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兰颤抖着用手指着她,“我真的后悔生了你这个女儿,胳膊肘往外拐,我死了算了。”
周桂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苦肉计终于让唐雨初妥协了,同意跟她去上海。
虽然周桂兰的伎俩不高明,却是屡试不爽,经常用来欺骗她这个呆呆的女儿。
“我答应你去上海,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在你养病这几天,让我和小涵好好说说话,等你出院了我们再走。”
这……周桂兰迟疑了一下,“好吧,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唐雨初面无表情的出了病房,欧阳涵正在门口,吓了她一跳,“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欧阳涵唇角浮现起笑意来。
唐雨初红着脸,低下头,一脸甜蜜,欧阳涵个子本就高,单手撑在墙上,这个姿势……额……壁咚?没错!
他低头快速的在唐雨初脸上亲了一下,像是一个偷了腥的猫,满足的笑容挂在脸上,唐雨初愣了一下,嗔怪道,“讨厌,没个正行。”
“你饿了吧?”
欧阳涵关切的问,唐雨初想要说不饿,可是肚子不争气的传来一阵咕噜声。
“我们去吃点东西。”
“我妈还在里面。”
“我让护士去给她买午饭了,一会儿就给她送去,顺便照顾她。”
唐雨初低头迟疑了一下,欧阳涵笑着很自然的拉住她的手快步走,“走啦……”
一间饭店里,欧阳涵宠溺的笑着,把菜单推给她,声音柔和,“看看,想吃什么?”
唐雨初接过手中的菜单,目光扫了一下,这家店的菜色倒是很齐全。
“点一些自己喜欢吃的。”
唐雨初低头看了看菜单,随意点了两个小菜,被欧阳涵瞥见了,“怎么,给我省钱啊?”
“不是,点多了我们两个也吃不了。”
欧阳涵立马从她手里抢过菜单,飞速看了看,指着上面的菜开口,“服务员,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除了这些之外,一样来一点。”
唐雨初看到了,他把她刚刚点的菜都除去了,撇撇嘴,“我们两个吃不了这么多菜,点这么多,多浪费!”
“没有关系,浪费是他们的事,又不是浪费我们家的粮,怎么,还没过门,你就这么勤俭节约了,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唐雨初听了这话,脸色通红,“呸!谁是你们家的人了,我才不要给你生孩子呢。”
“你不给我生孩子,难道给别人生孩子,不怕我吃醋?”欧阳涵一脸讪笑。
“我才不要呢。”唐雨初嘟嘴,样子有几分可爱。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口不对心的样子很可爱。”欧阳涵宠溺温柔的笑,徒然让唐雨初有些慌乱无措,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她要离开的事?
要是一声不响的离开,他肯定会很伤心的吧?虽然有诸多不舍,但是,他们之间,仿佛有一道永远过不去的天堑,贫穷与富贵真的那么重要?别人的闲言碎语,真的那么重要?
他们可以不在乎一切,但是不能不在乎自己身边的亲人,有的时候,他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是远在天涯,像是她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或许,梦醒了,一切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消失了。
她有些害怕,惶恐不安,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如果,和他告了别,或许,他不可能同意让她走,然后呢?留给两个人的,只能是无尽的痛苦。
这份爱,像是深入骨髓的伤,让她痛苦非凡,却仍然不愿放手,像是带刺的玫瑰,把手掌刺的鲜血淋漓,坎坷再多,她仍然抱着那份仅存的希望,痛并快乐着。
“小初,小初?”欧阳涵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唐雨初反应过来,呵呵傻笑。
“怎么心不在焉的?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唐雨初摇摇头。
“没事就好,你这个笨蛋,总是让我不放心,什么时候能成熟点,照顾好自己呢?”欧阳涵摇摇头。
“好啊,你这么快就嫌弃我了,你说我幼稚是吧?”唐雨初的反应有些激烈,超乎了欧阳涵的意料之外。
“没有,我的意思是说,正是因为这样,你更加需要人照顾,我宁愿你一直这样一辈子下去,这样,也好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唐雨初这才微微垂眸,心下复杂又纠结,或许,幸福就是,一个傻瓜爱上了一个笨蛋,明知对方有很多缺点,却仍然义无反顾的选择包容对方,适应彼此。
“我……”唐雨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欧阳涵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停的手势,“什么都不必说了。”
饭菜已经上来,散发着的香气刺激着味蕾和感官神经。
“吃饭吧。”欧阳涵笑着给她夹菜,唐雨初埋头吃饭,掩盖掉所有的负面情绪。
小涵,对不起……或许,这次又要让你担心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或许,未来的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等时间把这段刻骨铭心的过往风干成一段回忆,你就会释怀了,我们都错过彼此,那只是一段逝去的青春而已。
或许,离开我,会有更好的女孩儿替我来爱你,而我,心中除了你,再也不会爱上别人。
唐雨初强忍着不让泪水留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小涵,希望没有我的日子,你可以过的更好,开心一些。
欧阳涵恍若未曾发觉她的异样,冲着服务员使了个颜色,服务员会意,立马快步走向柜台。
“别光顾着吃啊,和我聊聊天,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吃呢?是想吃的胖成猪,然后让我抱不动你吗?”
过了半晌,唐雨初终于缓缓的放下碗筷,眼里就连一颗米粒都看不到了,欧阳涵只当她是饿了。
“你多久没吃饭了?怎么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欧阳涵调笑着,想到了二人之间经历的种种,从美国回来,到婚礼上跳海被冲到荒岛,然后落入首领手中,备受毒品折磨煎熬,再到遇到伊诗贝发生争执,被推了一把,出了车祸失忆忘了她。
一切过往都历历在目,像是难以磨灭的印记,而经历这一切,唐雨初仍然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这就够了,他想,以后得日子,不论有多少风雨,让他都想同这个女人一起走,无论好的,坏的,都一起承受。
这样的女孩,哪里找去?欧阳涵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让他今生得见唐雨初,真的后悔没有早一点爱上她,或许,这样他们之间,就会有更多的甜蜜回忆,充斥着整个回味无穷的人生。
“你不是说过,谁喜欢我谁倒霉吗?”唐雨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开口,静静观察他的反应。
欧阳涵愣了愣,随即笑道,“这话你也信?不过是我失忆的时候说的胡话,再说,就算喜欢你真的会倒霉,那我情愿倒霉了……唔……”
欧阳涵不等说完,唐雨初就伸出长腿,踩了他一脚,欧阳涵吃痛,一脸委屈的表情,引的唐雨初发笑。
唐雨初痴痴一笑,又嗔怪的白了他一眼,“我喜欢你才倒霉呢。”
“那没有办法,你以后要一直倒霉下去了。”欧阳涵耸耸肩,似笑非笑。
“我才不要一直倒霉下去呢。”
“你反悔了?抱歉,晚了,雨初,你早晚都是我欧阳家的人。”
“我才不要做你家的人。”唐雨初撇撇嘴,只觉得欧阳涵,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就比以前越来越无赖,越来越毒舌,她都说不过他!
“先生,您好,这是您点的蛋糕。”服务员端着一个大蛋糕走近欧阳涵,面上挂着亲和的笑意,“你女朋友真幸福呢。”
唐雨初眼看着满桌子的菜,根本无处放蛋糕,最后,服务员把蛋糕放在了,几个菜比较少的大碗上。
看着上面附上一层漆黑的巧克力,还有各式各样的水果,樱桃,葡萄,火龙果,哈密瓜,猕猴桃的切片很有层次的摆放,看的原本吃饱了的唐雨初一阵食欲大动。
“今天不是我生日啊。”唐雨初意识到有些不同寻常,她费解的看向欧阳涵。
欧阳涵没有说话,用下巴指了指蛋糕,示意她看上面的字。
唐雨初这才看到上面红色的果酱写着:唐雨初,我爱你,六个字被两颗心括上,然后有一只箭的图案,意味着一箭穿心。
“喏,切开看看。”欧阳涵把刀递给唐雨初,唐雨初接过蛋糕刀,有些迟疑,她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暧昧的蛋糕。
她怕给欧阳涵留下希望,过后带给他无尽的失望和伤感,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她希望他可以过的开心快乐,在没有她的地方,也没有烦恼。
“切吧。”欧阳涵笑着看向唐雨初,眼神中有隐隐的期待。
“我吃饱了。”唐雨初无力的放下刀,微微垂眸,遮盖住眼中慌乱的思绪以及所有错综复杂的情绪。
“就当做是饭后甜点了,切开吧,你不饿我还饿呢,你吃饱了不代表我也吃饱了。”欧阳涵眼中有什么东西暗淡了下去,但很快,他就调整了情绪。
“那我给你切一块儿吧。”唐雨初这才犹犹豫豫,再次拿起蛋糕刀。
蛋糕,被刀一刀切开,唐雨初只觉得触碰到了什么硬的东西,难道蛋糕过期里面结痂了?
她真的想着,在好奇心的趋势下,用刀挑出了那硬物,仔细一看,居然是一颗钻戒!有些出乎意料。
唐雨初不解的望向欧阳涵,欧阳涵,用舌头在刀上一舔,准确的刮住那戒指,含在嘴里,直到把所有的蛋糕屑都去干净,从口中取出钻戒。
唐雨初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欧阳涵拿着钻戒,饶到她面前,半跪在地上,“唐雨初,嫁给我吧!”
唐雨初落泪了,再也绷不住,情绪大起大落,生平第一次喜极而泣。
“嫁给他!嫁给他!”周围的人跟着起哄。
唐雨初这才发现,饭店里的人不少,而且刚刚像是刻意伪装一般,她能感受到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原来并不是错觉。
“雨初,恭喜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夏荨笑嘻嘻的穿过人群,拍拍她的肩膀。
“雨初,恭喜你,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许久未见白逸宇,脸色有些苍白,却依然阻挡不了阳光男孩儿的帅气依旧。
唐雨初的心情,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复杂,她多想果断的答应,说我愿意,可是那三个字,被哽咽淹没在喉头里。
就像那天欧阳涵的婚礼现场,他没有对伊诗贝说出那三个字一样,不一样的是,她多么想说出来,可是……再也没机会了。
“小初,我们相识已经七年了,感谢你陪我走过了一段美好的岁月,我希望未来的时光,余生有你就够了,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和我结婚吗?”欧阳涵郑重其事的发下誓言,“我发誓,从今以后,一定会宠着唐雨初,无论她怎么任性,我都会选择无条件包容,永远爱她,不会打她骂她欺负她,也不容许别人欺负她。”
唐雨初眼泪更加控制不住了,没有得到回应,欧阳涵有些慌乱,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还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连忙补充,“雨初,你是我今生最爱的人,我希望,永远陪着你,帮你遮风挡雨,做你的保护伞,永远不辜负你,嫁给我好吗?”
唐雨初哽咽了一会儿,说在一起的呼声更高了,夏荨发现她有些异样,用手指戳了戳她,“雨初,这么好的机会,赶紧答应啊。”
唐雨初沉默了,让气氛压抑下来,夏荨笑着暖场,手搭在唐雨初的肩膀上,“你呀,要是现在有什么要求,赶紧提,等以后呀,要是嫁入他们家,想提就晚了,拿不到就不当宝了,要什么赶紧说吧。”
夏荨此话一出,顿时惹来一阵哄笑。
“夏荨,雨初不是那种人,她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对吧?可以说出来,大家能帮到你的也会尽量帮。”白逸宇开口,他了解唐雨初,直到她不是因为要什么条件才选择欧阳涵的,他们的感情九死一生,脆弱的不堪一击,却也能无坚不摧。
唐雨初摇摇头,眼眶红红的,捂住嘴巴,语气带着哭腔,“对不起……”
“小初?”欧阳涵有些奇怪,难道是他太突兀了吗?还是哪里没做好,让唐雨初嫌弃了?
“对不起……小涵……我不能嫁给你……”唐雨初说着,在大家错愕的目光中跑出了餐厅。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害了她?”夏荨有些奇怪,明明两情相悦的两个人,为什么唐雨初没有答应欧阳涵的求婚呢?
欧阳涵摇摇头,有些气馁。
“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我去看看。”白逸宇说着,追赶了出去。
唐雨初跑到马路中央,一辆大卡车迅速来过,“小心!”白逸宇提醒,飞速过来,拉了她一把,这才没有让她被大卡车撞到。
“谢谢。”唐雨初垂眸。
“是有什么样心事吗?可以和我说说。”
“没什么。”唐雨初摇摇头。
“连我也信不过吗?”
唐雨初抬眸,对上了他那双澄澈的眼眸。
唐雨和他诉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告诉他。”
白逸宇点点头,“好。”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不懂……”唐雨初摇摇头。
“我理解你。”
连续三天,欧阳涵茶饭不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求婚失败,难道雨初不喜欢他了?移情别恋?应该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唐雨初总是若即若离,让他琢磨不透。
每当他觉得她有所回应的时候,不是发生这种坎坷,就是发生那种变故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有史以来第一次求婚失败,让他觉得自己有很大的颓废感,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会。
唐雨初当众拒绝他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面子上挂不住,让他没有再去找唐雨初,他的嘴唇很干,干的死了一层皮,青色的胡茬又生了出来。
堂堂TO总裁,一个拥有亿万身家的人,本该一直不可一世,可是唯有唐雨初,改变了他,把他从云端上自以为是的优越感中拉出来。
他心甘情愿为她堕落,为了她,他甚至做出了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只为了讨她欢心,可是到头来呢?
她说她喜欢他,却不同意他的求婚,真的令他十分费解。
不行!他一定要问清楚,为什么,为什么唐雨初要拒绝他!
欧阳涵这么想着,从自己的病房走出来,来到了唐雨初和周桂兰的病房门口。
礼貌的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的动静,欧阳涵本来就是个急性子,怎么可能受得了没有反应。
他推开门,只见整齐的床铺上,被子都被铺的整整齐齐,仿佛根本就没有人在这里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