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娜的动作似是有意放缓一样,在帝云那已经闪烁不已的目光下,一点一点地在其眼瞳中慢慢放大。其实林娜是有意这么做的,她心里很清楚菲雅公主的个性,如果不让帝云出现那种临死之前的绝望神色,菲雅公主心里一定会不悦,到时说不准又会殃及无辜。
帝云的眼瞳之中,那原本看起来有些虚幻的光剑,此刻就像是一柄专门杀戮的夺命之剑,他的心中翻腾着一股恨天怨地的悲愤,如若不是老天给他一具无法容纳眼灵力的躯壳,他也不会是现在这样,更不可能让人用剑指着自己的眼睛,还言明要挖掉那对招子。
实力,这就是没有实力的下场。
而随着这柄光剑的慢慢靠近,天空之中,一团团乌云不知何时,从何地已经悄然聚集,不过片刻的时间,便是鬼使神差地形成了一团厚厚的云层停于三人上空,一条条银蓝色的雷电宛若长蛇一般穿梭于其中。
“轰隆隆……”
闷雷声自云层之中传出,回响在天际,原本的万里晴空不过短短时间便是变得黑压压一片,极为的诡异。
突如其来的闷雷之声立时吸引了菲雅公主与林娜的注意力,两女抬头望去,透过婆娑树影,可以看见那黑压压的乌云已经厚得不得了,就好像已经压至森林上方,与树巅相隔极近似的,隐隐让人感觉到一股诡异的雷霆威压从其中传来。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菲雅公主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如此诡异的事情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公主殿下,我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这里的气氛很怪异。”林娜将利剑轻轻指着帝云的眼睛,心里也同样出现了不安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还在不断地攀升,令得她心里升起莫名的森寒,她只得转头看向身旁的菲雅公主。
菲雅公主凝望着黑云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惊惶,忽然脸色一冷,随即眼中再度喷发出噬人的怒火,一把夺过林娜手中的光剑,狠狠地刺向帝云的胸膛。
“哧。”
光剑极为的锋利,毫无阻碍地破开帝云的胸膛,而这一刻,光剑似乎也将菲雅公主那满腔的愤怒全都传递而出,狠狠地撞入了帝云的胸膛之中。
“走,我们离开这里。”光剑入体,菲雅公主松开抓住剑柄的玉手,脸上的怒火也淡了许多,随即转身离去。
帝云双眸瞪得滚圆,无尽的疼痛顺着伤口漫延而出,瞬间便是将全身都流走了个遍,他只感觉到呼吸忽然之间变得急促起来,而且每一次的呼吸都牵动着伤口,一股无法言表的疼痛也随之瞬间传遍全身。
看了一眼生机快速消失的帝云,林娜单手结出一个怪异的指印,她知道,这一剑已经要了帝云的小命,他绝无存活的可能,而随着她的手印结成,插在地上的光剑与及刺入帝云胸膛的光剑瞬间飞离合体,化为一柄闪耀着寒光的不知名金属利剑,落入她的手中。
林娜也随之转身离去,那张美丽的脸庞之上,一点怜悯之色也没有泛起,反而露着无尽的冷厉,这是一种只有经过战场真实厮杀的人才会拥有的冷厉,完全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帝云的视线开始模糊,呼吸也极为的急促,而胸膛上那刺眼的伤口喷射着鲜红的血液,血气轻轻蒸腾,弥漫四周,刺人鼻息。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被刺破,那份钻心的疼痛几乎将他的神经麻痹。
天空的颜色在帝云眼中似乎已经变成了灰色,几个急促的呼吸间,那灰色又化为了无尽的黑暗,将他慢慢吞噬,而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
轻风吹拂,野草摇摆着身姿,一道道低沉的兽鸣在森林中回响。
夜幕宛如一只无比巨大的手盖在了天空之上,远处的山峰都已和天际连为一体。偶然一道惊雷降下,方能将那山峰与天际分别。
在一个长宽各约百米的小湖旁不远处,一具冰冷的身体静静地躺在草丛中,脸色煞白,毫无生机。惊雷闪现之时,如若有人在这里,便是会发现其胸膛之上有着一道血痂凝固而成的疤痕,触目惊心。这正是白天之时被菲雅公主一剑刺入胸膛的帝云。
“轰隆隆……”
瓢泼般的大雨随着一声巨烈的惊雷炸响而倾泄直下,宛如老天在悲愤的哭泣一般,而只有那轰隆的雷声方能让他心情平复。一道道银蓝色的雷电自高空砸下,直击地面,一些尖锐的山峰都因此而被毁去一角,不过天龙峰却是依旧巍峨耸立,丝毫不因雷霆之怒而颤巍。
翌日清晨,万千霞光破开了云层,投射在天眼大陆之上,经过一夜暴风雨洗礼的大地折射着五彩光晕,如梦如幻。
天龙湖旁的草丛之中,一个像貌还算清秀,但却脸色煞白的少年静静地躺着,脸上和身上都沾染着泥泞和草屑,忽然,他左手一根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就好像那已经沉睡了千年,即将醒来的魔神一般,淡淡的生命气息缓缓浮现,而随之一股怨恨之气也是自其身体中散发而出。
生气涌现,微弱的呼吸缓缓自那具有些冰冷的身体之中传出,原白煞白的脸色也逐渐的浮现出一抹微红之色。
“我……我还没有死吗?”良久,帝云勉力爬起身来,随后转动目光望向四周,那湖,那树,那草,那熟悉的感觉全都涌上心头,这不正是自己常来的天龙湖吗?
帝云一脸的难以置信,神思闪动间,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胸膛,那里的衣衫已经破开一道口子,透过那道口子,他的手摸到一道长约三四厘米的疤痕,只是……这道疤痕竟然已经结痂,而且这血痂在其手指触摸到时便是掉了下来。不仅如此,此刻其胸膛那里已经没有半点疼痛的感觉。
这一瞬间,帝云脸上的神彩变了又变,他清楚地记得,菲雅公主那一剑绝对是刺入了自己的心脏,再一看胸膛上的疤痕印,不也正是心脏的位置吗?这样都不死,传出去只怕是骇人听闻。而此刻,那已经凝结的血痂竟是这么简单的掉落下来,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印,证明着那一剑曾经真实的出现过。
轻轻咽下一口唾沫,帝云使劲地甩了甩头,这一切都太诡异了,诡异得他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幻境一般,那样的不真实。
“小家伙,死而复生的感觉怎么样?”
正当帝云在心中彷徨之时,他的耳中忽然传来一道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帝云心中立时警惕,豁然转身,目光锐利地扫向身后,然而半点身影也见不到。
“难道是错觉?”帝云轻声呢喃道。
“嘿嘿嘿,当然不是。”
就在帝云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之时,声音再次传入耳中。他那如鹰一般的目光再次猛地向四处扫视,却还是未曾有任何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