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在旁边没有离去的叶长嬴听到苏律这番话，当即便笑道：“既是未成气候的小世家，不如在这些爪牙成长起来的时候给他们狠狠拔掉，岂不是美事一桩。”
苏律看向这位近些日子才回到叶家来的，叶家六少爷叶长嬴，对于他脸上狰狞伤痕视而不见，倒是觉得他眉宇间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不过当看到叶长嬴微微低垂下头去，才发觉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过于失礼了些：“抱歉，我并无恶意。”
叶长嬴知道，不过若是对他脸上狰狞伤痕视若无睹的话，有很大几率都能从他这张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来，现在是多事之秋，他并不想因为他的身份而给叶未澜再添什么麻烦。
“无碍，只是怕吓到苏管家。”叶长嬴顶着这张满是狰狞可怖伤痕的脸，早就习惯旁人投递而来的各种异样视线，所以也算是利落让苏律心中对他生出一丝好感。
“拔掉容易，却也得有个正当的理由。”叶未澜喝完了汤，这才开口，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淡漠得很，嘴角笑意似乎是因为精力耗费太多，没力气扬起。
厉王府的人都十分有眼见力，又迅速搬来一张凳椅放在叶长嬴身后。
叶长嬴也不矫情掀起衣袍坐下：“七姑娘可还记得在刑部发生的事，这便是最好的理由，这些世家小族背后没人做靠山，也不敢正面和七姑娘你对上。”
北辰玹轻抚着茶盏，眸色沉如翻卷着风浪的深海，随即抬眸视线在叶长嬴身上一扫而过，身子微微往后靠了下，神情说不出来的慵懒冷邪：“这话你倒是敢说，无非是想借着本王的名头去拔掉这些为大世家办事的小世家。”
“好名声需要时时刻刻端着，维持着，可坏名声却没有这么多顾虑，厉王殿下不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么。”
叶长嬴虽十岁就被送离叶家，可经过孟瑜茗那件事之后，心智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得知自己不能修炼灵力之后，气馁颓废只是一时的，从被废掉灵脉起，他就开始在算计了。
“恶名不会让人随意找上门来欺负，想动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硬，所以长嬴想着与其做个好人让人厌恶着，不如做个坏人让他们畏惧着。”
北辰玹意味深长看了眼叶长嬴，道：“说得也是。”
“反正这些小世家作恶多端，仗着世家名头没少欺负平头百姓，厉王殿下若除了他们，也是为帝国百姓除掉一方祸害。”不过可能私底下名声又要臭上一层了。
但是北辰玹却从来不在意名声这玩意，不然的话帝国也不会流传这么多关于杀人如麻的街坊流言了。
“我想这件事可以过后再说，刚苏管家提起叶家出事，叶家旁支及附属世家会过来，我担心的是叶家这位老祖宗到时候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花琼芳到现在都没有太明显的反抗心思，我担心她还留有后手。”
叶家这次可谓是一步错，步步错，但是又让叶未澜觉得哪里怪怪的，总觉得花琼芳所求更多。
“这也是让人头疼的地方。”北辰帝国世家众多繁杂，层次不一，表面上看似附属哪个世家，背地里却是帮着另一个世家做事，查起来的话也极为耗费人力，精力，钱财，虽然这些北辰玹都不缺，但是他实属没那么多耐心跟这些小世家浪费时间。
叶未澜心思转动了下，看向北辰玹，语气认真问道：“如果世家家主死去，这个世家当如何？”
“乱上一阵子，毕竟家主的头衔十分惹人眼红，哪怕只是一个小世家的家主也有人会争得头破血流。”
“那事情就好办了，”叶未澜面上找不出丝毫紧张之意，平淡得像是在说着今天天气如何的话：“殿下你等下让人去查这些小世家家主的事，如有罪，残害他人的直接杀了便是，纵使他们乱不上一年半载的，但能乱上一段时就足够了。”
苏律那张刻板严肃的连上蓦然笑开，也没觉得叶未澜异想天开，仔细想过之后竟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反正那些个家主们哪个手上没几条人命，甚至还纵容自己子女当街行凶作恶，坏事做绝。
好世家是有，比如孟家，莫家。
但是人心不古，野心勃勃的世家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让人心底发寒。
北辰玹见叶未澜眸底一丝期待，终是应下声来：“那就等到叶家这事了了之后，本王先让隐卫他们去查探一番，不过本王记得上次母妃就让燕卫那边调查了一通当初参与刺杀澜儿你一事的世家子弟的罪名。”
北辰玹手指敲击了一下桌面，随后突然笑道：“真是被你们给带偏了，什么时候本王做事需要确切的罪名才能动手了，澜儿你到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至于名声一”
说道这里时顿了下，视线明显落在荣辱不惊的叶长嬴身上：“就如六少爷所言，与其当个好人束手束脚，不如做个坏人无所顾忌。”
叶未澜看向北辰熠那边，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并不太好看，眼神也冷冷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不管前世今生，这双手上沾染的人命只多不少，所以多一条或者少一条对她而言都是没有区别的。
北辰玹似是听出了她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又似是没有：“刚好本王也不是一个好人，这算不算是天生一对呢。”
苏律简直没耳听，板着一张脸当自己不存在。
叶长嬴则是敛眸无声勾了勾唇，坏与好，真的不能以一字盖棺定论。
这些年来他收集着叶家所犯之事，每每夜深人静时回想起来都惊出一身冷汗，也从叶家这件事上看出哪些所谓百年世家现在不过只剩下一张好看华丽的皮囊，底下其实早就被贪婪腐蚀得面目全非，肮脏不已。
但他们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就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形象，不遗余力的做着好事，让百姓对他们感恩戴德。
私下却为一己私欲残杀无辜，坑害稚子等丧尽天良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