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宇心下大骇,也不知道这种东西会不会腐蚀,将来把自己给化了,可就是尸骨无存啊!
他一时慌乱,不知该当如何,想起龍州城父老乡亲,想起成林父子,想起家中慈母严父,似乎觉得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马上就要与他再也不见,好生悲凉,不由的大声哭喊起来:“爹……娘…孩儿不孝……。”
“哈哈哈,你这个臭小子,你在这怪物肚子里,喊破喉咙,你爹娘可也听不到啊!”
杨小宇一惊,背脊上出了一身冷汗,这怪物腹腔之内居然有第二个人说话。
杨小宇抬起头只见右侧凸出一个部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居然站在凸处,手中拿着一只烤焦的鱼大口大口吃着。
杨小宇这一看之下是又惊又喜,总算碰到一个活人,游到了老头脚下,便爬了上去,只是这黏黏糊糊的,几次上去重新滑到水中。
白发老头哈哈一笑,忽然伸手捉住他肩头,轻轻一提,便将他提了起来,让他站到自己面前,笑道:“这东西可从来没有吃过人了。二十年前到如今,你是被它吃的第二个人。”
杨小宇见着老头高高瘦瘦,形似竹竿,白发苍苍,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看来已经有些年头,身上散发出一股子怪味。
他刚才双脚站在黏黏腻腻的地方,将自己从水中提起来,身形晃也不晃,这份功力,自己是远不可及的。看他至少也有七十多岁,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怪物腹腔之中。
杨小宇双手抱拳说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怎么会在这怪物腹中?”
“哈哈,你怎么会在它腹中?还不是一样,被它给吃了吗?”说着从一侧钻到另外一片地方。
杨小宇侧转身,跟着他钻到里面,似乎是怪物尾端,好大一片空处,四周腔壁都是黏黏腻腻,地上虽然没有水流,却是湿漉漉的,都是它体内的稠液。
杨小宇不解道:“老前辈,你被它吃了多久,我怎么看你反而像是在这里长住下来了。”
“具体多久我怎么知道,这里不见天日,好歹能够有点空气死不了已经不错了。不过从我的身体变化来看,少说也有二十年。”
“二十年?”杨小宇惊的目瞪口呆,如果让他二十年不见天日,还不如杀了他痛快呢,这比坐牢还要难受。
“难道就没有办法离开了吗?我看您老人家身手不错,应该可以逃离它的腹腔吧!”
“哈哈哈,以前有过这个念头,后来就不想了。习惯了,出去以后,继续回到江湖,仇杀不断,还不如在这里图个风平浪静。”
“怎么?难道老前辈仇人很多?”
“你可认识烈焰黑使,朱弩?”
杨小宇对江湖之事所知甚少,这个名讳,他真是闻所未闻,摇摇头:“在下虽然喜好练功,却从来没有去过江湖,一直被父母关在家中,所以,我并不认识。”
“也难怪,朱弩江湖之中只道他已经死了,消声灭迹这么多年,你没听说过也是人之常情。”说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就是朱弩,曾经任命御林军统将。”
“啊……你是朝廷的人。”杨小宇数次帮助莲花教之人得罪朝廷,闻他是朝廷人后,自然多了份戒备之心,心想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和御前侍卫们的过节。
他对于“朝廷”一词过于敏感,却忘记朱弩之前说的话,二十年前已经到这怪物腹腔之中。也就是说,当时还是雍正执掌大清朝。
朱弩苦笑三声:“都是过眼云烟,不提也罢了。”
他虽然说着不提也罢,却继续向杨小宇佩佩而谈:“当时我的烈焰神掌练到第三层,在雍正帝的相邀之下,我加入朝廷,并且帮他铲平苗疆起义,后来封我御林军统将,我也尽心尽力为他效命,后来雍正帝病危,我被小人陷害,说我勾结苗人谋反,朝廷要杀我,苗疆之人也要杀我,江湖中人垂涎我烈焰神功,也来追杀我,之后,我便逃到这湖中,被这怪物活吞,呵呵,对我来说,倒是一个解脱,我在这里才可以静下心来,将烈焰神掌练到至高无上的境界。”
杨小宇听他说的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覆盖了不知道多少阴谋诡计,江湖险恶,在他身上发生的大起大落之事,一定是惊心动魄,杀机重重。
“你练好这神功有什么用啊!你又出不去,就算报仇也要出去才行啊!”
“哈哈,我现在可没想过报仇,正好你来了,陪我吃肉,酒是没有,切磋下武功如何。”说着伸手挽住了杨小宇手腕,忽然眉头一皱,右手搭在他脉门之上,问道:“你身上有伤,真气受损,奇怪,却有一股真气在宠宠欲动,却并非纯正之气,那是怎么回事?”
朱弩捻须思量,忽然手掌变爪向他面门抓到。
杨小宇见他功力深厚,既然能摸到自己身上伤势变化,而且对自己倾诉衷肠,早将他当做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看待,哪里料到他居然说翻脸就翻脸,而且出招迅捷,一上手就是致人死亡的杀招,急忙后退欲避,奈何脚下太滑,一轱辘倒在了朱弩双腿之间。
他不及起身,踢腿便往朱弩臀部上踹到,哪知道这一脚却如踢到了棉花之中,尽数将他脚上的力道给化于无形。
杨小宇大惊之下,身子不由自主飞起,撞到腔壁之上,身上粘满粘液滑落到地上。
水中怪物感受到了腹中痛楚,突然“嗷嗷”几声怪叫,从水中激射而出“啪”的一声,重新掉入水中。
这怪物一下纵跃,腹腔以内水势翻腾,便向杨小宇他们落脚之处涌来。
朱弩双脚便如钉在地上,脚不动身不晃,双掌疾挥,掌风舞动,顿时便将沸腾的水打回原处,使水流重新恢复平静。
杨小宇看他武功招数似曾相识,和澄清和尚的吸龙功有异曲同工之处,脱口而出:“吸龙功。”
朱弩“哈哈”大笑,伸手便将杨小宇搀扶起来,问道:“澄清和尚是你什么人,你怎么会吸龙功的用功法门?”
杨小宇心里暗暗吃惊,原来他在搭脉时,就已经察觉到自己体内真气修练来自于吸龙功,他刚才不过是有意试探自己。
也不知道他是友是敌,万一他和澄清是好朋友,自己如实说的话,岂不是要被他轻而易举给杀了。
朱弩见他犹豫不决,知道他所担心之事,笑道:“你且如实说吧!我和澄清非亲非故,只不过当年这吸龙功就是被澄清所盗去。”
杨小宇这才把如何杀了澄清之事说了。
朱弩笑道:“用血滴子结合吸龙功,呵呵,这澄清倒也是聪明的很,只可惜,还是被你这个毛头小子给收拾了。”
“老前辈,咱们要吃什么?我也是饿得紧了。”
“哈哈哈,这腹腔之内都是鱼,我吃都吃的腻了。”说着展开吸龙功,随手一抓,数十条鱼纷纷破水而出,落在他们脚下。
鱼儿们扑腾扑腾,似乎在竭尽全力想逃到水里去。
朱弩将鱼鳞剔除,手中握着一条鱼,掌心发力,忽然便看见一缕黑烟烟腾空而起,一条鱼只在他掌心不过片刻之间,已然变成外焦里嫩的美味大餐。
杨小宇哪里见过这等绝活,不由得双手拍掌,惊喜连连:“好厉害的掌法,这个不知道要甩吸龙功几条街啊!”
“这就是烈焰神掌,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朱前辈说的是认真的吗?”杨小宇自幼好武,什么千奇百怪的武功,只要能练他一个不会放过,何况这么神奇的武功,他更是闻所未闻,欣喜若狂之下,早就忘记了吃鱼之事。
“自然是认真的,你我既然能在这怪物肚子之中相遇,这就是缘分,我怕不教给你,以后,这烈焰神掌就要绝迹江湖了。”
杨小宇大喜,马上跪在朱弩面前:“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朱弩将他扶起了身来,大笑道:“狗屁,我才不在乎这些礼节,来,我帮你恢复真气,只有真气饱满,才能修炼这烈焰神掌。”
“师傅,不可以,您帮我的话,岂不是有损您的……。”
他话没有说完,朱弩手指如电,在他两边肩头一点,气贯右臂,慢慢推进他丹田之中,不一刻,便有丝丝蒸汽从两人头上升起,犹如蒸笼一般。
杨小宇但觉丹田之处一股热热的能量远远不断地输送进来,游走全身,说不尽的舒畅,奇经八脉大开大阔,便如泡在这温水之中一般。
在这怪物肚腹之中,没有白日黑夜,二人是饿了就吃,困了就睡,闲来无事,就比武切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小宇在朱弩亲自指导下,吸龙功和烈焰神掌都进步神速,每次使出这威力无边的神功,这怪物都在水中好生翻腾,上下跳跃,横冲直撞,就像在它心里扎着一根毒刺,难受异常。
朱弩大喜:“好,你果然是一个好苗子,你师傅是哪位?能有你这么一个聪明的徒弟。”
“我师傅是一个乞丐,当初流落街头,我们施舍东西给他,他为了报答恩情于我们家,便教了我几招。”
“哦!既然有这种际遇,看来你小子福运不浅,一个叫花子能教给你这么高深的功夫,确实罕见,居然又得到澄清的吸龙功,现在被怪物吞掉,居然又能习得这烈焰神掌的上乘功夫,呵呵,它日作为不可估量,如果肯报效朝廷,凭借你的身手,绝对可以封为头等侍卫。”
杨小宇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之前还说被朝廷中小人陷害,应该恨死朝廷才是,怎么反倒劝自己加入朝廷?
“师傅,朝廷水太深,您不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吗?”
“你懂什么?当初如果不是雍正爷病危,他谁敢动我,当初陷害我之人,估计现在早就死完了,如果肯报效朝廷,那是最好之事,它日飞黄腾达,要什么没有,听为师的话。”朱弩说着话,手掌便拍在了杨小宇肩膀之上。
看似他轻轻一拍,可这掌上的力道却是其大,五指如钩,便如嵌进他肉中,直插他锁骨一般。初始还能受得了,只停了一会儿,杨小宇脸上变色,忍不住蹲下了身来,额头大汗淋漓:“师傅手下留情,弟子一定谨遵师傅之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