惊醒过来,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转眼间就乌云密布,神色中还有一丝动摇和慌张,皇帝这一行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相反的,他需要极大的天赋与智慧,在后世从基层做起有大毅力,大智慧,大气运的当然可能有的还要加上大背景的人才能做到国家领导人的高位。
以顾儒飞的天资生在民间的话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诗人,可能成为一个不错的老板,甚至侠客这个身份也是适合他的,但是皇帝这个身份,不说别的光是他向往自由,无拘无束的性子就是做皇帝的大忌,要是稍微老练一点的政客,这个时候应该在皇宫积蓄力量,与齐王进行孤注一掷,在暗地里血雨腥风的战斗,不管怎么样,有名正言顺的天子地位在手,尽管齐王已经在军政两界渗透了不少力量,但还是有六成胜算的。
但是顾儒飞此时此刻却不在那高高的帝都中,称病在宫中不出,这某种意义上就等于把刀放在了齐王的手里了,顾儒飞只知道要给荔妃复活,这么重情的皇帝某种角度上不是江山社稷之福,更不会给自己带来福气。
在离顾儒飞不远处的沼泽里,咕咕的红水顺着土壤渗透出来,没人知道自己脚下正踩着五具尸体,以后也许在开荒的时候会发现一两个残破的骨头,但是现在的人路过很难再发现他们了,潜踪密行是百骑司最重要的课程,凡是保护祝韫的百骑司藏起来自己都发现不了自己,这是一种境界,一种除了当事人,很难用语言来描述的境界。
不仅仅是那个沼泽,在树林里正面很难注意到的角落,两具尸体还保留这观察顾儒飞那个方向的姿势,矮丛中,穴洞里,各种各样的地势中,尸体都静静的躺在那里不动。
当然还有一些百骑司的人活着,但是百骑司再是阴影中存活的人现实生活中也有老有小啊,尽管家里人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但是自己对老夫老妻,娇气幼子的感情与常人无异,也许祝韫做皇帝最失败的一点就是自己百骑司的名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拓印了一份,而那份名册到了齐王殿下的手中。
有了名册就非常好分析了,只要有稍微能分析资料的人才在不难找到那些可以当内奸的突破口,而被选作内奸的人大多数跟顾儒飞一样,一颗石头在手上把玩久了就不舍得扔掉了。
“影一,我们是不是现在干掉黄龙,只要干掉黄龙,主上就可以一呼百应了。”一位蒙着面几乎与四周融为一体的刺客对着地下池塘里靠着一根管子冒泡的龙一用鸟鸣的方式问道。
水里突然冒出一只手,摆着怪异的手势后又消失不见,只有淡淡的水纹证明过这里出现过波动。
手势的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八个字。
“时机未到,静观其变。”
顾儒飞心里有些慌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是一只大网,虽然现在还能自由活动,但是已经能看到那只大网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已经开始越收越紧了,但是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大网离自己越来越近,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当顾儒飞看到自己身后的宋红袖后,心中的紧张一下子就消失了,算了,自己本身也不是在政治上的天纵之才,古往今来,报仇不成反被杀的数不胜数,自己天生能力不济,死就死了吧,以前活着还有荔妃在身边给自己一点稀缺的快乐,现在荔妃也没了,再回到那个花团锦簇却死气沉沉的宫里又有什么意思,尽人事知天命吧。
顾儒飞把担忧从自己的脑海中甩掉,他不后悔做出这么在常人看来傻到极致的举动,因为在常人心中最重要的财富地位在顾儒飞心中不在乎,在常人心中最重要的家国之仇,在顾儒飞心中更像是义务责任而不是自己满腔热情想要去做的事。
自己把命赔掉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这是顾儒飞在抱起自己的小妮子在心中所说的话。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顾儒飞对着天空伸出左手,把中指左右两边的两根手指弯下,对着天空直挺挺的伸出中指,轰隆一身,仿佛一条巨大的银龙从天边直接向地面炸开。
在顾儒飞背上看着背着自己的“盗圣”,宋红袖把脸深深埋在顾儒飞的背中,老天爷,把这个屌丝的不能再屌丝的家伙收了吧,这么二的动作都做得出来,太丢人了,宋红袖深深的检讨自己在顾儒飞面前太放的来的,什么高兴就说什么,不经意间,连“竖中指”这么高端洋气上档次的动作都被顾儒飞偷师了。
“哎呀,小妮子,我听到瀑布声了,听乳娘说过,瀑布周围必定有山洞的,小的时候乳娘为了哄我睡觉还给我讲了一个孙猴子的故事,那个故事特别有意思,等找到山洞我讲给你听,你听了之后,一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的。”
顾儒飞兴趣盎然的道,完全没注意宋红袖的眼皮已经深深的闭上了,在进入越来越黑暗的深睡前,宋红袖不忘在心里鄙视一下顾儒飞。
“古代的大土鳖,一个《西游记》不至于让我这个长在红旗下,生在幸福里的三好学生高兴的睡不着觉,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听个故事都显摆的跟什么似的。”
哗啦一声,暴雨倾盆,转眼间前方的路就被雨帘遮住了,整个无归山都被茫茫的水汽遮住了。
“哎”蒙着面纱的蓝孔雀遥望了一眼无归山
“但愿你们能活着走出无归山吧。”
蓝孔雀感叹一声,穿越的人也是人,除了多出在这个时候几乎派不上用场的间断知识和片段历史知识外,其他的也改变不了什么,蓝孔雀已经尽力的维护顾儒飞这么多年了,顾儒飞在宫中已经达到了蓝孔雀的极限,这次他人性了一回出来寻找三合香是真正的要开始接受挑战了。
原本不在计划内的宋红袖突然跑出来,让这场挑战变得让蓝孔雀更相信顾儒飞会平安的走到人生的终点,至少让他的生命变得更有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