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想着,一边看到黎婉儿正眨着一双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司徒南老脸不觉一阵发热。他自幼沉默寡言,不会表达感情,此刻自然更是大为窘迫。
黎婉儿倒也没有看出司徒南的异样,她从手帕里取出那些青菱萝看了又看,脸上笑意连连,口中说道:“这青菱萝可以给南哥哥你炼制增进修为的丹药,而紫云根又可以帮助爹爹早日恢复身体,婉儿这次出门,可真是大有收获呀!”
司徒南看着黎婉儿的欢喜模样,心头便也跟着欢喜起来,以黎婉儿对医术药性的了解,既然如此说,想必肯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若真能有灵药炼制的丹药辅助,自己的修为必然会有所突破,到时能达到炼气二重,纵然仍旧不是司徒典的对手,可至少也能保住小命。
黎婉儿又将手中草药看了两眼,便小心翼翼的收好了放进怀里。她小女孩儿心性,此刻完成了心头大愿,自然要拉着司徒南再陪她好好逛逛集市。
此时再逛集市,二人已是纯属闲逛。黎婉儿又在几处草药摊子上随意看了几眼,便拉着司徒南往人多的地方挤。
既然是逛街,那肯定要专拣热闹的地方逛,要不然哪儿还叫什么逛街呢。
不过黎婉儿身形瘦小,见缝插针,总能遥遥跑在前面,拉着司徒南的手,一路小跑的往前走。司徒南紧跟慢跟,也只能算勉强跟得上她。
正当司徒南使出浑身解数,在人堆里跟着黎婉儿小跑时,忽然看到左边一个人影却是向着他撞了过来。
司徒南看的明白,自己与那人明明还隔了一尺多远的距离,可那人却仿佛脚下无根一般,身子一偏,硬生生撞在了司徒南的肩膀上,撞得司徒南向后一个趔趄,险些坐倒在地。
然后就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个青花瓷的彩描牡丹瓶掉落在他面前的地上,摔得粉碎。
而撞了司徒南的那人,身子一阵摇摇晃晃,看上去也是撞得不轻,不过他很快稳住身形,上前一把抓住了司徒南的衣领。
司徒南定晴一看,看到那人十七八岁年纪,一身锦衣华服,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他再一看,发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解州城中另一大家族中的申屠谷。
解州城中共有三大家族,分别是宇文家、申屠家和司徒家。三大家族中,尤以申屠家最为显赫,与解州城最大的宗派——炼道宗,关系也是最为要好。
而这申屠谷是申屠家族中一个长老的儿子,平日里最为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但解州城中,人人都得给申屠家几分颜面,倒也不敢招惹他。
今天实在不巧,司徒南一不小心,竟惹上了这个申屠谷。
申屠谷扯住司徒南的衣领,恼羞成怒的说道:“喝!你个混小子,竟然把我的宝贝花瓶撞坏了,你看看怎么办吧!”
黎婉儿一看司徒南出事,急忙跑了回来。她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一看到申屠谷怒气冲冲的样子,便当真以为是司徒南撞到了对方,当下赔了笑脸,有意和解道:“大哥哥,真对不起,你这花瓶多少银子,我们赔你吧!”
申屠谷冷哼一声,喝骂道:“赔,你们赔得起吗?我这彩绘牡丹瓶可是前朝的古物,最起码也得二百两银子,你们今天要是有二百两银子,也就算了,若是没有,可就别怪我申屠谷不客气了。”
待申屠谷看清了说话的是个十分俏丽的小姑娘,语气立马柔软下来,说道:“不过嘛,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只要你们愿意赔,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是吗?你确定是我撞到你的?”面对申屠谷的咆哮,司徒南却是出奇的平静下来。他一把拉过黎婉儿,将她挡在身后,冷冷看着申屠谷。他心知今天自己是被这个无赖申屠谷算计了,现在唯有冷静应对,方才能全身而退,不然定又生出许多事端不可。
集市上本来就是人来人往颇为热闹,此刻生出这般变故,一下子更热闹起来。众人都是认得申屠谷的,知道这小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也都已经看了出来,那摔地上的花瓶不过是个地摊上的水货,根本不是什么前朝古物,但众人都摄于申屠家的威严,倒也不敢多管闲事,只远远的看着,都不出声。
申屠谷平日里都是在集市上与人擦肩碰撞的惹些小矛盾,借故讹诈对方。今天他是铁了心要讹诈司徒南,却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这么硬气。
搁在平日,但凡被申屠谷讹上的人,那肯定都是恭恭敬敬的送上银子,虽然今天自己一开口要了二百两,确实是太离谱了些,但对面的那小子更离谱,压根就没打算承认是自己撞的。
申屠谷那个恨呀,自是不用多说,当下咬了咬牙,瞪着司徒南说道:“你小子不承认是吧,那不是你撞得,我这花瓶怎么就突然掉到地上了,我跟你说,这集市上的人可都看着呢,你今天想赖也来不掉!”
司徒南道:“可我怎么觉得,明明是你撞了我,那花瓶才掉到地上的。”他语气平淡,却将事实陈述的十分明白。
黎婉儿到此时才看明白,原来是别人故意撞到了司徒南,有意索赔呢。她一张小脸气得通红,看着申屠谷道:“原来这个大哥哥是在讹诈呢,婉儿一时粗心,竟然没看出来。”
司徒南与黎婉儿虽然是说者无心,在别人眼中却明显是唱了一个双簧,将申屠谷的丑行整个的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众人虽然都不敢多管闲事,却都是议论纷纷,本来这申屠谷在众人心中就不是好东西,此刻议论起来,也多半都是一些他平日里的劣行,听的申屠谷气愤难耐。
申屠谷被气得哇哇叫,恨不得上前生吃了司徒南二人,当下扬了扬拳头,威胁道:“你小子不承认是吧,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赔我的花瓶,再给本少爷磕三个响头,不然我这拳头可绕不过你!”
司徒南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小丑的表演,嘲笑道:“怎么,说不过就开始威胁了吗?原来名声赫赫的申屠谷也不过如此嘛。”说着他又撇了撇嘴,表示对方的表演让自己大失所望。
申屠谷那个气呀,就差吐血了。鉴于司徒南在司徒家族中的废物名声,此刻申屠谷已经隐约认出了司徒南,暗想自己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被这么一个废物嘲弄,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是吗!废物南,我申屠谷今天就讹你了,怎么着吧,我还要打你呢,怎么样,你敢应战吗?”申屠谷恼羞成怒,摆出了一副无赖的架势:就是要欺辱你,你能把我怎么着?
他料到司徒南必定不会应战,毕竟司徒南废物的名声在解州城里可是传了十几年了,虽然前些日子里,听人说这个废物破天荒的有了炼气一重的修为,但跟自己炼气三重的修为还差了老远。
司徒南若不应战,那方才在嘴巴上的取得的胜利都将化为泡影,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里,只有拳头才最有用,而自己也可以借此嘲弄司徒南一番,找回自己丢掉的面子。
若是司徒南应战,那肯定被自己打的惨败,到时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自己仍旧可以借此重新找回面子。
申屠谷作为解州城中的地痞流氓,可也不单单是靠自身实力和申屠家的名望,他定下心来,思前想后,早将两种结果都想了出来,不论如何,只要一谈到拳头和实力,司徒南必将没有丝毫的发言权。
这么想着,申屠谷又挑衅般的看着司徒南,扬了扬眉毛,嘲弄道:“怎么着,废物南,没招了吧,你再会狡辩又有何用,不过也只是一个废物罢了。”
只是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却看到司徒南双眼沉静的平视着他,毅然的踏出了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