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过十分,拍卖会开始了。
崔媛身穿绛红色礼服,身形款款走到了众人前方,背对着拍卖台。
她面带微笑,“欢迎诸位姐妹们来参加今天的公益拍卖会。所拍物品皆是会馆多年来的珍藏,拍得款项全部捐赠给大凉山区的孩子们,支持教育事业,建造希望小学。”
下面一片掌声雷动。
蕙兰女子会馆本就是一家只对黑卡会员开放的会馆,会来这里走动的人并不是很多,却都是富贵资本人家。
每一位夫人都是身着顶级名牌服饰包包,环翠珠宝,光彩耀人。
楚依依对这些贵妇小姐却一点都不熟悉,很自然被挤到了角落里。
她对这场拍卖会也没有什么兴趣。
一个女子会馆收藏的物品有会是些什么?顶多也就是几件钻石珠宝,若真是奇珍异宝,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崔媛说完开场白,人就闪到而来一边。
一位身穿红色旗袍的礼仪女郎,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托着一柄玉簪走到了前台中央,对着四周的贵妇缓缓展示着。
“这一款玉簪,低价5万元,叫价一次5000元。”
楚依依的眼睛骤然一亮。
那根玉簪,她是认识的,与她此时发髻上簪的这根是一对,她这支雕刻的是龙头,而礼仪小姐手里的那只雕刻的应该是凤头,所有称为龙凤簪。
这对“龙凤簪”原本是楚依依母亲的遗物,本事楚依依父亲送给她母亲的定情之物。
母亲去世的时候,她尚年幼,却也懂了不少事情。
母亲生前似乎有想到了会有不在人世的一天,曾经数次拉着小楚依依的手叮咛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守护好一对龙凤发簪。
只是,母亲去世后,楚依依太过伤心,加之年幼,竟在不知不觉中丢失了龙形发簪。万没想到,多年后还会见到此发簪。
龙形发簪怎么会在这里?又如何就变成了拍卖物品?
这事情透着蹊跷。
龙形发簪的玉质极其普通,并没有引起众位贵妇的兴趣。
既然大家都索然无味,楚依依勾起嘴角,窃喜一番。
母亲的遗物重现在她的面前,她岂能再次错失。
楚依依举起了手中的竞价牌子。
拍卖员高声:“35号,叫价一次。”
楚依依本以为不会有人与她争抢这款玉簪,却不想,她错了。
很快,拍卖员就喊价:“5号,叫价一次。”
楚依依大吃一惊,忙扭头看向那位5号。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5号会是叶子欢,叶子欢的身侧还坐着一位男士,身形与沈皓白颇为神似。
楚依依的小心脏被深深刺痛了一下。
她本能想到了沈皓白与叶子欢有染,毕竟,在楚依依没有出现之前,那二位分明就是一堆情侣,至于是真鸳鸯还是假鸾凤,又如何推知。
楚依依本来就冷落的小脸越发冷了。
她再次举牌。
叶子欢也不示弱,继续举牌。
你来,她往,反复循环。
场面变得安静焦灼。
楚依依对那支龙形玉是志在必得,毕竟是她母亲的遗物。
叶子欢显然也不肯放过那支玉簪,至于原因未可知。显然没有什么好事情。
众人早就留意到了楚依依头上簪着的那支凤形玉簪,大家都是识货的人,自然瞧出来了,凤形玉簪和龙形玉簪是一对。
在场的贵妇小姐都心照不宣,不与争强这支龙形玉簪,由着楚依依和叶子欢不相上下。
竞价到15万元的时候,叶子欢沉不住气了,再次举牌,声音尖锐了几分,“二十万。”
她的声音落下,大厅里一片沉默,雅雀无声。
拍卖员高喊,“二十万一次,二十万两次,二十万……”
“三次”两个字尚未喊出,大厅后面,一道清朗男声响起,“三百万,我愿意资助一所希望小学,代价就是这支玉簪。”
众人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纷纷张大嘴巴。
楚依依不曾回头,她已经听出这是谁的声音。
沈皓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显然已经观察了很久,否则,不可能知道她在竞拍这么一支龙形发簪。
叶子欢气愤难平,手臂微抬,想要再次叫价的样子,却被身侧的那位酷似沈皓白的男士阻拦住了。
她恶狠狠盯着楚依依,她心中的不满泄露的淋漓尽致,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楚依依嘴角噙着抹微笑,迎上叶子欢的视线。
她心里却在嘀咕着,既然沈皓白出现在了后面,那么一直都坐在叶子欢旁边的那位男士又是谁?
在场的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神采。
蕙兰会馆本是女子会馆,只针对女子会员开放,根本就不会有男士进入。今天偏偏就破天荒出现在了男子,还不只一人,实在是有趣的很。
随着竞拍员手中的锤子落下,那支一度被争抢不休的龙形发簪成了沈皓白的私有物品。
接下来,礼仪小姐走上前台,对着台下展示了第二件展品,第三件展品……
楚依依低垂下头,仿若大厅里的场景在一点点飘远。
她思绪万千,似乎回到了从前。
母亲穿着一袭白色旗袍,发髻上交错簪着龙形和凤形发簪。
那时的母亲年轻美丽,夺人眼目。
而如今,却以实物是人非,销魂以散。
楚依依不免哀伤,不知不觉中眼眶竟然湿润了。
终于正常拍卖都结束了,除了几幅字画流拍之外,其余的首饰真玩全部都有了去处。
楚依依忙起身,快走了几步,在众人围上姑姑之前,将姑姑拉倒而来一旁,她面色凝重,无比认真,“姑姑,那支发簪是谁捐出来的?”
按照这种公益拍卖的规则,所拍物品一定是会馆里的会员捐献出来的物品。
崔媛见楚依依面色如此凝重,回想方才楚依依对发簪势在必得的情景,心下猜到那枚发簪对楚依依来讲一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物品。
崔媛拉着楚依依的手,缓缓开口,“那枚发簪并不是会所里的会员捐赠的,而是在拍卖会筹备中,大约拍卖会快要开始的时候,被人快递到会馆里的。至于具体的捐赠人是谁,不知道的。”
楚依依轻轻抽出姑姑拉着的手,脸色越发暗淡。
崔媛关切地问,“依依,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楚依依摇了摇头,“没什么。”
“依依,为什么你会对那支玉簪那么执着,其实,那支玉簪的玉质很一般的,若不是捐赠人在书信上说的话比较感人,会馆根本就不会将这么低劣材质的玉簪拿出来拍卖的?”
“玉质很一般?”楚依依狐疑,“不会吧,上好的羊脂玉,市场上并不多见的,而且起拍价五万,这个价格太低了才对。”
“什么羊脂玉呀,就是一支劣质的玉石胚子打磨的发簪。”
楚依依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崔媛抬头看了一眼楚依依发髻上的那枚发簪,轻叹一声,“我猜想,你一定是一位拍卖的那支龙形玉簪是你母亲生前的那支,才会那么踊跃。其实,不是。若真的是,姑姑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楚依依明白了。
一切都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故意布下迷阵来迷惑她,就是为了用一个玉簪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这个躲在幕后的人会是谁呢?
崔媛已经走开了。
拍卖会之后,会有一个小型联谊舞会。
崔媛去招呼着大家娱乐去了。
大厅里,音乐声悠扬响起,贵妇小姐们纷纷托着身侧男士的手下场,舞池里偏偏起舞。
直到这一刻,楚依依才留意到。
原来,今天的来会馆的每一位女士旁边都有一位男士作伴,有一些年轻比较轻,与身侧的女士年龄根本就不相搭配,显然是临时舞伴。
毕竟,这个会所里女人都是来自富贵人家,先生丈夫多是忙碌的企业家,自然没有时间陪伴在妻子身侧参加这种小活动。
楚依依目光扫过舞池,恰好看见了花团锦簇的叶子欢。
此时,叶子欢舞步轻盈,
沈皓白款款走来,他的手里托着一支锦盒,对着楚依依微微一笑。
楚依依知道,那支锦盒里装着的一定就是那支龙形发簪。
“依依,为什么告诉我,你来了这里。”
“我,我是被美眉拉来里的,就是一时兴起才来的。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依依满脸疑惑。
今天虽然是周末,沈皓白自从离开沈家之后,就成了散漫闲人一枚,一直都跟着她经营皓依。
按理说,此时此刻的沈皓白应该是在家里优哉游哉才对,怎么也会出现在会馆?
“是美眉告诉我,你们会来会馆,所以我就来了。她是想制造一个惊喜给你。”
“哦,原来是这样。”
楚依依恍然大悟。
难怪,原来如此。
沈皓白敏锐的目光在楚依依脸上巡视着,察觉到了她的不安。
他微蹙眉头,问,“依依,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好像很不开心。”
“没有,”楚依依并不想沈皓白知道太多。
她总是感觉在不为人知的暗处有着一股力量,仿佛是在操控着一些人和事情,就宛若是迷雾一般,将她团团萦绕着。
楚依依只是单纯的不希望沈皓白被裹挟其中。
沈皓白却不这么想。
他目光变的阴霾。
他本能的认为,楚依依不信任他。
这是沈皓白无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