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醇滑润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却也残酷的将他拉回真实的世界,陆韩啸重重的将乐雨欣推出他的怀中,满脸的不安与沮丧,“我,抱歉,我一时失去理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书房。
乐雨欣错愕的呆愣住,是羞辱,是委屈,是难堪,是一种本在云端突地摔到泥里那般的令她措手不及的痛。
屋外传来车声,随后车子绝尘而去,她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似的,凄凉卷席而来,淹没所有的热情与浪漫。
泪,滚烫的滑落,冰冷的贴在她的脸颊上。
从那天晚上以后,陆韩啸与乐雨欣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他们的眼神焦距不再重叠,即使是无法避免的碰面也显得冷淡而疏远,客气有礼。
对于这一切的转变,乐雨欣显得相当无力,她不知道陆韩啸的心是怎么想的,她更不懂从前的亲密怎么会沦为今日的冷漠?
如果不喜欢她,那天晚上为何吻她?
如果喜欢她,为何如何如此待她 ?
就算她的脸皮再厚也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难堪啊!
她依然每晚到酒吧去,即使碰到陆韩啸,也没有独处的机会,但至少已经令她满足。
“小女孩,怎么又叹息了?”陆韩啸的合伙人乔没精打采的对乐雨欣问道。
“还不是为了他。”乐雨欣毫不避讳的说。
她是信任乔的,乔有一颗热情坦率的心,不知是不是混血儿的缘故,乔的思想很开放,最重要的是他很会逗人开心,因此乐雨欣将他当成知己般,对他没有秘密。
“啊!那个老顽固,一定毛病又犯了。”
对于陆韩啸与乐雨欣的关系,他可算是最了解的人,多年来他也一直暗示陆韩啸该成家,虽然陆韩啸口口声声说责任未了,然而在几次的旁敲侧击与酒后吐真言中,他终于了解陆韩啸对乐雨欣的感情已经超越责任范围,尤其这一两年来乐雨欣出落得秀丽大方,亭亭玉立。
也许只有他了解陆韩啸所担心害怕的因素是什么?
年龄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亲不亲,疏不疏的关系,毕竟台湾不必外国开放,闲言冷语是很容易中伤人的。
再者就是乐雨欣本身的想法如何他也无法得知,接受他怕是因为感激或是年少的无知迷恋,若真要等她成熟懂事足以分辨真爱与感激,恐怕自己已经垂垂老矣,再也无精力陪她游戏人间。
老夫少妻岂不笑煞人也?陆韩啸如此自嘲着!
看来乔要扮一次月老了。
“雨欣,告诉我,你对陆韩啸的感觉怎么样?”以前一直不曾暗示乐雨欣是因为怕吓跑她,而今他若再不鸡婆,恐怕这多有情人要遗憾一辈子。
“就像你对小艾一样。”小艾是乔暗恋了许多年的女孩。
“ok,那就好办了,耳朵借一下。”
吧台里,两人亲亲密密的讨论对策,只见原本一脸黯然的乐雨欣登时喜上眉梢,而在远远一角的陆韩啸,此刻剑眉正纠结着,一脸的怏怏。
所有的剧情仿佛在一天内走调,乐雨欣的眼神不再整日追逐陆韩啸,相反的,陆韩啸开始不安,揣测,眼神也开始监视着乐雨欣与乔。
“乐雨欣与乔?”他想都没想过!乔已经有暗恋多年的小艾,这时居然脚踏两条船,打起乐雨欣的主意!
这简直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行,他得阻止,但这三天来他刻意的在家里等乐雨欣,试图跟她沟通,然而每当他要开口时,她不是借口说累了,要不就匆匆忙忙的出去赴约,留下一脸沮丧的他独自面对一室的寂然!
酒吧内,每晚只见她与乔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的,顿时他的心里像打翻了酱醋油似的让他好难受,以前自己一味的躲避乐雨欣,一旦她不再殷勤问候时,生活却少了什么似的,心里也不再踏实,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这天,陆韩啸为了一点芝麻小事与乔吵了起来,其实他并非是故意的,只是连日来闷在心里的郁结没处宣泄,刚好今日有个缺口便顺理成章的一并爆发。
这些乔都清楚,他的心里是好气又好笑,但为了培养的终身幸福,他只好牺牲到底了。
“你心里到底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再这样下去我们会两败俱伤的。”乔试图让陆韩啸说出埋藏心里的情感。
“我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陆韩啸渐失理智,不若平日的稳重。
“我?”乔有点啼笑皆非。
“难道不是吗?你已经有了小艾,为何还去招惹乐雨欣?她还只是个孩子,我不准你去伤害她。”
随着他们的声音高昂,酒吧内渐渐的安静起来,每个人都睁着好奇的眼睛,猜测着剧情将如何发展?
“我没有伤害她,伤害她的是你。明明喜欢她又故意冷漠她,疏远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教她情何以堪?为了他那礼仪与该死的年龄距离,就该白白的牺牲两人的幸福?真蠢啊!陆韩啸。”
乔一口气说出了这一大串,只希望可以点化那个老顽固,否则不成功便成仁,届时受伤害最深的将是乐雨欣。
听着乔那句句击中要害,针针见血的话,陆韩啸的脸霎时痛苦的扭曲着。
突地,酒吧内来了一个人,她缓缓的,脚步坚定的走向陆韩啸,盈盈目光里流露的是有如飞蛾扑火般的决裂美丽,她一字一句的清晰的说:“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我要告诉你,这十年来你是我最感激最爱的人,爱你不是因为感激或报答,纯粹就是爱你。或许我还小,还不够成熟,但是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如果你也有一丁点的爱我,一丁点的要与我共度一生的念头,也许,我们可以先从情人做起,甚至,甚至我可以当你一辈子的小情人,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会成为老夫少妻了!”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停止,所有的人都是屏息以待,这桩动人的爱情喜剧。
陆韩啸的眼眶微微湿润,在乐雨欣的眼神中他找到了以往不敢确定的事实,他缓缓开口,声音暗哑:“老夫少妻有什么不好?只要你愿意。不过我应该先学习怎样当一个好的老情人,是不是?”
乐雨欣感动投入陆韩啸的怀里,欣喜若狂的说:“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害我白白掉泪那么多眼泪,为了惩罚你。”她转身对所有的客人说:“各位,今晚的酒免费畅饮到天亮,老板请客。”
酒吧内响起了鼓掌叫好声,寂寞的人今晚不寂寞,没人暖身的人也不再畏冷,因为今晚他们见了一场热烘烘的追爱记,在这真爱难寻的速食时代。
拥着乐雨欣,陆韩啸走出乐雨欣,一路上但听乐雨欣的叨叨絮絮的诉说那些委屈与难堪,他的心里却涨满了幸福的感觉。这小可人儿,他用整个心去呵护疼惜十余年的女孩,终于属于他。
人,总是需要某些赞叹或责骂来肯定自己的存在,于是,她选择了,漫步在午夜的街道,即使是闭着眼睛,她依然可以感觉到那些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只是单纯的想向自己证明,她是个女人,一个完整的女人。
女警细心的端来一杯热茶给她。
她身上披着一张毛毯,此外一丝不挂。
毛毯是她被带到警察局后,警员们七手八脚给张罗来的。
午夜的警局,因为她,而显得异常忙碌。
女警将她带至个别询问室做笔录,外面的一切,才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女警婉转的问她,“你是不是又什么特殊的病?呃,我是说,心理或精神方面的?”
话虽然已经尽量说的厚道,年轻的女警仍然涨红了脸。
她抬起双眼茫然的注视着对方,有些不知所措。
她绝对不是有心闹事,更想不到这样做会惊动了警察,甚至可能是违法的,她只是,只是单纯的,想证明一件事。
女警耐心的继续问她:姓名?住址?职业?已婚或是未婚?
她几乎忘记自己已经结婚了。
也许是因为太久了,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未婚过,以及属于单身时的一切。
好像她这一生就生活在婚姻里,婚姻就是她的全部。
她不太记得自己的姓名,因为长久以来,人们一直只叫她为某太太。
她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过职业,好像她的工作就是,做某太太。
她甚至也记不清楚自己的住址。只依稀知道有面白色的大门。门牌号码?忘了,但是应该很好找得,因为门上有个方型的牌子,上面有两个烫金的大字:某寓。
女警突然想起忘记问她年龄。
她恍恍惚惚的笑了笑,低下头,扳起手指算着。
到底多大了呢?或者该说多老了吧!她又不确定,她觉得自己的年龄不太固定。
有时候,她感到年轻的只能和小孩子沟通,有时候又感到自己年老不堪,老到连从菜场走回家都很吃力。
她的年龄,完全决定在她丈夫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