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才一段时间不见,林夕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这种冷漠跟绝望,是红玉之前从没在他的脸上看见过的。
威胁也就罢了,红玉怎么能真的掐死林夕?就算气愤林夕的不争气,可是至少看在薄野绫,以及她腹中孩子的份上,也只能尽量的呼唤起林夕曾经炙热的一面,将他此刻围绕在身边的绝望感祛除。
手掌从林夕的脖颈上抽回,红玉有种恨铁不成长的感觉,他恨恨的说:“若不是看在主人的份上,你今天定是要死在我手里的。”
说完,红玉粗暴的拉起摔倒在地上的林夕,不由分说就要拉着他走。
林夕不是不知道红玉要带他去哪里?可是他现在这幅模样,躲避起来就是为了担心被薄野绫发现,又怎么能够再次看见她?
刚才还绝望求死的林夕,拖着还没有痊愈的身体不断后退,挣扎着恳求说:“不要啊皇兄!本王现在还有何颜面去面对绫儿母子?半途将他们抛下的是本王,如今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本王,无论如何本王都不能再回去见他们,皇兄,你若是真的为了本王好,还是任凭本王去吧,求你了。”
“别再胡思乱想了,你的哀求对我来说不起半点作用。”红玉心意已决,就算林夕现在已经变成了残废,而且浑身没有一点求生的斗志,可是毕竟他还活着,就该回去面对薄野绫,这点红玉恨坚定。
他这次没有再给林夕任何逃走的机会,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衣领,霸道的怒吼着:“你没有时刻守着主人,所以不知道主人在你去世的这段时间是如何熬过来的?可是我却一直都陪伴在她身边,将一切都烙印在心间,我从没见过主人那般伤心欲绝过,知道吗?若不是心心念念为你报仇,若不是还惦记着腹中没有出生的孩子,或许主人早就随你而去了,这些你又知道吗?”
不知道是红玉的这番话起作用了呢?还是听到薄野绫想要自尽,林夕觉得心疼了呢?
他的挣扎渐渐没有像刚才一样强烈,只是任凭红玉撕扯着,嘴角露出一抹惨然的冷笑,他淡淡的问道:“皇兄你确定绫儿会想要看到本王现在这幅模样?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确定不能吓到她吗?”
其实在刚苏醒,挣扎着求生存的时候林夕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回去,可是一方面担心处境尴尬,另一方面就是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薄野绫?毕竟他们之间曾经那么多的海誓山盟,可是到头来这一切都伴随着他的重伤,而烟消云散了。
此刻红玉提到了薄野绫的处境,林夕紧张不已,他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更加不知道今后会不会成为薄野绫母子的负担?可是却绝不是希望她为了他,跟着香消玉殒!
面对林夕的疑问,也是她心头最大的伤痕,红玉毫不犹豫的回答说:“在你好奇问这种问题之前,我倒是想好好的问问你,倘若今天你们角色互换,被砍断了一条手臂,变的郁郁寡欢的人是主人,而不是你七王爷,那么你是否会嫌弃主人的遭遇?跟她渐行渐远呢?”
“皇兄这是说哪儿的话?本王对绫儿的爱意是真的,绝非是说说而已,又怎么会因为绫儿变了一副模样,就嫌弃她了呢?”林夕毫不犹豫地告诉了林夕答案。
是啊,角色互换的话,林夕都尚且如此,同样的遭遇落在了林夕的身上,薄野绫又怎么可能会心生嫌弃?即便不用正式询问薄野绫,红玉便已经能够了解她的心思,这就是多年来陪伴在薄野绫身边,对她性格的最大了解……
林夕嘴角露出会意的微笑,那一刻,心底里所有的疑虑仿佛都在一瞬间打消了,是啊,若是不能面对面跟薄野绫问个清楚的话,又怎么会知道她内心的真正想法?纵然是嫌弃又能如何?到时候再考虑隐姓埋名生活也不晚,而并不是现在。
两人相伴手握兵符,前去召集人马,迎合薄野绫,林夕也知道了薄野绫铤而走险的计划,只怨恨自己没能早一点回去,这样的话,即使处境还是不能改变,可是至少能够陪在她身边,不至于让她孤身一人犯险,甚至现在连身边的情况都不知晓。
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的时候,赶到了兵营,由于红玉手里的兵符,所以很轻易的便进入,尽管对方并不知道红玉以及林夕的真实身份,可是邻国兵营的规矩向来如此,手握兵符的人,就有权利调动兵马,若是有人胆敢提出异议的话,杀无赦!
就这样两人还算是顺利的调动了几万人马,守营将军看着他们二人的眼神至始至终都很怪异,红玉压低了声音靠近林夕,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提醒说:“这几万人马声势浩大,作为营中的将军自然是要跟邻国皇帝汇报的,到时你我的身份自然会公之于众,这几万人马到时就不再是帮助你我的人,而是会变成杀死你我的元凶,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马不停蹄的赶去北冥帝国,早作打算,否则主人的一切计划就都白费了。”
“本王明白,一切都听皇兄安排。”林夕虽然已经沐浴更衣,可断掉一条胳膊的他,骨子里却仍旧是带着一点点的不自信。
不过就在红玉跟林夕启程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营中有人在偷偷议论郑文英的死讯?林夕的脸上露出满满的不可思议,皱眉看着红玉,问:“郑文英他怎么会死?”
一直到现在那天晚上的事仿佛都还历历在目,郑文英凶神恶煞,犹如是地狱的使者般,捏住他的脖子,威胁他,甚至还将他砍成重伤,断了一条胳膊,对于林夕来说,郑文英无疑是心中一处伤患的存在,自始至终噩梦每次梦见的人,都是郑文英。
可就是这样一个犹如恶魔般存在的人,竟然忽然之间死在了北冥帝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夕搞不清楚。
不过对于这一切,红玉虽然也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却自信的回应说:“大概也是主人的计划之一,只是没有提前通知我吧?主人还以为郑文英杀了你,所以早就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是有人传闻说是北冥帝国的皇后娘娘郑葵画亲手杀死郑文英的?究竟是怎样的?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等到回去见到主人之后,一切事实就都能真相大白了吧?”
顶着心里的疑问,林夕只觉得薄野绫这个女人的与众不同,她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胆小怕事,而是将一切都揽在身上,或许是仇恨的原因,她现在犹如是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所有阻挡她道路的人,都会被自然而然的当成敌人,郑文英死了,郑葵画也死了,剩下的就只有林震了吧?
不过林夕心知肚明,林震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咎由自取,他残暴,昏庸,没有主见,一发脾气就会想尽办法折磨无辜的嫔妃们,害的人人惊恐不已,这样的君王,无论今后会沦落到怎样的结局?恐怕都是天怒人怨的结果吧?
不过,红玉却意外听到了一个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两个侍卫在偷偷说着:“按照咱们邻国皇族的规矩,太子去世,无论原因,都要由几位才色过人的嫔妃陪葬,也实在是苦了嫔妃们,花容月貌的姿色,再加上花一样的年级,就这样被活活的陪葬了,唉。”
“一入宫门深似海,既然她们踏进了宫门,或许就早就料想到这一天了吧?我听说昨晚就有几个嫔妃得知自己要陪葬后,哭喊着闹腾了一阵子,都被囚禁起来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只是不知道陪葬的嫔妃都有谁?”
“其他的倒是不知道,只是听说之前太子殿下不近女色,所以宫里有好几位嫔妃都未得过宠幸,另外就是欣妃了,毕竟太后生前就对她称赞有加,就连陛下都有打算由欣妃接管太子妃的位置,只可惜一切缘由变化多端,这位被人称赞有加的嫔妃会陪葬,或许也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吧?”
侍卫的话才刚说完,红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马匹上下来的?只是大脑那一瞬间好像不受控制了似的,他直奔两个小声嘀咕的侍卫身边,随后不由分说,一把揪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衣领,几乎是怒吼着问道:
“你们刚才说什么?把你们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们说谁要给谁陪葬?”
见状,两个侍卫们吓傻了,瑟瑟发抖的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林夕也赶紧从马背上翻下来,拉住了情绪接近失控的红玉,压低了声音询问说:“本王还记得之前在邻国皇宫李,曾经帮助过皇兄,那位仗义凌然的嫔妃,若是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就是欣妃对吗?”
“你们给我说清楚,欣妃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凭什么要给一个死人陪葬?”红玉好像根本就没听到林夕的话,只是不断的质问着两个侍卫,似乎是想从他们的嘴里知道答案似的。
而侍卫则是面面相窥,并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带给红玉这么大的触动?难道他跟欣妃之前就认识吗?
于是两人大着胆子回答说:“这位壮士,实在不是我们胡言乱语,而是现在整个皇族都在有这样的传言,明日就是太子殿下厚葬的典礼了,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欣妃娘娘跟其他的几位嫔妃都会成为陪葬的人。”
这时候另一个侍卫还不忘赶紧附和着解释说:“太子的嫔妃本身就逃不过两种命运,一种,是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直到老死的那天,另外一种,则是要伴随太子殿下的性命安危,而随时被迫殉葬,不过这种规矩在我们邻国看来,算是一种骄傲,欣妃娘娘以及其几位嫔妃的家人们,也都会为了她们的无私奉献,而感觉光荣的。”
这是一种让红玉从没有听说过的规矩,竟然有人会为了亲人的死,而感觉到光荣万千?
他怒吼着:“光荣如何?羞愧又能如何?人死不能复生,难道家人们感觉到的光荣,还会跟他们沾边吗?”
说完,红玉随手将侍卫推倒在地上,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暴戾的气息,就连身边的林夕都觉得异常担心,这种状态的红玉还是他从未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