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才刚过完七岁生日,美国的成长环境里,虽然父母要求她在家里得用中文交谈,但也仅止于说,对于这个书局里琳琅满目的注音图解故事书,她却是一筹莫展。
许诺常在这看故事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一开始,柜台小姐对 许诺老是读英文读物的举动颇为质疑,直到一天,她悄悄的来到许诺身旁,看着她专注的读着手里的 白雪公主时,轻轻的喊了她一声:“妹妹。”许诺却吓得大叫:“wow,witch”柜台小姐才相信,许诺是真的陶醉在故事里。
原来,许诺到百货公司来,是为了等在附近上班的父亲下了班后,一块儿接她回家。但是,许诺三天两头苦等着她的父亲,柜台小姐要是有空时,会要她到柜台里作功课,有时还充当许诺的老师,教教她注音符号。也因此,柜台小姐和许诺成了忘年之交。
照道理说,书店对这种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光看书不消费的顾客是很感冒的,但是,自从那个因为下了雨,而顾客稀少的周末午后,许诺拉着许裕张,来到柜台前对柜台小姐说:“阿姨,这就是我爸爸。”书店的小姐们,全对许诺改了态度献起殷熟来了,这全是因为许诺有个刚离婚,英俊潇洒,幽默风趣又多金的父亲——许裕张。
百货公司里荡着柔美的音乐,配上广播小姐甜美的声音,提醒着顾客们已临近打烊的时刻。不管是电梯里或是扶手梯上这一套春装花去了她将近三分之一个月的薪水,但能言善道的销售员的赞美,让乐雨欣非但一点都不觉得心疼,还笑着在账单上签了名字。
走向大门口,乐雨欣看着挤在门口黑压压的一群人,知道情况又不秒了,每次回到打烊的时段,挤在门口看咕咕钟的人就多得让人寸步难行。乐雨欣将肩上的皮包,还有手上刚买的新衣护在怀里,低着头往人群里钻,好不容易,就快要冲出人群了,身后紧跟着她的人推了她一把,让她一个跟头,身子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往前扑去了,突然,身旁适时的出现了一双手,扶住了她,在身体失去重心的情况下,她跌进了那个对她伸出援手的人的怀里。
站定稳住了身后,乐雨欣赶紧与对方保持距离,感激的向对方说:“谢谢你。”
一抬头,迎上一张惊喜的面孔。
“雨欣!”许裕张开心的对着面前的乐雨欣笑着。
“阿张!”乐雨欣则是一脸的错愕。
“真巧,在这边遇见你。”乐雨欣看着面前的乐雨欣,多年不见,她早已摆脱了 青涩,眼前的她,不再是当年的黄毛丫头了。
“嗯!你回来多久了?”乐雨欣从没想过再次见到许裕张,会是这样的情况下。
面前的许裕张除了增添了几分的成熟稳重外,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回来两个多月了,台湾的生活步调真快,我还在适应中。”许裕张还没说完,便又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和乐雨欣的谈话。
“爸爸,你今天又迟到了。”许诺嘟着嘴对许裕张抱怨着。
“她是你女儿?”
“嗯!妹妹过来,叫阿姨。”许裕张伸手,将许诺拉到跟前。
“不要,她才不是阿姨,她是漂亮姐姐。”
“你女儿真讨人喜欢。”乐雨欣由衷的 说。
“她呀!人小鬼大,对了,这么晚了,你准备回家吗?我送你一程。”许裕张诚恳的看着乐雨欣问着。
“爸爸,漂亮姐姐跟我们住同一个地方喔!我每天上学的时候,她都会坐上一辆跟爸爸一样的车车喔!”希诺故弄玄虚的模样,惹得乐雨欣大笑。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误上了陆韩啸车上的小女孩,难怪我会觉得你眼熟。”
乐雨欣想起了几天前,有个小女孩睡眼惺忪的上了车,发现开车的是陆韩啸后,又匆忙的下了车,跑进了警卫室拉来警卫,指着陆韩啸说他是抓小孩子的坏人,要不是乐雨欣及时出现,那个第一天上班的警卫,真的准备动手抓人了。
“我们住在同一个地方?怎么两个人多月了,没能碰上呢?”许裕张像是相见恨晚般的对着乐雨欣说。
“爸爸,我们快回家啦,我想睡觉觉了。”许诺扯着许裕张的衣袖,打着呵欠的说。
“雨欣,一道走吧!”许裕张底下身子抱起许诺,征询着乐雨欣。
“呢!好吧!”乐雨欣点点头,然后迈开步伐,同许裕张并肩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乐雨欣和许裕张该算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从幼儿园开始,便一路的同校,甚至在过小,国中二年级以前,他们都还同班。
国二那年,升学压力下,学校开始实施所谓的能力分班,乐雨欣和许裕张一同给编进了升学班里的精英班。国二下学期,许裕张选上班长,乐雨欣则当上了副班长。每天为了大大小小的考试,两人课后总是留下来整理考卷,填写成绩。
爱喵或许是在那个时候悄悄的占攻了两人心头。懵懂的年纪,隐约的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爱吧!却也没有任何的举动,只是言行举止间,总会流露些许的关怀与爱恋。但是,好景不常,许裕张因过分的投入童军活动和篮球比赛,功课没能维持在 一定水准之内,因此,国三那年,他被编到了次优班,就这么与乐雨欣渐行渐远。
两人的再次相遇,是在高一逇那一年。那天使假日 ,许裕张走在市区的街道上,突然被一群身穿绿衣黑裙的女生拦住,原来这群女中的学生是在做意卖活动,一包面纸递到他面前。“同学,发挥你的爱心吧。”他转过身去,见到是乐雨欣,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那天,许裕张便站在原地,边同1乐雨欣叙旧,边帮她卖完面纸。乐雨欣邀请许裕张下个礼拜假日广场去 看她学校的威队表演,他一口便答应了。隔了一个礼拜,许裕张因为睡过了头,赶到目的地时,威队已经开始表演了。
远远的,许裕张便看见乐雨欣身上穿着蓝衣白短裙,腿上蹬着白色长靴,动作熟练刷落的耍着手长的长枪。许裕张忙着按手上相机的快门,捕捉着乐雨欣的影子。那天过后,他们又恢复了联络。许裕张因为念的是背部的一所商专,因此,两人只能以书信往返。
他们的信写得很勤 ,但也仅止于发发生活上的牢骚,吐吐学校的不如意,两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稍越雷池。直到高三上,乐雨欣的母亲无意间的发现了她在深夜里给许裕张写信,指责她,原来功课退步,全都是因为心思不专,暗地里扣了许裕张往后的信,乐雨欣又同许裕张断了消息。
许裕张再次见到乐雨欣,是在他专四,乐雨欣大一那年的暑假。他们两个人被编进了大专青年返乡服务营梯队。一整个暑假,除了许裕张成功岭暑训,却又因为两眼视差过大而遭退训的那几天外,他们两人几乎是同进同出。
带活动的时候,许裕张总是找机会跟乐雨欣同组,教团唱的时候,弹得一手好吉他,和有一副好嗓子的乐雨欣,理所当然的又是梯队的代表。就这样,两个月过后,许裕张同乐雨欣几年下来,似有若无,暧昧不明的关系,终于明朗了。二十岁那年,他们真正的尝到恋人们间的牵肠挂肚滋味,两人之间的情意,淡化了因为距离而产生的相思之苦。
许裕张和乐雨欣恋爱旅途,该算是平静的,或许是两人认识太久,早已清楚对方的个性,或许是他们格外的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情意,因此,两年下来,鲜少有争吵,乐雨欣大三那年下学期,许裕张正式拿到了退伍令,也通过了托福考,取得了美国加州一所州立大学的入学通知。
一个月后,许裕张挥别了乐雨欣,独自飞往海的那端,开始他艰苦的海外求学生涯,也开始了乐雨欣漫长的等待。但是,他们并不觉得苦,因为乐雨欣承诺等她毕业后,便会飞往美国陪许裕张,因此,在每个被思念吞没而竟夜未眠的夜里,“不久两人就能携手共创未来的念头”,总会适时的给他们注入一股力量,支持着他们。
事情起了变化,乐雨欣刚升上大四不久,父亲便染上了尿毒症,在加护病房里待了十几天后,才脱险转往普通病房。父亲这一病,便住了两个多月的院,为了帮忙母亲照顾父亲,乐雨欣办了休学,整天待在医院里,她爬母亲会累得病倒,在这节骨眼上,如果母亲再出状况的话,乐雨欣肯定会崩溃。
好不容易,父亲除了院,却得开始一周三次,每次须长达四小时的洗肾,等一步上轨道,重新踏稳了生活步调后,又是个新学年度的开始了。
父亲住院的那段日子,乐雨欣放弃了出国的念头。她在电话这头告诉许裕张,“对不起,我不能过去 陪你了,我得负起家里的重担,我爸因为洗肾不能配合公司的上班时间,公司要他办提早退休,家里不能没有经济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