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在此时,欧学明推开厨房的门,只见他熟练的身手带上围裙,打开炉灶,虽然仍旧跟之前无数次重复同样的动作,可是此时的欧学明嘴角却露出一抹很难被人忽略的微笑,那是两个服务员很少在欧学明脸上看到的笑容,是一种见到思念已久人的笑。
两个服务员相互看了彼此一眼,虽然看穿了这笑容的含义,可是却并没有拆穿,或许是顾及欧学明的面子,也或许是太过不忍心打扰如今沉浸在幸福滋味中的欧学明,他们在这间餐馆工作好几年了,能够让欧学明露出这般笑容的人,除了徐清茉,至今还没有发现第二个……
徐清茉在二楼安静的房间坐着,据说这是平翔时常会光顾的餐厅,餐厅老板欧学明的手艺也时常会被平翔津津乐道,要知道,平翔真正的身份是英国贵族,这样的人什么山珍海味没有享用过?却偏偏对欧学明的手艺情有独钟,导致徐清茉也开始有些期待了。
很快一道道美味佳肴便被端上了餐桌,虽然徐清茉是顾家别墅的养女,从小生活环境都很高端,可是她却并没有嫌弃这间餐馆的卫生,在欧学明的招呼下,她礼貌的微笑,随后坐在了椅子上,而欧学明却似乎对于餐厅的环境有些羞愧般,他解释说:
“总想邀请徐小姐你吃一顿家常饭,可是这里的环境却又实在跟许小姐的身份不相配,还希望徐小姐不要嫌弃,不过好在这顿菜的味道应该不错,徐小姐还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做。”
“东西好不好吃不是取决于环境,而是取决于厨师的手艺,我也不是生来就身份尊贵的,你大概也听说过我的事,毕竟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我其实是顾家集团的养女,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千金小姐,所以欧师傅大可以不必将我当成娇贵的小姐,当成个普通人就好了。”
徐清茉平静的回应着欧学明的道歉,拿起碗筷,拿起一块红烧排骨送进嘴里,那让人流连忘反的滋味让徐清茉有些诧异,之前为什么不觉得红烧配股竟然是这种美味佳肴呢?就连那些星级饭店的厨师,做的应该也不如欧学明的手艺吧?
她嘴角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看着一脸期待的欧学明,徐清茉淡淡地说:“味道很不错,早就听闻欧师傅的手艺很好,今天亲自尝试过之后果然是名不虚传,欧师傅这种手艺留在这样偏僻的小餐馆里,实在是屈才了一些,要是欧师傅愿意的话,我愿意帮你推荐一个不错的星级餐厅,那边的老板一定会很欣赏欧师傅这般的厨艺。”
徐清茉绝对不是在阿谀奉承,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欧学明的手艺的确是完美的无可挑剔,区区一道红烧排骨,就能笼络徐清茉的心,可见其他的菜色自然也是欧学明的拿手菜,徐清茉都一一尝试过,并给出提议,要是欧学明这样优秀的厨师,能够愿意出去发展的话,恐怕也一定会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最起码,要比留在这种餐厅,未来要光明的许多。
然而,虽然明知道徐清茉是好心的提议,可是欧学明却苦笑着摇摇头,他委婉地拒绝说:“恐怕许小姐还不知道我之前的经历吧?实不相瞒,在家族没有中途陨落之前,我也算是个颇有钱的富家子弟,可是无奈家道中落,我也从云端跌落到了谷底,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看透了这人生,起起伏伏都是正常,可太多的人只愿意接受起,却无法欣然接受陨落,既然如此,那我只希望我未来的人生可以平静安然的度过,不需要有太大的改变,周围邻居有喜欢我手艺的,偶尔来捧个场,我也心满意足了。”
欧学明的话是发自肺腑的,这点徐清茉可以听得出来,不过看他略显沧桑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生活残酷折磨过的痕迹,徐清茉将筷子放下,实在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会存在不中雨名誉的人?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着仿佛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的欧学明,徐清茉不忍心的说到:“欧师傅,请恕我冒昧直言,或许就是因为欧师傅这般,没有冲劲,甘于平淡,看穿人生的态度,才会让珊姨对你退避三舍的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欧学明听见从徐清茉的嘴里说起这个,不禁觉得有些诧异,要知道,虽说欧学明曾经在徐清茉面前坦然承认过,自己跟苏珊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是却从没有提起过一星半点自己对苏珊的心意,不过他的心事仿佛早就已经被徐清茉看穿了似的,所以让欧学明不禁有些心虚的胆怯起来,生怕徐清茉猜出两人之前真正的关系后,会更加排斥他?
然而面对欧学明的躲躲藏藏,徐清茉反倒是无所谓的耸肩,随后继续看着欧学明,回答说:“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虽然我没有经历过多少?可是一个男人在听到一个女人名字时,那紧张或是轻松的反应,我却还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欧师傅对珊姨一点感情都没有的话,刚才绝对不会瞬间脸色大变,我说的对吗?欧师傅?”
“这?”欧学明不知道现在应该觉得高兴呢?还是悲哀?没想到徐清茉竟然是个这么聪明伶俐的女人,就如同传闻中的一样?可是悲哀的是,为什么偏偏在他最不想承认的时候,却不得不坦诚相告呢?
无奈,欧学明只有叹气,缓缓说道:“说起来当时年少轻狂,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情?只觉得苏珊长得好看,便想娶回家做老婆,可是怎料苏珊喜欢的人却并不是我,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罢了,如今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感情也实在可笑,在最不懂感情的年纪明白了所谓的爱情,却又在最应该相爱的年纪,不得不放开心爱人的手,无论是否在睡梦中想起来?这都是我人生最愚蠢的选择。”
说话间,欧学明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一丝泪光,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美丽女人的身影,却并不是苏珊,而是另外一个看似楚楚可怜,可是骨子里却带着倔强的女人,是他曾经因为一时冲动伤害最深,过后追悔莫及,再也无法重新开始的遗憾,是欧学明自认为最愚蠢的瞬间。
不明所以的徐清茉看见欧学明沉默后,还以为他是在思念已经去世的苏珊?微皱眉头,随后不解的问道:“既然欧师傅对珊姨用情至深,那么今天为什么不去葬礼上送珊姨最后一程呢?”
一个热爱苏珊,甚至可以终身不娶的男人,竟然能够忍住不去参加苏珊的葬礼?这点让徐清茉感觉无法理解,毕竟今天早葬礼上的时候,徐清茉将全场都看了一遍,除了风湛蓝之外,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熟悉的身影,其中更加不包括欧学明。
“葬礼?”欧学明知道徐清茉误会了,却又是在没有颜面做出任何的解释,他只是尴尬的说到:“虽然苏珊的死,让我也感觉十分意外,可是我也听说了事情的大概,实在没想到苏珊竟然会允许自己的人生一错再错,那场葬礼,我想就算苏珊还活着,也并不希望见到我吧?”
要是作为老朋友的话,欧学明似乎的确没有理由拒绝参加这场葬礼,可是如果再考虑苏珊之前做错的事,包括她将残酷的魔爪伸向徐清茉的话,欧学明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这样的苏珊,虽然苏珊去世了,他也灌了几瓶酒,不过这也只是因为无奈罢了。
看着欧学明的眼神中,似乎的确没有对苏珊去世这件事的执著?徐清茉这才缓缓放下心来,否则,从偏袒苏珊的男人嘴里听到有关于徐梅的事,徐清茉可能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似乎看出徐清茉若有所思?欧学明将一道桂花鱼放在她面前,体贴的说到:“这道桂花鱼是我们店里的招牌,徐小姐试试看味道如何?另外,徐小姐看来并不是因为肚子饿了,才会来到我的小店,之前就听你提到了徐梅?是跟徐小姐这次来的目的有关系吗?”
“如果可以,我想请欧师傅出卖一些有关于我母亲,跟珊姨的过往恩怨,当然,价钱方面只要欧师傅开个价,我就绝对不会还价的。”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对于这不过才第二次见面的欧学明,徐清茉没打算让欧学明免费将那些前尘往事说出来,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徐清茉不介意付点钱。
不过这一番话却让欧学明不悦的皱眉,他看着徐清茉脸色平静,像并不是故意说出这番话似的,他只能心平气和的回应说:“徐小姐,我之前也曾经跟你一样是个货真价实的有钱人,所以我知道在有钱人的世界观中,或许没有什么是用金钱买不到的?可是我今天也想奉劝徐小姐一句,如果我执意对之前的过往闭口不谈的话,那么徐小姐你就算是花费再大的价钱,也无法从我的嘴里套走任何秘密,徐小姐,你可相信我说的吗?”
“当然。”徐清茉听了欧学明的话,脸色看起来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眼神比之前更加冷漠了一些,拒绝了欧学明要夹进她碗碟中的桂花鱼,徐清茉起身,一边准备从包厢离开,一边冷漠的继续说:
“欧师傅当然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只是好意的提醒欧师傅一句,虽说这个世界上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或许欧师傅的确不爱钱,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不过我此次就是为了了解母亲跟珊姨当初的恩恩怨怨,虽然从珊姨嘴里听了不少,可我从觉得有不少的水分,再加上珊姨临死前,似乎被柔媚儿小姐逼问出曾经跟我母亲,以及风湛蓝生母苏萍的死因有关,所以我不得不找个当年的见证人来问个究竟,如果打扰欧师傅清净的话,还请原谅,我不便继续打扰,先走一步了。”
就在徐清茉准备打开包厢门的时候,只见一只大手忽然犹如是从天儿降一般,直接伸手拦住了徐清茉的这一动作,并且用手臂死死的扣住了门,不给徐清茉任何一个离开的机会?
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这样做的不是别人,竟然就是刚才因为徐清茉说错了一句话,就严厉讽刺的欧学明?
仿佛不理解欧学明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做似的,徐清茉的耐性也在一点点的被消磨殆尽,她皱眉,看着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不相信的欧学明,问道:“请问欧师傅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因为金钱,而出卖自己的记忆吗?又为何故意不让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