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叶吟猛地驻足,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咏春,一脸难以置信的斥责她:“你这丫头大白天说什么梦话呢?你说初辰阁没了?怎么,那么大一座宅子难道会凭空消失不成?……莫不是欢儿出事了?”
好笑之余的叶吟,首先想到的是言欢,心轰然一跳,急忙追问。
咏春摇头,再次肯定:“夫人,初辰阁真的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至于大小姐,说是也没了下落!不只是大小姐,整座初辰阁中的人都连一个影子也没有了!”
“死丫头,你这玩笑开得有些大了!”
叶吟断然不会相信,整座初辰阁还会在一夕之间消失不见?这不是开玩笑么?
咏春自己其实也不信,怎么会有这样神奇离谱之事?她没有再阻拦叶吟,小心跟着叶吟一起往初辰阁去看个究竟。
言令卓正在大宴宾客,忽然那弟子急匆匆而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声,惊得他目瞪口呆,心里生出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这样的事情,搁在谁那儿,都会是“不可能”这三个字!
反应过来的言令卓借故离开大厅,急忙叫来执事殿主,吩咐他即刻前往调查此时,务必将消息捂住,不可让今日前来参加婚宴的人知晓。
执事殿主虽然对这一消息依旧难以置信,但还是匆匆去办了。
刚刚被送进新房的言琼就得到了来人的消息:“你,穿上本小姐的嫁衣坐在这儿顶替我!”
她迅速脱下身上嫁衣,叫来一边伺候的丫鬟,让她代替自己坐在新房;同时,命令其余丫鬟死守新房门口,无论何人都不准入内。
哪怕车长风!
“绿巫,和我一起走!”
简单换下衣裳,言琼带着绿巫抄近道而去,却是出谷的方向。
正在大厅中与宾客敬酒寒暄的车长风自然也接到了青衣带来的消息,他神情微微一愣、端着酒杯的手一颤,进而面无表情的继续把酒。
“公子,要不青衣去看看?”
青衣并不理解自家公子在听到心爱之人忽然消失的消息,为何是这般漠然,以为他是无法脱身才不得不继续与宾客周旋。
车长风摇头。
来在一边放下手中酒杯,他一手轻轻握住那只此刻又开始痛了起来的腕子,苦笑着道:“欢儿性子倔强,一旦选择消失或者离开,便是再也不会让任何人轻易寻到她踪迹的!”
青衣方始明白,原来最了解大小姐的人,其实是自家公子。
车长风看向大厅中闹哄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人们,轻声道:“此刻,初辰阁前应该已经去了不少人了吧?若我所料不差,媚儿一定也已然离开了洞房。只是,她的思维永远不是一般人可以忖度的……”
“是啊,刚才属下见执事殿主也匆匆被谷主叫了去,此时都尚未回来。”青衣双目扫过一圈儿大厅中,低声道,“谷主刚刚也出去了一会儿,不过,他倒是很快回来了!”
“嗯,今日场面他自然不会离开!”车长风眼底渗出淡漠,“相较于欢儿的安危,他更多在乎的是自己的颜面,以及言琼那个二女儿吧?走吧,我不能在此多耽搁!”
说吧,他右手端起酒杯,伸出的左手却无法握住一个酒壶!淡紫色的光泽在腕间不断流转,他痛的深吸一口冷气,只好吩咐青衣端着酒壶相随左右。
叶吟一路来在初辰阁前,望着眼前蓝盈盈的一片水泊,初辰阁似乎已经为这水泊吞噬,沉入水中不见,她怔怔的盯着这一幕,人,一点点的往后倒去。
“夫人!”
咏春急忙将她抱住,跪在地上轻轻让她倚在自己怀里,哭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初辰阁……竟然这样没了?还是在一夕之间!”叶吟的泪水渐渐下来了,她望着那满眼的湛蓝色泣不成声,“我答应过父亲,无论何时都会好生护着欢儿,看着初辰阁;可今日,它居然凭空消失不见,你让我将来如何面对他老人家呀?”
咏春也看着这满眼的水泊,一脸懵。
“前段时间欢儿出事,我想死的心都有;现在,初辰阁居然也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不见了,你让我如何交代?……欢儿,快,派人去找一找欢儿在哪儿?”
想到欢儿,叶吟猛地坐起大声叫嚷。
执事殿的人也很快赶到,但面对眼前一幕,所有人也瞬间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孟冬急忙上前蹲在叶吟身边,问了她的情况,确定无事之后才重新看向初辰阁。执事殿主毕竟见多识广一些,他望着眼前这一幕,皱了眉提出质疑:“这,会否是高人布下的结界?”
“结界?”
叶吟也被提醒了,她在咏春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若是结界,我当试试!”
她说着就准备试一下,却被孟冬拦住:“夫人莫要轻易动手!既然这结界能做到这般强大、且隐去整座初辰阁,那么,就不是您目前这种修为能触碰的!”
孟冬说着,双手挽起一个法印,运足了自身修为向着那满眼的湛蓝色水泊推去。
水泊依旧无波无澜,他的修为也犹如泥牛入海,竟然连半点浪花都不曾激起;而且,他明显感觉自己的力量在被那蓝色水泊吸附,惊得他急忙停手。
看到孟冬这样惊骇的神色,叶吟给咏春使了眼色,她转身让那些紧随而来的执事殿弟子后退数步待命。
“是结界吗?”
叶吟低声问。
孟冬点头:“这是一种来自神秘境域的力量,依着属下浅薄的修为,是断断探不出这其中的端倪!”
听到执事殿主如是说,叶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苦笑着放下,进而低声叮嘱:“关于初辰阁结界之事,我希望殿主莫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可好?”
“夫人的意思是?”
孟冬闻言看向叶吟,眼底满是质疑。
“嗯,谷主那边就直接说初辰阁一夕之间消失不见,至于愿意,正在调查。”叶吟望着眼前的蓝色水泊,“从此后,这里设为禁第吧?任何人等都不得擅自靠近,违者,杀!”
从来,在众人眼中温婉贤淑的叶吟,此时竟然说着这般充满戾气的话语,孟冬一时惊诧,望着她呐呐遵命。
“你是老谷主一手提拔培养的人,保护初辰阁也是你应尽的义务!”叶吟没在意孟冬的神色,继续说道,“大小姐再次失踪,不管她是否依然身在阁中,但,既然她选择将初辰阁整个隐匿,便是有她自己的主张与道理。……孟殿主,希望你给她一片净地吧?”
叶吟这才看向孟冬,眼中神色让孟冬无法拒绝。
就在孟冬怔愣之际,叶吟回头望向身后,眼中却泛起诧异:“该来的人,怎的还没来呢?看来,我终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说完,她摇着头原路返回,带着咏春往仙灵居去了。
“该来的人?究竟谁该来谁不该来呢?”
孟冬是听到了夫人的话,却并未懂她的意思,心下嘀咕。随即,他吩咐人好生将这里看守,自己回去向谷主复命了。
言琼带着绿巫,一路疾驰落在了药仙谷与外界唯一的那条大路上,望着空旷的眼前,她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极了。
“小姐,我们不是该前往初辰阁看个究竟么?怎的……”
“蠢!”
她怒声打断了绿巫的话,双目阴鸷扫过周围每一寸土地,沉声道:“如今追去初辰阁还有意义么?她既然选择遁去,那里,便没了再去追索必要!……且,今日天不亮之前,本小姐派去监视的人都回禀初辰阁一切正常!”
绿巫有些明白,似乎又有些不太懂。
“既然要走,那也得留下青赤二兽和毒王鼎,否则,本小姐这数十年的滞留与算计岂不是成了一场空?”言琼怒不可遏,“言欢,我料定你一定还不曾离开这里!”
路上一片死寂。
清晨的阳光甚好,明媚而清新。
此时的言琼再也没有之前的优雅,她怒容满面,姣好的脸上甚至是狰狞!
“本小姐的心意,从来就不允许有落空的时候!”她咬牙切齿,“今日,即便是要走,也断然不能让她如此顺心顺意的离开,那样一来,我贺媚儿还如何将来在门中立足?”
面对如此盛怒的主子,绿巫有些忐忑的望着这条大路,心里默默祈祷言欢一定要从此经过,且不曾一早走掉。
收拾了青藤苑中的东西之后,言欢叮嘱那些药奴继续守着那里,最后望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带着鱼翼等离开了。
“这里好美!”
水娃望着水境中如画的美景,禁不住叹了一声。
“小姐,您为何带我们来这里?不是要出谷么?”墨魂好奇的问道,“莫不是您还想再看看这水镜?”
言欢摇头。
“贺媚儿一直都潜伏在药仙谷,而寻常离开药仙谷的路只有一条!”她微微一笑,“如若我所料不差,初辰阁刚刚一隐去,她便已经得到了消息。那么,如果是你,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会怎么做?”
“自然是想办法阻止你出谷,且,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想要的!”墨魂不假思索的回答,同时,恍然大悟。
仙儿也附和:“饶是她再心智过人,也断然不会猜到今日一早咱们就会离开药仙谷,就连……整座初辰阁都消失不见!”
她本想说“就连二小姐的婚礼都不参加”,但在话将出口的瞬间赶紧改了,免得引起小姐的伤感。
言欢望着仙儿笑了:“所以,此时此刻,一旦她知道我们已经离开了初辰阁,那么下一刻,她便会带人堵在离开药仙谷的唯一通道处,与我之间是一场不喜不休的血拼!”
“你怕她?”
水娃扬起脸望着言欢,脱口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