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还在世的时候,你从来没有这样过。”玄隽不怕死的开口。
玄修听到‘母妃’两个字,心里的火噌地烧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玄隽直视愤怒中带着羞辱的坐上人的眼神,退到秦亦莫身边,跪下,说道:“今日,是母妃的忌日,三年前的今天,是你,让我十失去了母妃,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父皇不再是父,使得儿臣也不再是儿,我们之间只有了君臣关系。”
洋洋洒洒简短的话,坐上的人越听脸越沉,最后他怒不可遏,‘啪’地拍着龙椅,站了起来,指着跪着的人,吼道:“你还敢提那个贱人,他配做你的母妃吗?”
玄隽同样的怒了,抬起头高喊道:“你口中的贱人,是儿臣的母妃,是你的妃子,曾经也是你的枕边人。”
“你……你,反了,”皇帝眼里的火苗变成燎原之势,他冲下来,扬手就要打在跪着的人脸上,秦亦莫甩出白绸,拉起玄隽,自己抱在身前。
“圣上,你失态了。”秦亦莫轻言开口。
“你敢阻拦朕!”他瞪着眼,吼道。
“圣上,国师大人也会这样做,只是他离得太远了。”
国师大人抬头,看向秦亦莫的方向,面无表情,走了下来,到皇帝身边,弯身说道:“圣上,殿下是守孝节,圣上是说礼,两者本就不是一体。”
国师大人挺会说话,这一言半语的,没有回答问题,也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圣上,殿下要有仁爱之心,如若不然,学礼知义有何用。”
皇帝喘着粗气,甩手,盯着玄隽,“你是太子殿下,你的母妃是皇后,知道吗?”
皇后?舟领国并没有皇后,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姬大人,朕答应你做太子殿下的老师。”
秦亦莫注意到国师大人皱眉,看着皇帝的侧脸,几秒,便收回了视线。
“谢圣上,我必不会辜负所托。”秦亦莫福身,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好了,国师大人,你替朕送女姬大人到蓬莱殿,太子殿下一并去。”皇帝平了些怒气,对着国师大人吩咐道。
“是,圣上。”
走出大殿,国师大人停步,徐徐说道:“女姬大人,本国师小看了你,你有备而来,不得不说,你不动声色,原来是蕴藏着阴谋。”
有备而来,倒是没有说错,阴谋,也是有,废掉灵贵妃便是自己的目的,他是说今天太子殿下的事情,是想说自己倚着太子带殿下,是有自己的阴谋。
“国师,你逾越了,女姬大人品级高于你半品。”玄隽淡淡开口。
自己高于他半品?皇帝是何意?
国师大人唇抿成一条线,“女姬大人,希望你在宫里能够安然。”
这话自然是警告自己的,秦亦莫不会听不懂,“国师大人放心,我会好好的,方便国师大人前来打扰。”
他不再说话,三人往蓬莱殿走去,到了殿门外,一群婢女跪下请安,“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国师大人,万安。”
“起吧!”玄隽抬手,国师大人介绍秦亦莫,“这位是女姬大人,今后便是这儿的主人,你们要细心照顾,不得有差池。”
“奴婢领命,一定尽心尽力侍奉主子。”转变挺快,一下子就是主子了,宫中人察言观色的本领自是强于宫外人。
“女姬大人,本国师就告退了。”
“国师请便,慢走,不送。”
秦亦莫带着玄隽走进了里屋,一位较年长的侍女领着几人,走到自己面前,跪下,“女姬大人,奴婢素问,身后的是于琴,于烟,于扇,我们四人以后便贴身伺候,女姬大人要是有何吩咐,奴婢马上照办。”
看着都是规规矩矩的,“很好,殿里的事便交给你处理,素问,你去拿点桂花糕来,还有冰糖鸭梨水,里面要放枣,知道吗?”
“是,奴婢这就去。”素问领着三人退了出去,秦亦莫拉着一直闷声不吭的玄隽坐到软榻上。
“你刚刚很有太子的风范。”
“他果然忘了,或者说不愿意提起,他觉得是羞辱。”玄隽低着头,哽咽地说,他自然是指的皇帝。
秦亦莫见哀伤的他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柔声说道:“他是皇帝,首先考虑的绝不是儿女私情,是社稷。”
“母妃不会是那样的,她是最好的,在皇宫,她独出淤泥而不染。”
没想到自己在他眼里会是这么高的评价,当初的自己很单纯,那也是自己怀念的美好,秦亦莫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今日,我陪着你,一起去缅怀她,不过过了今日,你便要将对你母妃的思念受灾心里,因为你要做的,是帮她报仇,找出陷害的凶手,所以你不能乱了阵脚,知道吗?”
“好”
玄隽吃着桂花糕,秦亦莫招手让素问过来,“圣上此刻在哪里?你去打听打听。”
“是,奴婢马上去。”
“于扇,你去太子殿拿件厚实的衣服,然后告诉管习的嬷嬷,太子殿下在我这儿,让她不要担心。”
“是,奴婢明白,这就去。”
晚宓最喜欢的是茉莉花,要记得不错,晚宸殿后园里便有大片的茉莉花,那里也没有人去,倒是个好地方。
“于烟,准备些小点心和时令水果。”
“于琴,你去准备瑶琴,还有给我那些硬一点的纸张来。”
吩咐完这些,秦亦莫拿出柜橱里的衣服,换上白色水印的衣裙,将头发上多余的头饰拿下,把盘着的头发披散下去,只斜斜插着一支玉簪。
“你和我的母妃有些像。”玄隽拿着桌上的金簪细看着。
“是吗?这也是你答应我做你老师的小部分原因?”秦亦莫侧身,问着玄隽。
“是,我不讨厌你。”
“我讨厌皇宫,这是一个让人呼吸都难受的地方。”理了理衣服,站了起来,于琴回来了,她手里的瑶琴,要是没有记住,是肖玉琴,当时自己看到过,本来玄修想要把它送给自己,但是不想放在自己的寝宫,埋没了,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
“女姬大人,这是梨园的师傅送过来的,说是圣上赐与的,大人很得圣心。”于琴噙着笑意,将肖玉琴轻放在桌上。
“于琴懂琴吗?”
“奴婢不会。”
秦亦莫挑着琴弦,轻灵的音符在指尖跳动,“果然很好,放在我这儿可惜了,我用了之后,你还是将它还回去吧!”
“圣上赏的,女姬大人就是拿回去,他们也不敢收。”于琴轻轻挑破,皇帝赏的东西,他们不敢收。
“算了,这是在宫里。”
宫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身不由己的地方,总是不能感性地活着,便是将琴收好。
素问不一会儿也回来了,“女姬大人,奴婢问过侍卫,圣上今天要招待奥国来的贵客。”
奥国来的?会不会是迟暮?还是说是太子殿下公子莫?
“知道是谁吗?”
“听说是奥国的太子殿下。”
公子莫,他此行前来所为何事?两国除了盛大的节日,便只有寻求共同利益的时候,会是吗?
没有再问什么,自己带着吃的东西.。
秦亦莫没有让侍女跟着,只和玄隽两人往晚宸殿后院走去,这片园子,特意做的秋千还在亭子里,花的藤蔓绕着秋千,绿色缠绕的绳索上绽放白色的花,串串的像铃铛,茉莉花的幽香盘旋在整片的空气里。
离开这么久,总是物是人非,不过还好,这里没有被拆掉,或者是重建什么后妃宫殿。
“母妃最喜欢的就是茉莉花,这片就是父皇移植的。”玄隽抬头望着盛放的茉莉花,眼睛眯成一条细线。
“所以我选在这儿,没有其他人打扰,可以陪着你母妃。”秦亦莫将瑶琴放在亭子的石桌上,吃的点心,水果都拿出来,有玄隽最喜欢的桂花糕。
“坐吧!”
玄隽坐了下来,稚嫩的脸庞,忧伤的眸子,他压抑得太久了吧,三年他怎么过来的,七岁的孩子,一个人活着。
“到我怀里来。”秦亦莫命令道,她知道小孩儿要面子,不会轻易的外露自己的伤心,可是此刻,没有他人,只有母妃。
“难道要我到你怀里?”
“不”他吓得赶紧的跑了过来,秦亦莫愉悦的伸出手臂,将别扭的他抱在怀里,呵呵地笑了开。
“早这样不就好了,扭扭捏捏的。”
“你这样的行为和我母妃一样,她—今天不能去看她,隽儿不好。”他抱着秦亦莫,准确的是双手抓着秦亦莫的手臂。
七岁的孩子,本该窝在母亲的怀里撒娇,此刻却是要背负起母妃的报仇大计,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秦亦莫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
“以后,你会一直陪着我吗?”闷闷的声音,带着丝请求。
秦亦莫推开他,认真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我不会轻易地下承诺,因为未来未可知,我只能说,在陪你报母妃之仇前,绝对不会离开你,这点我可以保证。”
“你还是要离开”他低低的说着,“就像母妃一样,你只是暂时的陪着我,结果还是会离开,是吗?”
“没有谁会一直陪着你,你要学会坚强,不要过分依赖,不然你永远觉得自己在失去,那样你会一直责怪别人,不会快乐的。”这番话,对于还小的他,不知会不会明白,不过,自己陪在他的身边时间不多,总是希望他能够明白的多。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他突然甩开自己,眼里是生气的火苗,“既然要离开,为什么还要来,给了我希望,却预留着一个大的失望给我,你们都自私到极点,我恨你们,恨你们的自以为是。”
秦亦莫看着激动的玄隽,这就是他憋着,一直要说的话,原来,他都明白,只是一直没有说。
“说出这些话,心里好受了些吗?”淡淡地问着还激动不已的玄隽。
“你……”
秦亦莫没再说,坐到瑶琴前,望着那洁白的茉莉花,在玄隽这个儿子的心上,晚宓便是圣洁的茉莉花吧,轻轻说道:“希望你母妃在天上,能够开心,能够保佑你,她也希望你是开心的。”
轻挑琴弦,这首歌,倔强,玄隽,希望你坚强。
我想我还是不够成熟
还达不到你的要求
我真的没有想得太多
只是怀念你走以后
……
久久的,秦亦莫思绪飞远,闭眼,自己是不是也是倔强,假装什么伤都没有受,在这个没有归属感的世界,活着没有理由,只是活着,肉体活着。
“词虽洒逸,忧伤的调让人心慢了拍,加上低沉悠远的嗓音,此曲怕是在奥国,都是佳曲,不是这是何人,难道贵皇还金屋藏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