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三冬越说越不着调的四夏,厉声低喝道:“三冬,慎言!”
被四夏这么一声低喝的三冬猛然回过神来,惴惴不安地去看面上没什么表情的叶未澜。
虽然有些不满被四夏吼,但也知道自己那些话有些说得越矩了,期期艾艾放下筷子对叶未澜垂头丧气说道:“王妃,那些话都是我随口说的,你可千万不要不要放在心上。”尤其是不要告诉王爷,不然的话,他这一顿揍是逃不掉的。
叶未澜对上三冬那双圆溜溜卖可怜的大眼睛,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名暗卫闪身从暗处出来,单膝跪地,惨白的面具遮挡去了脸上的表情,没有感情的声音从面具之下响起:“王妃,别院隐卫传来消息,叶三爷五女叶思襄于今早卯时三刻逝去,叶家那边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隐卫已经拦下不止一波企图闯进别院里面的人了。”
突然听到叶思襄死去的消息,纵使是叶未澜也多少有些回不过神来,脑海中闪过那小姑娘那张腼腆害羞的脸,这才多长时间,叶思襄竟然就这样没了。
想到之前叶长嬴说的话,叶未澜站起身来,抱起毛团子,眼眸微凉看着地上的暗卫:“去别院。”
四夏在听到叶思襄死亡的消息,心里就大概猜到叶未澜可能要去别院那边,所以早就悄无声息离开宿舍去准备车了。
直到车停在了别院门前,与叶未澜同坐在车厢中的三冬愣是没从叶未澜那张精致艳丽的脸上,看出什么过激的情绪来,平淡得让三冬一直紧绷着一颗心,寸步不离的跟在叶未澜身后走进了别院当中。
别院中已然经历过不止一次的打斗,鲜血以及未散去的灵气萦绕在叶未澜的鼻尖。
负责守在别院的隐卫现身出来,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叶未澜制止住,一边往叶涯他们居住的小院走去,一边询问道:“来了几批人了?”
“从叶五小姐死亡的那一刻,一直守在别院外面的人就硬是闯了进来,不过都被兄弟们拦着,没让人接触到叶三爷他们一家人,差不多已经第五批人了。”
叶未澜脚步不停,却在即将跨进小院的时候蓦然停下,看着发间簪着一朵白花的叶思鸢,整个人比上次见时消瘦了不少,双眼无神麻木,似是看不出半点悲伤。
“七姑娘,你是来送思襄最后一程的吗”
叶思鸢嘴角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好似下一秒就会崩溃大哭出来。
可叶思鸢反常得很,不仅如此,就连叶涯和于妍都只是低垂着脑袋,安静得让跟在叶未澜身后踏进屋子的三冬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总觉得屋内阴风阵阵。
屋内窗户紧闭,光线多少有些透不进来,显得屋内昏暗得有几分阴森。
叶思襄身上盖着一块雪白的布,让人窥不见半分布下面她的容颜。
只一只手背上布满如同眼睛一般的咒痕的手被于妍紧紧握在手中,仿佛这样做就可以永远留住她的女儿。
叶涯,于妍和叶思鸢身上没有半分悲痛,可偏偏叶未澜觉得他们已经心如死灰,有种悲到极致却怎么也哭不出来的感觉。
屋内气氛十分阴冷且压抑,让三冬十分不舒服,不过却安静跟着叶未澜,不乱说话,也不乱看。
“爹,娘,七姑娘来了,”叶思鸢轻步走到叶涯和于妍身边,弯下腰肢对他们说道:“七姑娘来送思襄一程。”
许久,叶涯似是才反应过来叶思鸢说了什么,抬起一张老了数十岁不止的脸看着叶未澜,似哭似笑对叶未澜说道:“我和妍妍商量过,准备将思襄的尸体给烧了,骨灰我想请厉王妃帮忙让人撒到江河之中去,决不能让叶家带走思襄,哪怕是她的尸体,她的一点骨灰,我都不想再让她回到叶家去了。”
回到那个遍地都是披着人皮恶魔的地方去,再次受苦受罪。
他不想他的思襄死了,都不得安宁。
“好。”
叶家的人是悲哀的,也是可怜的,尤其是叶家的女儿,从生到死从未有过一天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就连死也要生生世世的被叶家人以各种方式困在叶家。
叶涯他们并没有多留着叶思襄的尸体不放手。
他们心里也清楚,叶思襄尸体多留一刻的话,叶家的人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想闯进来,不能因为他们的关系而让别院中的人受伤,亦或者是死亡。
大火燎绕上叶思襄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赤红滚烫的火焰一点一点将叶思襄的尸体蚕食,吞没。
一阵轻风拂过,将原本盖在叶思襄身上的白布掀开一角,正正让叶未澜看到叶思襄那张满是眼睛形状咒痕的脸,而那腼腆害羞的小姑娘眼睛紧闭,依稀间可见她原本清秀模样,安安静静的被大火吞噬掉她的身体。
终是,于妍脑海中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在亲眼看着女儿死去,尸体被大火焚烧之后,那股悲在此时此刻宣泄了出来,哭得不能自已,被叶涯用尽全力抱在怀中,一声声安抚着哭到昏厥的于妍。
叶思鸢静静看着大火中的妹妹,微微垂下了眼眸,尔后院外似是传来刀剑碰撞的清脆响声,低声喃喃道:“又来了。”
三冬圆眼一厉,反身跃上墙头,看着与隐卫以及别院中的人打得不可开交的人,拳头紧了紧。
“七姑娘,我可以去吗?”叶思鸢突然走到叶未澜身边,笑容有些勉强,又有种豁出去的感觉:我想不能就这样死去,至少在离开我爹娘身边的时候,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也想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
以往的十六年她一直待在叶家,从未按照过自己的想法,为自己活过一次,她不想到死都要抱着这个遗憾,所以她想做一点有意义的事。
叶未澜深深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却眼神坚毅的叶思鸢,对蹲在墙上的三冬叫道:“三冬,去找两把剑来。”
叶思鸢给了叶未澜一个大大的笑容,衣领下是缓缓渐生的可怖咒痕:“谢谢七姑娘,也谢谢厉王殿下,和别院中所有的人。”
三冬很快就不知从哪儿拿来了两把品质上佳的剑,叶未澜拿起一把递给叶思鸢:“用行动来说谢吧!”
随后让三冬在这里守着,自己就和叶思鸢出了小院,直奔那些闯进别院里面的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