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看着天帝把药吃下去后,嘴角慢慢浮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望着床上面容平和安详的男子,雅乐不由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长凝的脸颊,低声与他说话,似是在倾诉什么一般。
青黛离得远,什么都听不清楚,可是看他们夫妻二人如此亲密的模样,大概是在说什么夫妻情话吧,看上去天后没有文君说的那么不堪啊,方才天后给天帝吃的药,会不会只是什么补药而已?
雅乐直起身子来,坐在床头看着他,轻轻拍着他的手,温柔说道:“也不知道你那儿子随的谁,脑子一点儿也不灵光,肯定不是遗传我,难不成你小时候也这么蠢笨?”雅乐呵呵笑了两声,抚摸着他的手,脸上的笑容不变,可笑意却不达眼底,眸子里染上了一丝阴寒。
“既然他连这点本事都学不会,你肯定不会放心将神界交到他手中,不如就让我来暂代神君之位,你说好不好?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才不是候着你的神君之位呢,只是咱们的儿子实在是蠢笨,神界不可一日无主,我是你的妻子,理应担起这个重担,从前也不是没有先例,我不过是暂代罢了。”雅乐声音轻柔,像是在说一件平常稀松的事,不知她是来解释给他听的,还是故意在他面前炫耀的。
雅乐在屋里待了好一会,才从屋里出来,青黛早早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等她了,听见开门声了,青黛连忙迎上去扶着天后,天后在她的搀扶下,慢慢地往长生殿走去。
路上雅乐突然问道:“朗云,你可会觉得女子难当重任?”青黛心中怔楞了一下,随即马上在脑海里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她刚才听到二姐姐在屋里与天帝说话,似是说到了什么要暂代神君之位,定然是想做摄政王掌控朝局。
太子毕竟年幼,自然是要让天后暂时执政,因此天后问这个问题,是希望自己回答女子也能担重任,可万一她这么回答了,天后觉得她这是在指责天后牝鸡司晨,那她可不就踩到陷阱了吗?
青黛思来想去,觉得她应该是希望旁人安慰她好让她没有那么大的负罪感,于是青黛便说道:“天后此言差矣,凡间有句话叫巾帼不让须眉,男子在外卫国,女子便在内保家,卫国很重要,但是保家也不能小看,没了家庭这个后顾之忧,男子上阵便不再畏首畏尾,因此女子担的重任也不容小觑。”
雅乐闻言不由笑了起来,她倒是聪明,知道避重就轻,女子能担重任,但是与男子却不是一个重任,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女子无法担男子的重任,但是男子也无法代替女子担重任,大家各司其职,才是天道。
青黛瞧着雅乐笑了,便知道自己的答案虽然说不上多好,但是至少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如此,自己也算是剑走偏锋走对路了。
“你,很有意思,不知道你成为仙娥之前,都经历过一些什么?”雅乐开始对青黛感兴趣起来了,便想知道她成仙之前都在凡间经历过一些什么。
青黛突然觉得眉头一阵狂跳,让二姐姐上心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如今被她这般追问,定是要找个由头解释了,想了想,青黛只能把宋秋拉出来挡抢了,青黛叹了口气,说道:“奴婢在凡间曾经是一个教书先生身边的伺候丫鬟,在先生身边耳濡目染久了,想事情有的时候也与常人有些不同罢了。”
“哦,我倒是有些好奇你那位教书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雅乐不由打趣一笑,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先生已经去世了,恐怕也找不到他。”青黛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她强颜欢笑地找借口搪塞道。
雅乐也不再追问,既然人都死了,寻也寻不到了,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经过这一番试探,青黛在雅乐面前也算得上一个红人了,青黛自然是欢喜的,这样一来,便有更多机会接近雅乐,能做的事也会更多一些。
夜里雅乐仙子早早地便上床歇息了,外间只留一个丫鬟伺候,本来今日是轮不到新来的青黛的,但是青黛故意给那个仙娥下了点药,让她身子不爽利,然后她再跳出来说可以替她一夜,那仙娥千恩万谢,与她讲了夜里要注意的事项,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他们二人都要被天后问责,青黛再三保证之后,那仙娥才放心回去休息。
青黛从外间的榻上起身,听着屋内安静得一根针落地上都能听见,不由有些头皮发紧,她真担心自己一会去找东西会被天后发现,被天后发现之后便功亏一篑了。
青黛小心翼翼地穿上一对棉鞋,这对棉鞋落地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她悄悄地靠近了天后的卧室,撩开珠帘小心地穿过去,还要注意不让珠帘晃动发出声音,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幸好的是,青黛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来,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蹑手蹑脚地来到天后的屋内,她伺候天后卸妆梳洗的时候,偷偷地看见天后把药瓶放在了梳妆柜里,她要做的就是把药偷出来,拿给文君,让文君拿去给药仙检查这究竟是什么药。
青黛来到了梳妆台前,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仔细分辨哪一瓶才是天后的药,青黛屏着呼吸仔细观察着,忽然身后传来翻身的窸窣声,青黛吓得连忙蹲下来,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过还好的是,天后似乎只是翻了个身,翻身之后便没有其他声响传来了,只有她绵长的呼吸声。
青黛再次从地上站起来,重新回到梳妆台上找药瓶,一个深红色的小瓷瓶,完了,她压根看不到任何的颜色,这可怎么区分啊!
思来想去,还是要用夜明珠给照一下,青黛从怀中掏出一个夜明珠,一边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一边还要仔细翻找,这对于青黛来说,像极了在死亡的边缘试探。
青黛急得额头直冒汗,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青黛终于找到了那个瓷瓶,她小心地拿过来,把里面的药丸倒出了几粒,再把瓷瓶放回去。
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青黛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要被汗水浸湿了,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再按照来时的路往回走去,一路上提心吊胆的,生怕天后突然醒过来,发现了她的踪迹。
不过青黛的运气还是很好的,天后竟然一直都没有被吵醒,青黛回到自己的榻上,连忙躺了回去,忍不住松了一大口气,她把药丸放在了贴身的位置,只等明日找到机会给凌善,让他去处理。
一整夜,青黛都处于一种精神亢奋的状态,直到天明了才堪堪睡了一会,不过浅眠的她很快便被雅乐给叫醒了,青黛立马去服侍天后,天后穿上衣服坐在镜子后面梳妆,瞧见镜子里映出的人脸色憔悴,不由问道:“昨夜怎么了,第一次值夜,没睡好?”
青黛忍住打哈欠的冲动,摇头说道:“只是有些认床罢了,无碍的。”雅乐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戴上耳环后,便要去大殿上处理事务去了。
一整日,青黛便一直跟着天后,几乎找不到机会离开一小会去找凌善,青黛不由有些着急起来,不过幸好的是,天后到了傍晚时分,便再次去天帝的寝殿,这次青黛把握住了机会,在天后进去寝殿之后,便假装丢东西了,去殿门口寻找,然后假装摔倒跌倒在凌善的怀里,瞧瞧把东西塞进凌善的手里后,便起身假装找到东西了,赶紧回去殿里头等天后。
凌善拿到东西后便寻了个机会偷偷看了青黛塞给他的小纸条,明白了青黛要他做的事情后,便等换班的时候离开去寻找文君,文君接到凌善给他的东西后也马上去找了一个绝对信任的医仙来检查药丸。
到了夜里的时候,青黛待在仙娥们居住的屋子里,望着天边的月亮发呆,今夜不是她轮班当值,所以她便在屋里歇息。
突然听到窗户外有黑影飘过,青黛悄悄地起身,害怕被人跟踪,便故意装作要如厕的样子,还故意发出了一点声音,低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上个茅厕。”声音不大,但是也能让人听见。
青黛推开屋门,光明正大地走出了仙娥的居所,望了一圈周围,终于看见了凌善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朝她招手,青黛便走了过去,凌善拉住青黛的手缩进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把怀里的一个瓷瓶递给了青黛。
青黛接过瓷瓶,有些困惑地看着他,问道:“这是什么?”凌善便解释道:“你给我的药我已经给文君拿去检查了,果然这个药丸是有问题的,这个药丸会让人暂时丧失神识,所以天帝才会昏迷不醒。”“那有什么办法吗?”
凌善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药需要每日服用,想要恢复神智,一天不用就可以了,但是完全康复还需要些时日。”“所以这个瓷瓶里的是代替的药?”青黛顺着凌善的话,竟然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凌善不由弯唇一笑,摸了摸她的脸颊,称赞道:“青黛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青黛闻言不由笑了一下,心中有些得意,既然要停药还不被天后发现,便只能把药换了,不过她有些担心这个药会不会被天后发现。
“这个药有多少粒?够不够?还有,这个药和原先的药长得像吗?”青黛打开塞子,倒出了一颗药丸出来检查,与她拿过去给他的药很相似,青黛拿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嗯,味道也很像。
“不清楚,没数过,你到时候换药的时候小心些,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少。”凌善只是负责拿药过来的,别的他也管不了。
“知道,我办事,你放心。”青黛把瓷瓶收好了,冲凌善挤眼一笑。
凌善看着青黛,突然将人搂进怀里,低声说道:“在天后身边要好好保护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得紧着些自己。”青黛环住他的腰,埋着脸在他的胸膛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心中一阵感动,她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会的。”
“你大概什么时候行动,我好算着时间去找天帝。”凌善打算守着天帝清醒过来,等他醒了,便要牢牢抓住最大功臣的位置,绝对不能让他和青黛白白浪费一次机会。
青黛想了想,抬头看向他说道:“今晚我就把药换了,明天或是后天,天帝就会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