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一把抓住了车长风的左手腕,掀开袖子才发现,之前那白色的印记此刻已经成了紫色,正一点点闪着淡淡的光泽,煞是好看。
“这图案叫什么?好美!”
言欢指腹轻轻抚上那美丽的图案,双目紧盯,开口问道。
“叫……”
车长风望着她的侧脸,想了想笑着吐出几个字:“永恒结!”
“永恒结?嗯,你这样一说,我觉得这图案看起来还真的很像一个美丽的蝴蝶结呢!”言欢笑着,指腹不断触摸着它,爱不释手,“哪天,你也为我弄一个吧?”
她扬起脸看着他。
“这个啊?”车长风轻轻扒开她的手,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腕子,笑着捡起莓果一人一颗喂进嘴里,道,“这是我临渊台男子自小就带的,没办法给别人!如若你喜欢,以后每次我们在一起,我就给你看如何?反正,这个图案是由你的血引出的,日后,只有你能看到,别人都不会发现哦!”
“真的吗?哈,我终于有了和长风共同的东西,真好!”言欢高兴的像个孩子,“记住,这个图案以后就只能我们俩一起看,别人不行!”
她不忘叮嘱。
“放心,她想看也没有机会了!”车长风眼底渗出一抹悲戚,笑着用莓果掩饰了,“今日的莓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你再吃一枚吧?”
他笑着,为她再喂了一枚。
望着这样的车长风,言欢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想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怎么能这么幸福呢?
怀疑这是一场梦的,又何止言欢一人?
车长风也在心里不断的问自己,这,是不是一场梦?一场昙花一现般的梦境?很快,便会给暴风雨摧残殆尽呢?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
清楚的只有一点,那便是此刻,他们可以与彼此在一起无忧面对。
这一日傍晚,从初辰阁回来的言欢心情很是不好,因为一向身体很不错的爷爷忽然病了。
谷中没有人查出他到底得了什么病,爷爷自己只说心口有些闷,其余并无不妥;但言欢不信。
“爷爷的身子一向硬朗,怎么会忽然病了呢?”她翻来覆去想不通,“我也问过庄婆婆了,爷爷确实只是心口有些发闷而已,并没有别的什么不对劲!”
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双手肘着下巴坐在屋中,就是想不出来爷爷到底是怎么得病的?又是什么病?
忽然,曾经的一幕涌上了心头:“最初是青藤苑,而后是琼花轩,现在轮到初辰阁了?”
她的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到底是谁在暗中谋划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太多的问题她不得而知,闭了眼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却不知为何,竟然浑浑噩噩再次进入了那个满世界都是奇珍异草的广袤境域中。
“蓝衣?蓝衣!”
言欢面对空旷的世界大声呼喊,想要找出当日那蓝衣人。
一道流光划过,蓝衣人应声而现:“欢儿,你来了?”
“蓝衣仙人,你可否告诉我,我爷爷到底得了什么病?他为什么只说心口痛,就是没有别的症状,但看起来整个人很是不好呢?”
言欢心里很乱,语无伦次的讲述了一番自己爷爷的症状:“药仙谷本事最大的几位掌殿都看过了,不是中毒、也没什么大碍,可爷爷就是很不好!”
“我没有具体看到他的样子,不能下定论。”蓝衣人摇头,“但,越是这样的状况,也许就越是严重吧?”
“那怎么办?”言欢哭了,“爷爷是这个世上我最重要的人,他不能有事!”
“嗯,他也是负责守护我的人!”蓝衣人点点头,“下次,记得带一滴他的血液来,我说不定可以查出其中的端倪……”
“好,我这就去!”言欢转身就走,却被蓝衣人拦住了,“你暂时修为不够,根本无法随意进出这里;你每次来,似乎都是因着什么姻缘吧?”
“什么意思?”
言欢不明白。
“你第一次出现时,当是因为那蓝衣舍利……就是你说的碧瑶草吧?”蓝衣人望着她,“蓝衣舍利就是我的本尊,自然与我之间有一定的感应;若想随意进入这里,青赤二兽或许可以帮你……”
“什么青赤二兽?”言欢懵了,“你说的这个我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
蓝衣看着这样的言欢浅浅笑了。
“还有什么办法?”言欢噙了泪水追问,“你是仙人,应该知道怎么救爷爷对不对?如果你能救爷爷,以后,我认你当主人如何?”
蓝衣没有说话,扬起手掌汲取一道五彩药香凝成一枚小小丹药捏在指尖,上前递给言欢:“这是百草露,不能为它所解的毒不多,你试试吧?”
“你是说爷爷中毒了?”言欢一惊,怔怔望着蓝衣,“多少医毒双绝之人都诊断过了,爷爷根本……”
“既然没病,那便是中毒!”蓝衣笑了笑,“有些毒一旦发作或者现出症状时,便是殒命之际。……这百草露不止可以解毒,也是延年益寿的罕见之物,世上,除了蓝衣这里,是不会有第二滴的!”
“多谢仙人,我这就去了!”言欢转身就准备留情,却有些茫然的回头望着蓝衣,“我该从哪儿回去呢?”
“莫急,还有些事情没叮嘱呢!”蓝衣的笑容如沐春风,“这百草露必须是在卯时开启、露水最旺之际服下,方是最佳!……还有,一定注意观察病人服下百草露之后的反应,一丝不漏,等下次见到我时再告诉我吧?”
言欢努力点头。
“我送你!”
蓝衣衣袖扬起,一道蓝色的旋涡将言欢卷入其中。
“爷爷!”
言欢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掌心中真的有一枚透明状、带着五彩色的药丸,她急急找了个瓶子将其小心装起来,准备前往初辰阁给爷爷服下。
忽然觉得腹中有些饿,唤了小狸前来,吩咐她为自己去做点吃的:“多做一点儿,待会儿去初辰阁时好带给爷爷!”
小狸答应着转身准备下去,眼角却扫到了一个拇指大的废纸团子,就那样躺在桌上有些突兀:“小姐,这是……您丢的吗?”
她一把抓过来准备捡了丢出去,随口问了一声。
“嗯?”
言欢余光扫过,有些茫然的摇头:“我都数日不曾动笔了,怎么会呢?”
“啊,我知道了!”小狸笑着打开那纸团,“一定是小姐画的车公子,又觉得与您印象中的不相符,故而想要丢弃对不对?反正,您这也画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就让小狸看看,您现在的手笔有没有进步?”
“死丫头,许是你一直都不曾收拾干净的吧?”
言欢并未理会小狸的话,将手中瓶子小心放进怀中,催促着她赶紧去做吃的,自己要饿死了。
“到底,您将车公子化成了翩翩仙人还是……”
小狸展开了手中那纸团,在看清楚上面的东西时不禁愣住了,偷瞄一眼言欢,她急忙将那纸团重新柔在一起,藏在手心就准备离开,却被言欢叫住了:“拿来我看看?到底,当时将他画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很丑?”
言欢忽然对自己自出画下的长风肖想很感兴趣。
“啊,其实也还好啦!”
小狸急忙将纸团藏在身后,往屋外退去,一连声说着给小姐去做吃的,就准备逃跑。
“站住!”
言欢上前一把夺过小狸藏在身后的纸团,一边展开一边还不忘咕哝几句:“就你那样儿,连撒谎都不会!……这纸团上到底是什么?一定不是长风……”
纸团上的内容让言欢刚刚还在笑的脸沉了下来,她也重新将那纸团狠狠柔成一疙瘩,看向小狸:“这上面的话什么意思?”
“您……您也看到了,其实,我想应该是有人故意恶作剧吧?小怪怎么会……”小狸头皮上都开始冒汗了,她紧张的要死,“一定是有心人故意挑拨离间的,小姐您不要信就是了!”
“走,陪我去后院药圃一看便知!”言欢说话的声音都不对了,她怒火冲天的大步出了屋门,直直往后院药圃而去。
与心爱之人有关的任何事情,她此刻无法不在意。
“小姐,您难道真的不愿意相信小怪了吗?”小狸紧紧跟在身后,俩人都忘了打灯笼,“她可是和您一起长大、对您忠心耿耿的奴婢,就像小狸一样,从未对您有过二心啊!小姐……”
言欢快步走着没有说话。
“因着之前的误会,她都已经用自己一身的修为和断舌来向您澄清了呀!……难道,这样自残式的证明还不够吗?”
言欢依旧不说话,脚步也不曾缓下半分。
“莫不是,您对车公子没有信心?”小狸大声叫着,“那样的小怪,您觉着车公子会看上她?或者说,在您药仙谷大小姐与一个卑贱的奴婢之间,车公子会选择她?”
言欢猛地顿住了脚步。
不是因为后面这些话,而是因为那具“您对车公子没有信心”。她扭头望着小狸:“最后一次!……我只要看看,小怪如果在屋中,从此后不管什么,我言欢对天发誓,都愿意无条件的信她!”
“这么说,您以前从未信过她?即便是她自废修为、自残身体,您也从不曾因此信她半分?”小狸悲哀的问着,眼泪犹如滂沱大雨纷落而下,“小怪她……终究是一片心意错付了!”
言欢脸色铁青,拧身继续往后走去。
小狸无论怎样都不会相信,这纸条上所写属实!
“也罢,今日之后,小姐您终于将不会再怀疑小怪了吧?”小狸悲哀的想着,紧紧跟在言欢身后,疾步在花圃间的鹅卵石小径上,望着不远处那座依旧亮着灯的小屋靠近。
那道从窗户口溢出的暖暖灯光,让小狸心里莫名轻松,也释然了许多。
“您都看到小怪屋里的灯了,咱们……就别去了吧?这么晚了,您吃点儿东西后,还要去初辰阁为老太爷侍疾呢!”
小狸开始劝了。
言欢终于止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