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可以说是快奔三十啰。”康乐儿不放过她。
乐雨欣巴不得摔她一耳光。
三十岁也罢,做个令人讪笑的人也罢!乐雨欣可是铁了心,绝不随波逐流。
康乐儿却又有新招了。“去拍套个人写真吧!青春已逝,年轻更不可留白。”她还丢了张精美的CD说:“其实拍写真已经很老土了,现在流行个人CD,卡带。我花了一个多月才录完成的CD,你好好听听。”说完,又唱将起来,“微微风,涌起首梦,拾起一片回忆如落叶。”
于是,她在康乐儿的安排下,踏入了天雷摄影工作室。
“这个齐先生的技术一级棒,保证把你年轻十七岁不说,还能挖掘出你内心深处的秘密气质。”
康乐儿连声赞好,乐雨欣不以为意的听着。没想到以踏入工作室,乐雨欣就被天雷的外星吓住了。
季天浩长得高大英俊,可以说是众多女人心中的梦中情人。
她神经紧绷,神情僵硬,内心矜持地任化妆师给她做造型,眼角却不时追随正忙着架设灯光布景的季天浩。
待她一站在镜头前,季天浩发现了她的紧张与那飘忽含情的眼眸。
“你太紧张了。”他将灯光熄掉,席地而坐。“咱们先聊聊,等你放松了再拍。”
她早忘了他们聊天的内容,只记得他放下身段的她奉茶扇凉,为她擦拭鼻尖的汗珠与扑粉。
拍照过程分外顺利,季天浩真的引发了她内心埋藏的激情。
她决定了与他搭配好!
决定是一回事,真正起而行可不简单。幸好她有现成的军师可提供点子。
“太好了!你终于开窍了!”康乐儿由衷的为好友高兴。“要享受过鱼水之欢才不至于心理不健全。”
“我要如何做?”乐雨欣摊开笔记,虚心求教。
康乐儿失笑的合上笔记。“事情没你想的困难。只要你把握机会,大方,直接,勇敢,一切即可水到渠成。”
不能做笔记,雨欣只好不漏将之背下。
首先是把握机会,这个机会就是景天岗出外景的时机。
那一日秋高气爽,山上温度略低,阳光却晒得人心暖烘烘的。
乐雨欣暂时接兵不动,安静的任由季天浩指示。
“向左一点,头稍微抬高一点。”
最后底片拍完了,趁着助理收拾器材,乐雨欣一个箭步上前:“季先生,我有事和你商量。”
季天浩愣了几秒,被动的随乐雨欣远离助理。
乐雨欣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默念:大方,直接,勇敢的问:“季先生你愿意和我同居吗?”
雨欣不耐的甩甩头,她已如此大方,直接,勇敢了,怎么这堂堂六尺男人儿却如此龟毛。
“我要和你同居!”她斩钉截铁,近乎命令的说。
他听清楚了,倒抽一口气,颇不是滋味的以沙文口气道:“这句话该有我主动说才对!”
乐雨欣沉吟了一下,康乐儿说得不错,一切已水到渠成。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很好!咱们下山后,就到你家整理行李,东西不要带太多,先同居三个月,看看适应情况再从长计议。”乐雨欣不再畏惧,胆怯,季天浩已将她心中的女性主义激发而出。
季天浩撇撇嘴,似笑非笑的接受了这段同居建议。
首先,季天浩安置好他的衣物,乐雨欣即击掌两下宣布:“我们必须立些口头条约共同遵守。我的规定是你先委屈一下打地铺。”
“不同床共枕!”季天浩怪叫:“这叫哪门子同居?”
“我们在心理上还十分陌生,不可进阶到身体的结合。”她像个道貌岸然的老师斥责学生。“反正有三个月时间,我们先用一个月时间了解对方的心灵吧!”
说着,乐雨欣搬出了八大相册,图文并茂的讲述起她的童年,少年,她说得巨细靡遗,季天浩却听得频频打呼。乐雨欣气不过,狠狠拧了他大腿一下,他吃痛大叫。“我得规定和平共处,不可武力相向,攻击对方身体。”
第二天,季天浩也不甘示弱的抱了二十多本相本来提供心灵交流话题。他的相本内容丰富,对自身过去却乏善可陈。
“她是我的第一位客户,个性豪爽海派,后来陆续介绍给我十多个客户。我工作室草创之初,她帮了我不少忙,这一位美归美,但脾气不太好。”
乐雨欣盯着这花名本,越听越不是滋味,才看完了十六本后,她已杏眼圆睁,七窍生烟的与他陷入冷战。
冷战了一个星期,季天浩开口了。
“我们虽同居,但咱们的立足点并不平等。我感觉我自己仿佛寄人篱下,用的是你的厨房,你的浴室,你房子,就是没用你的床,虽名为同居,可是我根本如个房客。”
“你觉得寄人篱下,我还觉得私人领域被侵犯了呢!”乐雨欣双手抱胸叫屈。
“我们一起去租个两房一厅的小公寓吧。”
于是他们至大街小巷寻房子。自他们仓促同居后,第一次对对方产生唇齿相依,休戚与共的感觉。两人住新居,装饰摆设上更是发挥了互补互爱的精神。她搬她的沙发,他贡献他的视听音响,硬是将公用的客厅点缀出家的温馨。
“原来两个人共组一个家庭并不困难。”乐雨欣笑中有泪的感叹。
“这样下去,我会舍不得你的。”季天浩感喟。
乐雨欣听了,心脏险些漏跳了一拍,面红耳热的转入厨房煮速食水饺。
他们平静祥和度过了三十多天。季天浩凝望乐雨欣的眼光变了,多了点激情,暗示与渴望。
乐雨欣清楚他的心理变化,却害怕那可能的变化会改变他们现在的平静而复杂。
事情虽未发生,但弥漫于之间的紧张,如星星之火随时可爆发焚烧。
季天浩有时会不小心的穿了短裤到厨房煮咖啡,或是洗澡洗一半,隔着门板向她吆喝。
“没肥皂了,能否递一块给我。”
她只得脸红心跳的在热气雾海中瞄到他健硕的身影。
她做了一个决定,既已迈了大步与人同居,何不彻底豁出去呢!第二天下班,她立刻大肆采购了性感内衣!会发散魅人芳香的浪漫蜡烛,香水沐浴精,伏特加,她从不知道一件性感内衣那薄薄的几片布料,其价值竟让她内心滴盅。最后,她还跑去租了一卷春心沸烫的限制级录影带。
她的计划是打算用一顿浪漫的晚餐,将他俩灌了八分醉后,趁着微醺之际好行。待外卖餐食于餐桌上布置妥当,她又穿上了宽大的睡袍,整待季天浩的归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七点二十分的一通电话。
“雨欣,我今晚有应酬会晚点回来。”
乐雨欣安耐住火气,咬牙问:“去哪应酬?”
“不过是以前的同学聚聚,喝个小酒!”
“喝酒!”她眼睛一亮,“那你多喝点哦!”省得她再费工夫灌他。
季天浩察觉有异,“你不喜欢我喝酒?”
“不不不!尽量喝!不过别开车,搭计程车回来,我会等你的。”
男人就是奇怪,越是放纵他反而令他不敢使坏。
才十点过一刻,季天浩就已经返回家,那脸色看起来非但未醉还十分清醒。
乐雨欣内着钟大响,仍不慌不忙的递上一杯酒,娇滴滴道:“叫你多喝点你不要,那我只好逼你喝。”
季天浩古怪的望着她,一咕噜灌下了那杯酒。
“老实说吧!你在玩什么把戏?”
她一惊,支吾地说:“我觉得你一直诱惑……”
“哎呀!什么味儿?他忽然怪叫一声,整个脑袋已经凑到她耳际问嗅闻。“好香,嗯,好香。”
他不断的在她劲项间磨蹭,逗弄着她一阵阵酥麻抖颤,双脚也发软的往地板瘫去。他却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只盯着她半晌,似喜非喜,“我知道你在玩酥麻把戏了。”
她疑惑了几秒,不得其解,真得随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瞄去。
哇!她睡袍的衣襟已扯开,一片春光外露。羞得她忘了一切的猛地一狰,正抱着她的季天浩也未料到她有这一招,骤不及防下两个人双双往地上直率下去。
乐雨欣的后背摔得吃痛,紧接着季天浩那昂然躯体又压着她,令她险些闷死。
“对不起!”季天浩困难的想从她身上爬起。
“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努力的挤出这句话。
“哦!我知道。”
她正奇怪季天浩知道什么?没想到,他已含住她的樱唇,输送入一份火热的旖旎,令她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只能本能的回应他。如收到鼓励,季天浩更如贪婪的一探她的芳唇,双手也大胆的在她的身上游移着。
他湿热的唇,宽厚的手如火炬-间,她空白的意识地充满了火苗,她大胆的攀向他的衣襟,将他的衣服剥卸。眼前呈现的是他蜜铜色的光滑胸膛,她傻傻的死盯着,她从不知道男人接受日光洗礼会洗出如此诱人的肤色她着迷的伸出小手往他胸前轻划一下,他立刻反应的倒抽一口气,重重的压住她,浑身上下的包围住她。
室内充满了他俩的呼吸与无边无际的热浪艳情。
“真有你的!”康乐儿吃味的调侃。
“没想到你静静吃三碗公,一下子跑得比谁都快!”
是的!乐雨欣肯定的点点头,失去的青春难追,她岂能不加吧劲的速成她的同居事呢?
一个月后。
凌晨一时许。
季天浩哭出比鬼还凄厉的哀嚎。
“乐雨欣,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家伙,我季天浩做了死没对不起你的事,要你说出这丧尽天良的话,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话筒内不疾不徐,漠然的语气。
“就因为我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才会选择跟你分手,半年了,你每次都坚持在最后关头喊卡,我是男人,我不是太监我受不了了。”
“你要搞清楚,陆韩啸才跟我分开没多久我不可能在这短暂几天把他忘记的,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还有就是我妈说……”
“又是你妈,乐雨欣,你干脆嫁给你妈算了!”
咔地一声,电话线像法官手中的木槌,一拍定案。显然地,对方的耐性也冲到了极限。
“喂,季天浩,这件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喂,喂喂。”
她木然如蜡像地垂落了话筒,半年的感情不到七分钟的时间全化为乌有。她按部就班照规矩来也错了吗?这年头还有男人对女人这么凶,这么践踏的?翻遍整个台北市,让人骑了又下,下了又上。
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她关掉了电脑荧幕,这么做死做活为那些臭男人有什么用?为了要多攒点钱让两人婚后日子过得悠闲些,乐雨欣接了多少家的杂志专栏来写,主题还标榜着如何维系和谐的两性关系。
“呸!老娘自己都瞎了眼了,还有什么资格教人擦亮眼?”在这讲究公信力的社会,往后的一些学术演讲,座谈会,未婚妈妈之家,她拿什么去跟些后辈做交流?总不能说为了要体会各位心情,我也被男人一脚踹开,大家一起走上街头吧!
这是个病态的可笑社会,这年头,还有哪些女人问她:幸福吗?她还能骄傲地说出:很美满的三个字?
大概是酒精的作祟,乐雨欣不甚雅观地斜躺在沙发上,桌上横陈的是她老爸酒柜里的角头三多利,她一下哭一下笑的,天亮 她拿什么脸去当超级男女的专家?妈的,她乐雨欣这辈子真毁在男人的手上了。
酩酊后的宿醉让乐雨欣的喉头烧得难受,她踉跄地自沙发上跌撞起来,家里的冰箱除了剩菜,连个可抑制酒精的东西都没有。
罢了,去楼下7-ELEVEN买好了!
趁着还有些神智,她恍惚地下了楼梯,满口浓重的酒气加上红红的两侧腮帮,在白天一定被人家当成刚被歹徒蹂躏后的疯妇,一脸失魂,失忆怅然。
乐雨欣的家在十足偏僻的郊区,入夜后,除了那家亮得比警察局还亮的7-ELEVEN外,一片如公墓般的森然,让乐雨欣在路上晃荡,更像述路的孤魂野鬼,当抵达到便利商店的门口后,她朦胧地认出那位穿制服的工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