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是想?”
叶未澜没有想要隐瞒北辰玹的意思,眼里一片澄澈的冷凝,因为周边没有半个人影,都跑到切磋堂那边去了,所以叶未澜也不拐弯抹角的说话:“若是他们人品不错的话,我想收为己用,我想与殿下并肩,而不是每次都被殿下你护在身后,成为殿下你的负担,我并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而让殿下束手束脚的。”
北辰玹微笑着垂下眉目,眼中闪过宝石利刃一般的暗色光泽,与叶未澜十指紧握的手紧了紧:“于我而言,澜儿你并非是负担,你所做的一切,我全都看在眼里。”
清风缓缓拂过两人的耳畔,北辰玹的声音低沉且柔和:“我知澜儿你想要快速成长起来,可修炼并非一蹴即成,稍有不注意便会走火入魔,导致灵脉受损,那样的后果我并不想看到。”
叶未澜自北辰玹开口之后就微微轻抿着唇瓣,听着北辰玹那低沉如美酒醇厚的声音轻轻说着他对她的担忧,关怀以及心疼。
“所以在澜儿你尚未完全成长起来的时候,我来护着你,护着你成长到能与我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可好?”
“好!”
一直以来,不管遇到什么事,全都是她自己扛过去,在别人的眼里她叶未澜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是强到无人能敌的杀手,是不需要任何人关怀的人。
殊不知,她在强大也会受伤,也会疼,毕竟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钢铁铸成的。
所以对于北辰玹这番说要护着她成长,强大起来的话,叶未澜平静的内心宛若被投入一块石头,在心湖中激荡开阵阵,久不能停歇而下的涟漪。
北辰学院的大门近在眼前,北辰玹就要离开,离开前,他这般对叶未澜说道:“想做什么,就尽管放手去做吧,澜儿要记住,我是你身后最坚强的后盾,无论你要做什么事,无论旁人理解与否,我都会全力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叶未澜目送北辰玹的身影离开北辰学院,站在原地半响,过后才往西边竹林而去。
这些日子,因为叶家的事,她已是很久没有见过朝曦了,也不知道朝曦现在的情况如何。
一时半会儿的切磋堂那边的事完不了,见苏少澈他们的事稍微然后挪一下。
而在北辰玹离开前,毛团子就很自觉地从北辰玹怀中跳到了叶未澜身上,三两下攀到了叶未澜的肩头,十分自觉。
软绵绵的肚子搭在肩头,四肢均耷拉下来,随着叶未澜走动的动作而轻轻摇晃着,让毛团子高兴得咻咻叫着。
“王妃,过来了啊!”
叶未澜去竹林的时候,正巧碰到坐在竹屋外面煎药的青囊,浓郁苦涩的药味缓缓在空气中蒸发,混合着竹林中特有的竹叶清香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
可青囊像是已经习惯了,面上半点嫌弃的表情都没有。
叶未澜往青囊身后紧闭房门的竹屋看了一眼,问道青囊:“朝曦如何了?”
青囊查看了一下药炉中煎熬的药汁,闻言眉眼微微下垂了一些:“不好不坏吧,缺了阴阳冷泉水和雪实子这两味必需药材,朝曦能够好得到哪里去,虽然有上次王爷让王妃你送过来的珍稀药材,但也无济于事,只能减缓朝曦些许痛楚,以及缓慢他逐渐衰败下去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药炉中蒸腾出来的白色烟雾,氤氲了青囊的眉眼,叶未澜看到青囊眼角那点滴湿润:
“我现在都不知道我们这样吊着朝曦的命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能完全的治好他,只能日夜看着他被痛楚折磨得逐渐消瘦,双腿不能行,口不能言,不能接触光明,还会时时刻刻都会遭受痛苦的折磨,我们这样用各种珍稀药材硬生生将他留在这个世上,真的好吗?”
最后四个字轻得好似来阵风,就能吹散。
这段时间不仅仅是陷入痛苦折磨中的朝曦消瘦了大半,就连青囊也跟着夜不能寐,食不能咽的清瘦下来,眼窝下方是深深的黛色,整个人的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未澜没有说话,又或许青囊根本不想从她的口中听着什么安慰的话,他只是想找一个人倾诉出心中所压抑的痛苦:“从那晚有人不要命的闯进来,想要我与朝曦的命时,看着朝曦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看着他因为痛楚而强忍着不让我们担心的时候,我就开始在心里面想着,我们这样强行吊着他的命,这样自私的留着他,真的是为了他好吗?”
青囊想问朝曦,可是那明摆着想要朝曦去死的话,青囊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只能压抑在自己心中。
直到今日叶未澜的到来,许是天色正好,微风徐徐,让青囊一时没忍住那想要倾诉的念头,这么想着,话也说出了口。
青囊鼻尖是苦涩滚烫的药味,熏着他的眼,朦胧了他的视线。
“我想着要不是我们的话,朝曦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么多不属于他的痛楚了?”
毛团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低沉悲伤,乖乖趴在叶未澜肩头,没有咻咻直叫了。
“青囊,我并不认为你们这样做是错的,我虽与朝曦接触不多,也不怎么了解他这个人,但是我知道如果他真的不想存活在这个世上的话,他会直言告诉你们的。”
叶未澜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奇迹地让青囊发抖的心缓缓平静下来,眼睛一直盯着药炉下方燃烧的赤红火焰。
“我想,他一直坚持着,用尽全力的想要活下来,肯定是舍不得这样离开你们,他都没有被这些痛楚和困难所打倒,而放弃自己的生命,青囊你又何须想着将他留在这个世上是你们的错,你们的自私。”
朝曦可以说是叶未澜在这个世界上遇到过最温柔的人,他的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灵魂上的,一言一行都让人感觉到春风拂面,令人心生好感。
可同样的,他又是坚韧的,背负着身上所有的痛楚顽强的活着,没有丝毫因为身上的痛楚而自暴自弃,怨天尤人;亦或者是心生阴暗,将自身的折磨转到别人身上去,而是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自己默默承受,这股坚毅的精神是叶未澜所敬佩的。
所以叶未澜猜测着无论上天带给朝曦的痛有多难以忍受到崩溃,朝曦都想活下来,不管是为了不让青囊他们痛苦悲伤,还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