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凉扶着额头从办公室出来,一抬头看着苏阡陌提着一篮水果进来,和他一起到了安浅的病房。
放好东西,林微凉复杂的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安浅,心中难过:安浅,你说怎么办好呢?难道你们真的就这样分开了吗?
苏阡陌拉着林微凉的手到走休息室,伸出拇指轻轻地抚平她眉宇间的褶皱,心疼的问:“怎么了?”
“苏阡陌。”林微凉伸出手环着苏阡陌的腰,挤进他的怀抱,无助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苏阡陌任由她抱着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抚着她的发丝。
“苏阡陌,相爱了,能相守吗?”林微凉呜呜的声音从苏阡陌怀里传来。气若游丝,虚无缥缈。面对无数的相遇分离,分离后再次不期而遇,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命运在捉弄,捉弄带着尾戒的男女,用红线系上就纠缠不清。
“相爱为什么一定要相守?”苏阡陌同样迷茫,有些东西,总是无法轻易参悟。
“可是相爱不是吗?”林微凉欲哭无泪。
“既然都已经相爱了,相守又何必强求?”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如果说得这么苍白,这么轻易,那……”林微凉找不到词语来接苏阡陌的话,如果谁都能像和尚尼姑那样清心寡欲,有哪里还有世俗红尘,繁华糜烂。
讨论人生,只要用清高脱俗的心态便可以内心平静,一片释然,而真真实实活着,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总是让人拿得起,放不下。无法得到解脱。
“因为你在努力去思考这些问题的答案的时候,你已经是情网中的飞蛾。想想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时候,想想看电视剧的时候,冷眼旁观谁会感到真正的心痛?最多就是流下几滴怜悯的眼泪罢了。”苏阡陌伏在林微凉耳边轻轻地道,“所以,我亲爱的林微凉,请不要去想爱与不爱,不要空洞的去思索人生,那些都太深邃。生命本来就是一场苦旅,我们要学会在挣扎的时候,如何才能少伤害到肉体,至于心,会渐渐麻痹,随之刀枪不侵。”
林微凉知道自己的眼眶湿润了,潜在的危险因子在急躁又疯狂的嘶叫,可是她无能为力。
等到遇上程光奇,林微凉便将亦辰的话转达给他。
程光奇眼巴巴的盯着她,好似流浪的小狗在大雨里乞求援助,可是她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程光奇苍白的一笑,那笑,犹如冰河上的落英。然后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悠长的走廊,光线透过玻璃照进来,林微凉站在阴暗的地方,可以看清楚一道一道的矩形的光束。程光奇穿过他们,消失在黑暗的楼道口。
林微凉摸了摸额头,又觉得不对,感觉到自己眼睛肿胀,有什么湿热的液体在往上涌,可嘴却裂到一边,“呵呵”的笑,诡异的痛与美。
她只好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书上看到:我们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坚强,孤单的日子里,我们可以听见生命转动时咋嗷咋嗷掉屑和成长时身体如同麦子一样拔节的声响。寂寞时,仰天一笑泪寒光。林微凉想,那像现在这样无可奈何时,又要怎样才可以得到解脱。
程光奇再也没有出现在医院,安浅也很少再发病,开始和林微凉聊天,到其他病人的病房串门,只是她拒绝出医院的大门,拒绝看见陌生人。
亦辰将他们的爱看在眼里,却不由自主的心疼起来。他靠在窗前看着喧嚣的世界,点燃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食指和中指夹着,双手撑着栏杆,仰起头沐浴阳光。
指尖传递给大脑疼痛的信息,他低下头,烟已经燃到手指。
轻轻一松懈,烟蒂就坠落下去,腥红的色泽,闪耀又悲壮,直逼人的眼。
亦辰微微勾起一抹笑。微笑?嘲笑?苦笑?没有人看得懂,兴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将手指放到鼻尖嗅了嗅,还残留一股烟草的味道,芳香得沁人心脾。只是,这味道太寂寞。
手指,也同样寂寞。
知道手指在寂寞什么吗?
寂寞掌心一片空白,寂寞没有温暖呢,寂寞无名指上永远都套不上一个圈,让自己去牵挂。
听见身后有走动的声音,亦辰轻声道:“来啦?”
“嗯。”苏阡陌走到他身旁和他并排着站立。
“林微凉是个好女孩。”亦辰幽幽的道。
“她很爱你。我看得出来。”亦辰又开始说。
“如果不是她爱你,如果不是你也同样爱她,我想,我不介意做一个第三者。”亦辰还是一个人说话。
说完了这一句,他也不再开口,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苏阡陌开口:“亦辰。”
他站定,却没有转头也没有回应。
“帮我。”苏阡陌吐出来两个字。
“我代替你守护她。”亦辰说完不再停滞一秒,快步离开。
他喜欢这个纠结的女孩。
喜欢就是喜欢。不要问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