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悠悠转醒之时,皇帝正在殿中冲太子发脾气,楚凌洲和几位重臣站在殿中。
“孽障啊孽障!你真是要气死朕!”皇帝在殿中背着手走来走去,仍然不能消火,指着叶瑞泽怒骂。
“皇上,臣妾听闻这位姑娘是琼楼出身,怕不是她勾引了太子吧……”皇后心急地在一边怀疑道。
“是啊父皇,是这个贱婢先勾引儿臣的!”叶瑞泽得了皇后的暗示,跪在地上哭喊:“否则儿臣怎么会……”
“皇上。”楚凌洲上前行礼打断他的话,沉声说:“柳姑娘是出身琼楼不假,可日前臣已经为她赎了身,她现在是良家女子的身份。更何况,皇上之前也宣她入宫,见过她,您也知道卫北遇刺一事,她于臣有恩,是以连臣也对她存着恭敬之心,不曾动过丝毫,一直以礼相待。”
他的话锋一转,冲着叶瑞泽道:“臣以恭敬之礼对待柳姑娘,却不想太子殿下前去搜府却做出此事,柳姑娘这才不堪欺辱!”
一位臣子也附和道:“臣之前去过临安王府几次,见王爷确实对柳姑娘尊重得很。虽然柳姑娘确实出身琼楼,花容月貌,可她现在已经是良家女子,又是王爷的救命恩人,臣等也不敢轻视冒犯啊。”
皇帝闻言更加生气,狠狠地瞪了叶瑞泽一眼。
其实他并非是因为叶瑞泽随意糟蹋女子而生气。在他心里,也觉得柳依依不过是琼楼出来的女子,叶瑞泽身为太子,将来就是皇上,要宠幸谁都可以,即便是真的把她霸王硬上弓了也没有什么。
可坏就坏在叶瑞泽不长眼色,强错了人。
因为月前他听万锦铭说有一个女子在卫北曾两次救过楚凌洲,为了显示他对楚凌洲的重视之心,他专门下诏,传柳依依和楚凌洲一同进宫,还数次夸奖、赏赐于柳依依,以至于朝中很多朝臣都知道此人此事了,大臣们都纷纷称赞皇上圣明,重视忠臣。
刚才朝臣口口声声说,这个柳依依连楚凌洲都视为恩人,敬重得很,他一个太子只不过是奉旨搜查,就在人家王爷的府中差点欺辱了王爷的救命恩人,还害得人家要自尽!
这也是几个臣子一听说此事便愤然进宫觐见的原因。
皇帝暗中叹了口气,深觉此事棘手。现在若他为了宽恕叶瑞泽也说柳依依不过是个青馆女子,不值一提,便推翻了之前自己做过的所有,更是等同于当众打他自己和楚凌洲的脸,让一众朝臣寒心。
“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皇帝心知此次不能再护着叶瑞泽,便一把将手中的佛珠砸了过去!
“父皇……”叶瑞泽惊慌地膝行几步,拽住皇帝的衣服下摆,恳求。
皇后也哭着跪下来抓住皇帝的衣服哭泣:“皇上,太子也是一时糊涂才做出此事,都是臣妾教导无方,皇上要罚就将臣妾一起罚了吧……”
皇后瞥了眼楚凌洲,用手帕捂着嘴低声道:“太子殿下是朝廷之本,他之前也没有过这样,偏偏此次就对王爷府中的女子起了心思,不过也怪太子心志不坚,容易受人蛊惑,这才犯下大错啊……”
皇上的眉毛一动,看向楚凌洲,目光中有所怀疑。
柳依依听到这适时醒来,立马明白了事态,这楚凌洲是异性王爷,皇上怎么可能不防着点他?于是她虚弱地睁开眼睛,低泣出声。
“柳姑娘醒了!”太医道。
柳依依撑着要坐起来,楚凌洲就上前几步扶她起来,柳依依被搀扶着走到众人面前,未语泪先流,苍白的脸上泪痕涟涟,柔弱如一只小兔子,连皇后看在眼中都有些心疼不忍。
“柳姑娘,你感觉如何?”皇帝见她此模样也心中一软,柔声问道。
柳依依跪在他面前,轻声道:“民女多谢皇上垂问。”她转头看向叶瑞泽,像是受惊了一般瑟缩了一下身体,又看了看楚凌洲,流下一行泪来。
“民女自小身世不幸,落入青馆成为残花败柳,承蒙王爷收留。王爷虽然身份贵重,也在府中对民女无半分逾礼不合的地方。今日民女在房中听到府中起了好大的动静,心中害怕,所以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出去,谁料……”
她说到此,掩面痛哭:“熟料先是太子殿下的两个侍卫想来欺辱民女,民女不肯,与他们相博。后又来了太子殿下,民女还以为太子殿下一定如当今圣上一般人品贵重,要为民女做主。可太子殿下竟然与他们一样欺辱于我!我知道自己是青馆女子出身,太子殿下是未来的天子,不敢有毁太子殿下名声更不敢伤他,只能自求一死,以保太子殿下的名声!”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婉转哀凄,皇帝和身后的大臣都颇为动容,大臣们连连摇头感叹,多好的女子啊,即使受辱也满心为着太子和皇家的名声着想。女子不幸沦落青馆又有何错?以前的事是身不由己。如今赎了身成为良家女子,连功劳赫赫的王爷都礼让三分,却被只有虚名的当朝太子不由分说地欺压凌辱,逼迫至死,简直人神共愤!
一个大臣上前一步,愤然道:“皇上,太子殿下虽然贵为东宫,可此举大为失德,若不严惩恐怕难以稳定朝局啊!”
“是啊,此事若传出去,百姓们也定然难以接受,还请皇上严惩!”另一个臣子也坚定道。
皇帝摩挲着手掌,望向颓然倒地的叶瑞泽,自他被立为太子以来,屡次行为不端。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叶瑞泽性格庸懦,心思不正,只是……
皇帝在心中思虑良久,心中有了决断。
“太子叶瑞泽行为不端,品德恶劣,褫夺太子之位,降为亲王,禁足于宫,好好反思悔过,任何人不得探视!”说罢,他脑中闪过一个面孔,接着道:“传朕的旨意,封九皇子叶俊辰为睿亲王,接手大皇子叶瑞泽目前所有的职责和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