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的话,让徐清茉原本发誓不愿意留下的泪水,最终还是不争气的夺眶而出了。
她咬紧嘴唇,趴在顾清歌的怀里,感受着他毫无生气可言的心跳,摇头,拒绝说:“不,清歌你是我的丈夫,我怎么能恨你?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答应我,活下来好吗?我们还要一起守护顾家集团,还要一起从现在的阴霾中走出来,你之前不是答应我的吗?你会陪我的,难道之前的话都是在说谎骗人的吗?”
“傻瓜,如果说有希望的话,我又怎么会不想活着累在你身边呢?”顾清歌抚摸着徐清茉的头发,感受着这个在身边撒娇的女孩,思绪好想见见回到了两人小时候的画面,于是顾清歌轻轻闭上眼睛,继续喃喃说:
“清茉你还记得我?那个时候你才五岁,因为想念梅姨,所以自己偷偷跑到了后山,可是却因为迷路而找不到回来的路,只能傻傻地站在山顶不断呼喊着我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后来我找到了你,看到伤痕累累的你,那个时候我就暗自发誓,今生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任何伤害了,可惜,我没能完成这份诺言。”
五岁?
是啊,对于一般人来说,五岁的记忆大概很难记住,可是那件事在徐清茉的脑海中曾经留下很深的印象,因为要不是顾清歌执意带人找到她的话,她或许就要孤身一个人在山顶度过一整个晚上了吧?要知道,那个时候正好是下雪的冬天,徐清茉本来就瘦弱,如果真的在山顶待一整个晚上,恐怕第二天就算被人找到,也很难有存活下来的可能了吧?
顾清歌记得没错,在徐清茉五岁的时候,徐梅刚去世不久,本来徐清茉在别墅里就是跟徐梅相依为命的,因为知道别墅的下人们都不待见她,认为是徐梅引诱了顾清歌的父亲,才会让顾清歌的母亲病情加重而去世的?
不过只有顾清歌跟徐清茉心里清楚,早在顾清歌的父亲跟徐梅认识之前,他母亲的病情就不容乐观了,而且徐梅跟他父亲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两人从来都没有过夫妻之实,换句话说,顾清歌的父亲不过是为了照顾徐梅跟徐清茉,才会将他们母女接进顾家的而已。
所以当徐梅意外去世之后,徐清茉有次偷偷瞒着所有人,来到了顾家的后山,因为这里是徐梅生前最喜欢的地方,她喜欢坐在山顶上看落日,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徐梅的眼睛里似乎都有幸福的感觉,所以徐清茉认为只要自己去到山顶的话,是不是也会有机会见到徐梅所看过的景象呢?
小小年纪的她胆子却很大,说做就做,她背着自己小小的书包上山去了,并且一直到很晚了都没有回来?顾清歌听下人说已经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见过徐清茉后,赶紧调录像看,竟然发现徐清茉瘦弱的身影背着书包,隐约上了山?
虽然对于这个五岁的小女孩竟然自己上山的这件事,就连警卫都觉得十分稀奇,不过现在毕竟是冬天,而且天空已经慢慢飘起了雪花,看着不远处的天空,似乎有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于是警卫劝说心急如焚的顾清歌,说:
“大少爷,天色已晚,而且天气看起来不太好,最重要的是别墅人手也不够,要是大少爷带人去山上找二小姐的话,姑且先不说会不会顺利的找到二小姐的位置?万一找不到,咱们这些人也很有可能会被直接困在山上啊?不如先报警,等警察来了再搜寻吧?”
“你把我当成小孩子欺骗呢?报警?未满四十八小时警察是不会受理的,还有,等到警察来了,就算有将清茉救下来的最好时间,也浪费了,这跟眼睁睁看着清茉去死有什么区别?”看着胆小怕事的警卫,顾清歌本来是很少发脾气的,可是这一次,他却实在忍无可忍了!
这些人的一丝分明就是将孤身一人的徐清茉丢在山上不管?他们自己在暖洋洋的屋子里取暖就可以了?那个时候,顾清歌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人间冷暖?原来,徐清茉的存在对于整个别墅的人来说都是多余的?难怪徐清茉断断续续的会瞒着徐梅,告诉顾清歌,说别墅里的下人对她们母女很冷淡,甚至还经常冷嘲热讽吗?
虽然顾清歌从没有质疑过徐清茉的话,可是眼下看着徐清茉因为思念母亲,而偷偷上了山,这些人的冷漠态度,就好像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似的,顾清歌忍无可忍了!
警卫被顾清歌训斥一顿之后,虽然说话不敢在像刚才一样嚣张了?却仍旧感觉自己的说法没什么错误似的,撇撇嘴,继续低声的反驳说:“一个人死总好过一大帮人陪着一起死吧?大少爷也真是多余操心了,二小姐分明就不是老爷的骨肉,不过是外面的野孩子,这么担心干什么?走了不是正好没人跟大少爷争夺财产了吗?”
“荒谬!争夺财产?清茉不是你们说的这种小人!”警卫的不负责,以及故意的推脱责任,算是彻底的惹怒了顾清歌,他对一边的管家呵斥道:“这就是你应聘的人?”
“大少爷请稍安勿躁。”管家狠瞪了警卫一眼,并下令让他明天可以不用来上班了?可管家毕竟心里是担心顾清歌的,于是虽然辞退了警卫,可是却依旧对于心急如焚的顾清歌劝说着:“我会立即安排人手去后山寻找二小姐的踪迹,可是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并且还有下暴风雪的迹象,大少爷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留在别墅里吧,一有消息,我们会立即将二小姐带回来的。”
“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出去找!”顾清歌心意已决,这幅倔强的样子也完全出乎管家的预料,虽然管家并不赞成这样做,可是也不敢忤逆顾清歌的决定,于是能临时调动别墅里所有可以走动的人手,一起去了后山寻找徐清茉。
可是后山很大,谁也不知道徐清茉到底去了哪里?这时候,顾清歌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影响,那是在几年前,徐清茉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徐梅知道一向安守本分的顾清歌这段时间在别墅憋的烦闷,所以特意将他带到了后山,一处大石头的旁边,带他看日出?那时候是顾清歌第一次接触这么美丽的景色,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徐梅一有机会就会跑来这里偷偷欣赏景色?
顾清歌想起那块大石头的大概位置,想着如果说徐清末真的是因为太过思念徐梅,才会来到后山的话,一定会选择去徐梅最常去的地方吧?于是他看着已经渐渐走远的人群,来不及叫上他们,就直接凭借脑海中的记忆,朝着大石头的方向走去……
而这个时候,因为迷路再加上寒冷,早就已经彻底击垮了年仅五岁的小女孩,她将瘦小的身体依偎在大石头的旁边,随后身体不断的打颤,而她也在嘤嘤哭泣着,嘴里还不断喊着顾清歌的名字?
“哥哥?大哥?你不是曾经说一定会照顾好清茉的吗?清茉迷路了,清茉真的很害怕,你在哪里?哥哥?清茉好想你,你快点出现在清茉身边好不好?清茉做错了,清茉今后绝对不会离家出走了,哥哥,你快来好不好?呜呜。”
也正是因为这哭喊声,让原本在大石头附近的顾清歌,听见了徐清茉哭泣的声音,也正式跟着这个声音,找到了正紧紧抱着自己身体颤抖的徐清茉?
当然,顾清歌也听到了徐清茉的那些忏悔,可是无论如何,他都顺利找到了这个让他操心不已的妹妹,哪里舍得会真的训斥呢?于是他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微笑,看着这个瘦弱的身体,将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还在哭泣的徐清茉身上,并且看似无奈的询问说:“清茉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你真的不会再胡闹了吗?”
“哥哥?”徐清茉感觉到外套的温暖后,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恰好跟顾清歌那双温柔的眼睛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徐清茉也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就好像是再次看见了最珍贵的人一般,虽然他的双腿早就已经冻僵了,可还是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一切一拐来到顾清歌身边,随后直接冲进他的怀里,小脸感受着顾清歌身体的温暖,并且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哥哥?真的是你?清茉就知道哥哥绝对不会抛下清末不管的,清茉一直都在等哥哥找到清茉,清茉好冷,哥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小傻瓜,还不是因为你藏的位置是在太隐蔽了?虽然之前梅姨曾经带我来过一次,可那也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我能记住这个大概的位置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个小没良心,竟然还生气我找到你太晚了?”
抱着怀里的小家伙,顾清歌虽然嘴上是在责怪的,可是心里却觉得暖洋洋的,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顾清歌发誓不管今后发生了什么事?都绝对不会轻易放开徐清茉的手,一定要竭尽所能的保护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
病房里,顾清歌仍旧像之前那样抚摸着徐清茉的头发,嘴角的笑容满是幸福的味道,他继续说:“可是我实在太没用了,因为着急寻找你,所以没能及时通知警卫咱们的具体位置,以至于那天晚上到了深夜,他们才找到了早就冻僵的我们。”
“可我知道,清歌你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身体才出现状况的对不对?你不要骗我,其实管家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虽然心脏疾病是属于家族遗传病,可是发病的年龄都要比你现在年老一些,之所以你会在年纪轻轻就发病,而且还无法得到控制,就是那个时候将外套脱给我穿,留下了病根,对吗?”
徐清茉趴在顾清歌的身上不断抽泣着,她早就对自己当年任性的举动后悔不已,如果说没有哪次的话,是不是也就不会连累顾清歌年纪轻轻就发病?是不是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全身插满仪器,却还是要被院长残忍的告知病情危急?
不过顾清歌虽然看出徐清茉的愧疚,却还是不希望看到她不快乐的样子,于是他柔声安慰道:“傻瓜,人人都是要死的,尤其是得了我这种无法治愈的家族遗传疾病,只有发病早晚的问题而已,这些年有你陪在我身边,我过得很幸福,虽然我只能每天躺在这里,可是我却可以看到更加优秀的你,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你,爹地当年没有选错继承对象。”
看到如今的徐清茉,顾清歌的心里也是十分欣慰的,只是天知道,他有多想可以一直都陪在这样优秀的徐清茉身边,双宿双飞?只可惜老天不给他们这个机会,让他成为最委屈的新郎官,在新婚之夜,就被紧急送到医院接受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