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涯话音堪堪才落下,北辰玹手中的茶盏应声而碎,就连其中茶水都被他掌心陡然迸发出来的灵气所蒸发,一滴未剩。
苏律和北辰熠两人面带忧色去看似乎压抑着自身怒火的北辰玹,唯恐他被气出个好歹来,又转眸去看面色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听见的叶未澜,一时间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见北辰玹剑眉因强忍怒气而紧皱起,叶未澜伸手去握住他捏碎茶盏的手,轻声安抚说道:
“一时半会儿的也要不了我的命,我对叶家还有利用价值,所以短时间内他们也不会杀死我,殿下这般生气也不过是气坏自己的身体,反倒叫叶家人看去了笑话,而且殿下难道没有信心寻到解除灵脉血咒的方法吗?”
北辰玹闻言深呼吸几口气才勉强忍下胸腔翻滚的滔天怒火,转眸看向似乎早就知晓自身情况的叶未澜,责备怪罪的话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相反那双阴沉沉黑眸中满是心疼的流光。
“疼吗?”
话一出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让叶未澜定定看了他半响,随即抿唇笑道:“说不疼的话殿下定是不信的,那殿下就当我疼罢了。”
北辰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那双压抑着怒火的眼睛时,声音沉冷满含凶戾杀意:“叶家人,该死!”
连刚出生的婴孩都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也难怪叶未澜与叶家亲厚不到哪里去。
“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加注在身上的所有鲜血淋淋的痛苦,叶未澜都会一点一点偿还回去,让他们也感受一下那种好似被万蚁啃噬之痛。
北辰熠听后也觉得叶家实在是丧心病狂,心头涌着怒气,纵使这次不能对叶家做什么,但他也不会叫他们好受就是。
“可有解除之法?”既是叶家人所种的咒,理应也知晓解咒之法才是。
没想到叶涯艰难摇了摇头,觉得凝聚在身上的视线仿佛带了刀子般割得他皮肉生疼,但为了自己妻子女儿之后的平安,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此咒无解,至少据草民所知,叶家只知种咒法子,并不知晓此咒如何解除。”
苏律管家看着那满地血腥与尸体,再看边上有过火烧痕迹的庭院,问出了最为关键的一点:“叶三爷刚才所说王妃身体不适与庭芳居被火烧有关,那现在庭芳居已被大火烧毁,菩提子与佛心花不存,那是否意味着庭芳居日后如何都与我家王妃无干系了。”
“这...”叶涯迟疑了一瞬,尔后对上北辰玹那双压抑黑沉的眼眸时,身上血液不受控制地凝滞了下,让他手软脚软,差点没撑住瘫软在地:
“按理上应当是无干系了才对,但是草民刚才所说厉王妃三滴心头血一滴融入庭芳居沼土之中,只要沼土存在庭芳居一天,便多少会影响到厉王妃,且菩提子和佛心花的种子也是沾了厉王妃血的,这场大火看上去虽火势滔天,但菩提子和佛心花的根部都被沼土保护得好好,待到再次生根发芽之后,结果也是一样的。”
至于结界的话,关住叶家老祖宗的结界已然被毁,那滴血自然也没了用。
哪怕之后叶家重新设下结界,之后无论结界发生何事都影响不到叶未澜了,除却沼土和菩提子佛心之外。
听到这里,哪怕是北辰熠也一时无言,不可能将庭芳居所有的沼土全部挖走吧?
再者就算能够挖走,期间他们都无法保证在挖沼土的时候会不会对叶未澜造成什么不必要的伤害。
顾虑太多,反倒让他们束手束脚,脑海中快速滑过的几个念头都被他们一一否定了。
叶未澜其实也有些头疼,怪不得叶家如此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怕她脾性突变,原来都是留了后招,只怕这次花琼芳也想过利用她体内被种下了灵脉血咒这件事来威胁北辰玹,只是不知到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想来经过今天这一出之后,现在的叶家不会再做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了,这个就先暂且放下,过后再说,三叔除了这些之外,你还知道什么更具体一点的关于我的事情吗?”
还有一件最让叶未澜更在意的事,便是她记忆碎片的残缺,零碎得拼接不完全。
叶涯沉思了会儿,尔后摇头:“除却你被种下灵脉血咒这件事在叶家算是众所皆知之外,其余关于你的事草民并不清楚,自小你都是被大嫂大哥带着,大了点之后就被祖母接到庭芳居去养着了,我们根本就没什么机会见到过你。”
所以更别说知晓关于更具体她的事情了。
那边被于妍捂住嘴,眼神中闪躲着害怕之色的叶思鸢终是扒下于妍捂住她的手,看着叶未澜小声说道:“那个,七姑娘六岁那年我曾在深溪院见到过你。”
叶思鸢其实并不比叶未澜大上多少,上个月才刚过了十六周岁的生辰,整个人生得娇小清秀,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怯意。
六岁,深溪院?
叶未澜皱眉在脑海中搜寻一圈,却未果:“四姐看见我在深溪院做了什么?”
叶思鸢看了眼自家父亲,手紧紧抓住于妍冰凉的手,小心翼翼看了眼北辰玹和叶未澜,才再次低声说道:
“那个时候不知道七姑娘在深溪院做了什么,引得满院丫鬟婆子神色难看,所以才没人发现我,不过那个时候七姑娘像是,像是......”
叶思鸢绞尽脑汁找不到词语来形容那个时候的叶未澜,直到忆起刚才叶未澜突然转身步伐僵硬回来时的状态,脱口而出道:“就像是刚才那般宛若被人控制,没有自我意识一样。”
叶未澜面色微沉,握着北辰玹的手紧了紧。
于妍有些震惊自家女儿居然知晓这件事,并且这么多年来只字未漏,不过现下只除了抱紧她们之外,没有言语打断叶思鸢说的话。
“许是那时七姑娘做了令深溪院丫鬟婆子害怕惊恐的事,她们竟然无人去管七姑娘你,我看着你,你径直走到深溪院西南方向处的一棵大树下不知将什么东西埋了下去,我好奇想过去看看,可那时……”
叶思鸢似是身子颤了下,抿了抿唇:“大伯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