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因为在章张的公司时间不短,大家都知道他们彼此的关系好像兄妹一般。看到小草躲在一旁偷偷打电话,又看她表情突然失色,心里大都有了不祥之兆。
“小草,是不是章老板出事了?”有人连忙跑到跟前,急切的问道。
“嗯,我刚给李言姐姐打电话,她说章大哥昨晚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抢救。”小草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等说完后突然想起要去医院看望章张。
“走,我们也要去医院看看章老板。他平时对我们不错,如今有了困难,正是轮到我们报答他的时候了。”大家伙鼓动起来,一起站在路边准备拦截出租车。
“叮铃铃。”小草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她连忙掏出手机接听。
“李言姐,我们所有同事马上就去医院看望章大哥。”小草连忙说道,可听话筒里李言的声音似乎有些落寞,好像失了魂一般,根本听不到在说些什么。
小草的心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那样疼痛,她强忍着可能发生的事实,还是用劝慰的口气说道。
“李言姐,你别担心费用问题。章大哥不是把他那所房子底价给了我吗,我准备这两天就挂牌出售,到时所有的钱都给章大哥治病用,你千万不要为钱的事情担心。”小草经历过一次王强爸爸的死难,她如今潜意识把章张当做自己的亲人。怎能忍受再次失去亲人的痛苦,她说此番话是鼓励李言要面对现实,更是劝慰自己,希望上天千万不要把悲剧降落到自己身上。
“李言姐,你放心好了,有我们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呀,有我们在,天塌不了。”周围的同事也都围了过来,对着手机话筒大声说了出来。
“哇哇。”手机那头突然传来李言的哭声,那是一种撕心裂肺,主心骨被人敲碎了才会有的痛苦和宣泄。
“不会的,章大哥他不会的。”小草手心一抖,吧唧把手机落在了地上,趁着周围同事帮她捡起手机的间隙,她跌跌撞撞冲到马路旁边,拦截停了一辆出租车,失神的坐了上去。
“去第一医院。”小草满脑子都是章大哥的身影,从自己和王翼第一次来青阳镇,在这间中介公司外面遇到好心的章大哥,到他大气的把房子底价过户给自己。在到昨天看到他时,他还意气风发的模样。
记得他亲口说过,在股市里输掉的钱,可以在赚回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草的心如万只蚂蚁在啃食,那个一直充满阳光般的微笑,鼓励自己要寻找自己人生坐标的大哥哥,就这样突然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不见了。以后当自己在遇到困难时,他还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咧着嘴巴大声对自己笑道,是和你开玩笑的了。
出租车来到医院时,小草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司机催了几声,小草硬是坐在座上没有反应。她不敢下车,不敢去医院里,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害怕遇到李言,害怕从李言嘴里说出那句话,更害怕看到章大哥再也睁不开眼睛的模样。
“小草,是小草来了。”旁边很快停了一辆出租车,是小草的同事搭乘车过来了。他们通过电话,知道了事情真相,随后赶来。
同事帮小草垫付车钱后,慢慢打开车门,嘴里没有多说一句话,可眼里全是泪水。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是真相,可事实就残酷的发生在眼前。
故人已去,生者安康。
力气大的男同事背着小草,慢慢走到医院里面。李言和孩子,以及章张的父亲正垂着泪水,蹲在一起抱头痛哭。
“怎么会这样啊?章大哥虽然炒股失败,损失了几百万,可不还是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吗。他不是还声称要卷土重来吗。”小草从同事背上下来,两眼无神的盯着李言问道。
“章张是骗你的,他前两年炒股发了财,以为这是一个遍地金子的世界,就把家里的所有的存款投了进去。后来被套,他又把几套房子全部兑现,又扔到股市里面,结果血本无归啊。”李言哭的已经失声,她声音沙哑,脸上的泪痕干了后又流了出来,层层叠加下形成道道斑驳痕迹。
“哎,人老了,结果儿子没了。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该和他妈一起走,省的遭这份罪了。”章张的老父用枯黄干瘦的手指擦拭着浑浊的泪水。
人生惨痛之事莫过于此,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他永远的失去了父亲。对已一个年轻的妻子来说,她失去了丈夫。对于一个老人来说,他永远失去了儿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是吞噬骨髓的苦楚,让人说不出话,却忘不了痛。
小草似乎还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直到她走入停尸房,看到昨天那个还神采飞扬的大哥哥,如今变成冰冷的尸体时,这颗还侥幸以为可以平安无事的心,突然间土崩瓦解。
“出事地点有监控录像,是章张故意从马路一端,突然闯入急速行驶的快车道上,司机躲避不及,先是把人撞到,然后直接从身体上压了过去。”李言唉声叹气道。
小草的双眼迷迷糊糊中升起一股水淹之气,鼻子微微发酸,她想强忍着泪水不流下来。可无奈内心的脆弱,让她根本招架不住汹涌来袭的伤感。
眼泪立刻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从小草的眼眶夺路而出,巴塔巴塔的滴答在她的衣服上,在上面形成滴滴泪痕。
“他事先留了一封遗书,说自己亏了钱觉得对不起我们。”李言说道这里,不言而喻。
可小草就不明白,难道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认为钱是万能的吗。亏了钱,可以在慢慢赚回来。可人要是没了,即便是神灵在世,也无力回天,把失去的人变回来。
以前以为一直坚强无比的章大哥,原来也这么脆弱不堪,小草觉得自己心头又是一阵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