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弥留之际,遇上自己在意的事情,总会激动不已。
顾嫣然请应了一声“是的。”
“师兄,你真的来了。”
南宫城主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守在一旁的南宫乔木,随后整个人踉踉跄跄的朝着门口跑去。
然而并没有跑多远,这个身形瘦弱的老头就已经跌到在地上。
南宫乔木和南宫月以及张云龙都要上前去搀扶南宫城主,顾嫣然伸手拦住了三人,她没有说为什么,只是冲着他们摇了摇头。
三人就好似在顾嫣然的眼睛里读懂了什么,把头点点,随后齐齐的看向南宫城主的位置,一言不发。
“师兄,你还记得我才进师门的时候吗?你嘲笑我总也学不会蛊术,也当不了蛊师,于是我就跟师傅学了经商之道,如今我们南宫家的生意遍布南北方,说是天下第一富豪都不为过。我知你我相差二十来岁,但我更知你是一个心性与智谋都要高过我百倍的人。你一直是我敬佩的对象,而你也对我信任不已,那日师傅仙逝,你又遭到仇家追杀便把唯一的女儿留给我照顾,我罪该万死居然弄丢了她,我没脸见你啊!”
“我,我没脸见你……”
在最后一个字努力从沙哑的喉咙中挤出来的瞬间,那具苍老的身子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手术室里传来南宫乔木歇斯底里的咆哮“爷爷。”
南宫月已经哭到不能自己,干脆坐在地上干嚎起来。
过了午夜十二点,今天便是她的生日,可是疼爱她的舅爷爷却死了,她发誓,以后都不要再过生日。
顾嫣然鼻头泛酸,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情景。
这一回,她主动拉着张云龙离开。
两人走出医院,张云龙还沉浸在顾嫣然拉他的美好中,没想到却被顾嫣然接下来的一句话,给问到哑口无言。
“如果你的阿爸阿妈有天彻底离开了你,你会如何?”
顾嫣然曾给督军和张夫人暗暗算过一卦,两人的命数会随着年纪的增长以滑铁卢的方式改变,总之危险和凶兆会时刻伴随着他们。
“你为何要这么问,是不是我阿爸阿妈要出什么事了。”
张云龙皱起眉来,此刻看顾嫣然再无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没有,我是说如果。”
顾嫣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没有如果,人的生老病死是不可控的,而我的阿爸阿妈必须长命百岁,若是旁的因素导致的,是人我便杀了那人,是鬼我便灭了那鬼。”
张云龙态度决绝,这番话令顾嫣然脚底生寒。
怎么看,都像是在说她。
也是她触景生情,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真是该死。
顾嫣然阔步就往远离医院的方向走,车子也不坐了,张云龙没有跟上去,他停留在原地,总觉得顾嫣然有什么瞒着他。
要是真到了那天,他还能怎么办?不还是敬他的孝道,做他的孝子。
这一夜,帽儿城的百姓们睡的好生安稳,殊不知,他们的老城主已经驾鹤西去,死前,还遭受过饥饿与绑架的折磨。
可悲可叹!
顾嫣然回到南宫家,也没有消停,而是带着下人们挨个房间的清查纸人。
这不清查还好,一查之下竟是被那邪修道人的做法给彻底惊呆了。
原来每个房间的床底下,都给这个邪修道人放了一只绣花鞋,还是已亡之人穿的。
绣花鞋是喜庆,可是亡故之人穿的绣花鞋就是大凶之物,此物能吸走一个人身上的所有好运,同时,再将好运转给放鞋之人。
想必这邪修道人是看准了南宫家的财产,不仅仅是要鸠占鹊巢,还要将南宫家所有人的气运全部归于一身。
好在这位邪修道人流年走了一次霉运,给她和那个男人合力击灭了。
“把这些绣花鞋全部集中到一起,然后淋上油直接烧了吧!”
“顾小姐,此事要不要先通知一下城主。”
一位下人面露难色的说道。
“恐怕不行,因为你们的城主已经去世了,这是我要你们准备的第二件事,烧完绣花鞋,就布置场地好给城主办丧事吧!”
话落,顾嫣然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间,留下一众下人错愕不已。
他们的城主走了,这也太突然了。
顾嫣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再次醒来时,居然听到了张夫人的声音。
“这个南宫老头要死就不知道挑个日子,我和督军刚上游轮,就给叫了回来。”
“夫人,城主上了年纪,这是没办法的事。”
丫鬟在一旁劝着。
张夫人难消心头恶气,就想着先要来见一见自己的儿子才行,不然她会更加生气。
“龙龙,阿妈来看你了。”
房门给人从外面敲响。
顾嫣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这个张夫人,是魔鬼吗?”
顾嫣然跳下床,正愁要不要躲起来。
张夫人咯咯的就笑了“龙龙,你不开门,阿妈自己开喽!”
吱呀一声,老旧的红漆木门被张夫人推开。
一时间四目相对,顾嫣然愣在原地,张夫人却怒火中烧。
“好你个小蹄子,大清早就来撩拨我儿,简直找打。”
张夫人气冲冲的走到了顾嫣然的身边,扬手就要打顾嫣然。
这个时候,张云龙就好像是闻到了硝烟的气味一般,及时出现并攥住了张夫人的手腕。
“阿妈,你也一夜未睡快去睡吧!”
“不行,我要管教一下这个小蹄子,不能任由她胡作非为。”
张夫人执拗着不肯离开。
此时,碰巧一位端着水果的下人路过,顾嫣然瞄准了水果盘里的水果刀,便迅速拿来水果刀交到张夫人的手中。
“张夫人,你要是见我不爽,就拿刀随便在我脸上划几下,我保证不躲闪。”
“这可是你说的。”
张夫人早见这顾嫣然百般不爽了,如今有了这等机会,怎可轻易放弃。
她举起水果刀,饶是连张云龙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紧跟着,顾嫣然的脸就被张夫人横七竖八的划了七八条口子。
张云龙的一颗心都要揪起来,但见受了伤的顾嫣然不但没有流血,整个身躯都在以最快的速度萎缩。
很快,出现在几人眼前的顾嫣然就成了一个脸部乱糟糟的纸人。
张夫人捂住嘴巴大叫,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一旁的丫鬟早已哭嚎不停,气的张云龙都想杀人了。
“哭什么哭,还不送我阿妈回房间。”
“是,少帅。”
丫鬟应了声,就扶着张夫人往门外走。
等到两人走远了,张云龙这才将门关上,随后脱掉自己的一只军靴,就朝着床上那浅显易见的人形身影砸了过去。
“哎呦!”
顾嫣然吃痛,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
却不想,她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就给人捏住了耳朵。
“我阿妈年龄大了,这次要是无碍我就放过你,说,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顾嫣然被捏的哭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往外流。
张云龙心头一软,也不好再揪着一个女孩子的耳朵拧巴。
“知道疼,就等于张一次记性。好了,你梳洗一番,就到正堂里给老城主上一炷香吧!等上完香,就可以过早了。”
张云龙说完便走了出去。
顾嫣然揉着被捏疼的耳朵,随后扭头看向墙角。
“小纸人啊!我这次被你坑惨了。”
“放心,我和我阿妈交代过了,只要张夫人下次再生害你之心,我就让我阿妈杀了她。”
“不可。”
顾嫣然听到这话,小心脏都险些跳出来。
照目前来看,小纸人的阿妈定是不能再缠着张夫人了,时间一久,好的作用起不到,甚至会出现别的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