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仙眼中的眸色渐渐深了!
她站起身来望着院子外面,许久之后才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还要附加一个条件!”
“您说,只要你愿意帮她,剑儿都答应!”沐剑急忙点头,“请姑姑明示?”
“如若她能让灵鸟开口,我便答应告诉她银丝谷之所在!但是,”鹧鸪仙双目如剑落在沐剑脸上,“你得答应我,你沐剑不可以与她言欢之间有儿女情长存在,将来也不可言及婚嫁。明白?”
沐剑眸色一沉,痛苦,很明显的涌现出来。
“为什么,姑姑?”
他抬头问道。
“你母亲就是因为出身太过平凡而与你父亲结为连理,才导致后来她的殒命,以及你父亲这几十年的内疚与沉默。”鹧鸪仙蹲下身来望着沐剑,眼中满是疼爱,“姑姑不愿意他们的故事在你身上重演,嗯?”
“可剑儿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有这种感觉!”沐剑痛苦的说道,“我可以答应姑姑不与她言及婚嫁,但,我无法阻止心里喜欢她,姑姑?”
“你是答应了姑姑,不与这个平凡之女言及婚嫁,对吗?”鹧鸪仙重复了一遍沐剑的话,“还有,等她到了银丝谷,你便前往神剑门拜师学艺?”
“我会遵守自己的承诺,前往神剑门拜师学艺!”沐剑咬咬牙说道,“但是,我想……”
“从现在起,你不许再在那个丫头面前出现,明白?”鹧鸪仙打断了沐剑的话,“去给我写下保证书,保证不与这个平凡女子之间将来有瓜葛,我便让她与灵鸟相见!”
沐剑未起身。
鹧鸪仙很生气,回头重新进了屋子将门关上。
院子外面,言欢跪在那儿苦苦哀求,却无人再出门来给她任何一句话,只有两条大狗蹲在她面前,不叫不闹陪着她。
院内,沐剑也是长跪不起。
他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就这样与自己刚刚入心喜欢的女子断了缘分,那种悸动过后忽如其来的痛,他此刻也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言欢,我该怎么办?”
他看向院外,眼中充满痛苦。
傍晚的山中,黑云再次压了下来,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屋后鸡鸭发出了不寻常的叫声,门外大狗也很不安的来回走动,时不时叫几声。
言欢饿得头晕眼花,但她不能起来去寻吃的,因为,她想要鹧鸪仙看到她的诚意进而改变主意。
狂风席卷而来,惊得那两条大狗转身就躲在了一般的门洞中,却依旧紧紧盯着言欢,恪尽职守。
院内的沐剑正在激烈的与自己的内心做着斗争,忽然被这席地而来的冷风席卷,他猛然抬头便看到了天边黑滚滚的乌云,正在缓缓压来!
“不好,这是要来暴雨的征兆!”
起身跑到院门口,伸手刚要拉门,就见鹧鸪仙从屋里出来:“你若是开门出去,刚才所说之事从此再也休提!”
“姑姑!”
沐剑回身看向鹧鸪仙:“您看这天,马上就是一场狂风暴雨,她这一路艰辛至此,如若再遇这大雨,岂不是……”
“如若真的心疼她,就给姑姑呈上保证书!”鹧鸪仙衣袖一挥,一道光泽落在门栓上,“否则,她的死活与我无关;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风雨摧残而无法施救!”
鹧鸪仙面上冷若冰霜。
“姑姑,您在剑儿心里犹如慈母,为何非得逼着剑儿做这样的事情呢?我已经向您和父亲妥协了不是么?神剑门,我会去;可这事儿……”
“没得商量!”
鹧鸪仙转身拂袖而去。
“侄少爷,您还是写了保证书吧?我看外面那姑娘确实神色十分疲惫,如若再被这羊皮岭的暴雨淋了,只怕对她来说会是一场更大的灾难吧?”
一个侍女低声说道。
另一个闻言看了一眼已经进屋的主子,凑近低声道:“您可以先写了,然后想办法偷走不是么?主人向来疼你,不会真的对你怎样的!”
“姑姑的性格你们是知道的,她又怎么会给我机会?除非她刻意放水!”沐剑焦急万分的从门缝中看着狂风中倔强而跪的言欢,心疼极了,“我该怎么办?此刻救了她便会永远与她无缘;可若此刻不救,她便没有将来!”
来回在院子里踱着步子,一方面他不想就此绝了与言欢的未来;可另一方面,如若此时不答应姑姑的要求,眼看着她就要在外面遭罪,而且,姑姑是绝对不会告诉她银丝谷的位置。
“怎么办?老天爷,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他双手合十望着黑压压的天空低声叫道。
“轰!”
远处隐隐传来一声声的雷鸣,沐剑瞬间浑身像被电击了一般僵在那儿,下一刻他飞身冲向了屋子!
就在两个侍女莫名看着侄少爷这奇怪的样子不解时,沐剑已经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姑姑姑姑,我写好了!”
他手里拿着一封简单的保证书直奔鹧鸪仙的屋子。
“是吗?”
鹧鸪仙也听到了外面的雷声,刚出们便差点与沐剑撞上,她冷着一张脸看了一眼沐剑,接过他手里的保证书看了看,而后收起在袖囊中:“这是一个男儿汉做的保证,可不许返回!否则,你将永远失去她,记住了?”
沐剑咬牙点头。
“去,梅兰开门将那丫头带进客房歇着,明日一早雨过天晴了带她去看我的鸟儿。”鹧鸪仙看着沐剑说着这话,“如若她能让我的鸟儿开口,那么,我权且认为她是不一样的,可以考虑告诉她银丝谷的位置;如果不能,也怪不得我无情!”
梅兰点头去了。
沐剑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刚抬步要过去,却被鹧鸪仙拦下:“剑儿这是何意?”
“我……”
他为难的扭头看向姑姑,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迈出去的一条腿收了回来,在姑姑凌厉的眼神中被菊香带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少爷,您最好乖乖的莫要出来,否则,主人就不会给那个姑娘她要的消息了。”
菊香好生提醒,这让沐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又无能为力。
出去的时候,菊香又叮嘱了一番后,小心关了屋门;沐剑立在窗户口,隔着千丝纱望着那个被梅兰带进院子的身影,握紧了窗栏。
可是,这一场暴风雨却和沐剑开了一个玩笑,在他眼睁睁看着言欢被带进客房后,竟然渐渐的偃旗息鼓,晚霞重新爬上了天边,独占了傍晚的绚烂。
沐剑望着院子里娴静打理花草的姑姑,眼神黯淡了不少:“姑姑一生未嫁,只为了那个消失多年的师兄,难道他们,也是因为门第悬殊么?”
姑姑纤细的背影,在窗棂后的沐剑看来,淡雅娴静中竟是带着几分不可查的悲凉与无奈。
小时候,他也曾看到姑姑日日望着山下的云雾缭绕心不在焉,甚至是泪湿衣襟;也见过姑姑在得了某个消息后疯狂的出去寻找,却恁是在一年半载后悄无声息、疲惫不堪的返回这里。
他那时候问过姑姑,为何不嫁?是因为那些其拿来求亲的人不够用优秀么?
姑姑的回答让他很是不懂:因为心里爱着一个人,所以,不愿意再将自己托付别人;即便来求亲的人再优秀,也永远不及心里那个人好!
所以,姑姑才不得不离开家独居于此。
别人或许看到的是姑姑的淡薄与娴雅安静,而他,却看到了姑姑的无奈与寂寞,还有无尽的等待与无休的盼望。
“姑姑,剑儿将来只怕也会成为第二个你吧?就像你说的,一旦心里住进了一个人,别的,不管多优秀多好,都再也无法入眼了!”
正在此时,一抹如烟背影出现在了鹧鸪仙身边:“前辈,您……也是个爱花惜花之人啊?”
鹧鸪仙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言欢,眼底淡淡的:“闲来无事便种下花儿草儿什么的消遣打发时间罢了!姑娘可是个惜花之人?”
“小女从小长在药田之中,对花草有着不一样的情愫,故而,看到您院子里这些花草,便有一种不一样的情感。”言欢轻轻上前弯腰看着一株花儿,“这种花儿喜阴,一般十天半个月浇一次就可以了;若水过多的话,会导致它花期不临,只有茎秆与叶子。”
鹧鸪仙点点头,似乎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花儿自己精心伺候却数年来很少开花的原因。
“这种花儿却不一样,喜阳,应该施以山跟下的碱性土为肥,一年的花期至少在两次以上;这种可以找一些铁器泡水,而后进行浇灌,它的花期便会由原来的半月或者一月,增加到两月甚至是更长……”
面对鹧鸪仙院子里的花儿,言欢一一进行了解说,并对即将枯萎的花儿做出了正确处理。
鹧鸪仙看着这样的言欢,许久之后复又问道:“你说,是一样怎样的人让你来找我?”
“云隐山外殿的管事,我们唤他江伯。”言欢赶紧回答,“是他告诉小女,来羊皮岭可以找到前辈您,进而寻的银丝谷的下落……”
“他又怎知我知晓银丝谷的下落?”鹧鸪仙追问。
言欢摇头:“虽然小女不知江伯为何晓得您知道银丝谷的位置,但,他似乎是您的旧人……哦,还有这个,他说也许你看到了这个便会帮我!”
言欢刚才在换衣裳时想起了江伯送行时塞给自己的烟嘴儿,赶紧拿出来双手递到鹧鸪仙面前:“这是江伯平日里最爱的烟嘴儿,临行前他切切叮嘱,说到了羊皮岭可以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