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树林里,静悄悄的,薄雾弥漫着,树林里更是空荡荡的什么动物也没有,路边的草丛上悬挂着露珠,欲坠未坠的,室外的温度也比较清凉舒适,婉裳与流木一前一后的走在树林中,婉裳走着走着时不时回过头来看向流木,担心他会掉队,流木每次都会回以一抹微笑示意自己还跟在她身后。
他们在树林里走了许久,从晨曦微露一直走到了太阳初升,都没有走出这片树林,婉裳擦了擦脑门的汗水,她好像迷路了怎么办?
流木也走累了,他走上前去,走到婉裳的身侧,看了她一眼,问道:“要不先休息一下吧,我瞧着这片树林似乎也挺大的。”“嗯,好吧,先休息休息。”婉裳也走累了,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流木坐到她身侧,开始观察附近的环境,似是在确定着什么,看了一会,终于确定了方位。
“你看地上的影子,早上太阳从东边出来,因此地上的影子都是朝着西边的,所以咱们要往东走的话,就要跟地上的影子走相反的方向。”流木指了指地上的影子,忽然开口道。
婉裳扭头看向流木,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蛋,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迷路了。”流木摸了摸地上的泥土,细细的捻了一把,说道:“看你转来转去的样子,我就猜到了。”婉裳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十分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啊,我第一次来这片树林,有点不认识路,要不我施个……嗯,我说我找人问问?”婉裳差点想说施个法找个妖怪问问,但是还好及时刹住车,否则要真说了,把流木给吓到了怎么办,怎么说他也只是个人类而已,万一知道自己是妖怪,岂不是要对自己兵戈相向?
“找人?你从哪儿找人?”流木环视了一下四周,四周围除了树木就只剩下树木了,连个人影都不见。
婉裳正尴尬当中,突然瞧见不远处有一个樵夫正在背着柴走路呢,婉裳便指着他说道:“他呀。”流木顺着婉裳的手指看了过去,真的有一个人。
于是两人便上前询问,樵夫是住在山里的人,不过也经常担着东西去城里卖,因此也知道瓮城怎么走,于是便给二人指路,这一次流木在前面带头,婉裳在后头跟着,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便看到了城墙的影子。
婉裳高兴的指着城墙说道:“太好了,我们终于走出了这片该死的树林了!”看着婉裳高兴的跳起来,流木觉得无奈又好笑,不过他心中也是有些激动与害怕的,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城里,以前都是在城外树林地方活动,一次都没有进过城里,这是他第一次进城,总觉得有些新鲜,但是也有些害怕紧张。
两人走进了城里,流木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他努力维持着高冷的模样,像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是心里却是好奇的厉害,这些都什么呀,这个红红的果子为什么要穿成一串的插在稻草棒上呢?这个老爷爷好厉害呀,一个小小的团子在他的嘴里吹几下怎么就变成了一个人形状的东西呢?那些人为什么站在屋子外面吆喝呢?这些都是什么呀?
流木紧张又好奇,原本打算装作一个正常的人类,但是不知为何,到了最后眼睛竟然不由自主的粘了过去,而且脚也不听使唤的凑了过去,真是太奇怪了!
婉裳转头看向流木,发现走着走着就不见人的,回过头来仔细找,终于在一个摊档前看见流木了,她好笑的走过去,小声的问道:“怎么这么兴奋?第一次来城里吗?”流木下意识的了点了点头,他看着摊档上的这些小玩意,竟然看入迷了。
“喜欢这个?”婉裳指了指面前的面具,这些面具都是小孩子喜欢的,都是一些夸张的人物脸谱,还有一些动物的脸谱,她以前也喜欢,但是现在不怎么玩这种了,见流木看得入迷了,便以为流木喜欢,她从锁灵囊里掏出了几块铜板,问道:“老板,这些怎么卖?”
老板笑嘻嘻的说道:“这些面具都是我们家亲手做的,一个面具五个铜板,都是良心价。”
婉裳用肩膀顶了顶流木的,问道:“喜欢哪个?”流木突然感觉有点目不暇接了,怎么每一个都很喜欢呢?他纠结了许久,终于指着一个老虎模样的脸谱说道:“喜欢这个。”“嗯,拿着吧。老板给你钱。”“好嘞,谢谢客观,姑娘您不买一个吗?”老板伸手接了过来,有些好奇婉裳怎么不买一个自己玩。
婉裳笑了笑解释道:“我不需要,我有很多面具。”说罢便拉着流木走了,流木低头拿着面具,一脸新奇的翻来覆去的看着,好奇极了,这个东西怎么用呢?
像是看穿了流木心中的想法,婉裳抢过流木手中的面具,放在自己脸上,绳子在脑袋后面绑住了,然后看向流木,说道:“喏,你看,这个面具是这样戴的。”
流木看着婉裳的脸变成了一个老虎脸的模样,不由有些惊讶的扬起了嘴角,笑道:“我也可以戴吗?”婉裳摘下了面具递给了流木,说道:“嗯,戴吧。”流木欢欣的戴在面上,但是一松手,面具就会掉,婉裳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流木身后,给他系上绳索,面具终于不掉了。
流木只觉得眼前的视野忽然变得小了一些,两个黑魆魆的洞看起来这么小,但是放在眼睛外面竟然能跟不戴面具的时候看到的东西一样,真是太神奇了。
看着流木这般兴奋的模样,婉裳只觉得他怎么傻里傻气的,好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两人在街上走着,忽然路过一座建造得十分华丽的建筑,屋子外面还有不少人出出入入,不过出入的都是男子,而且还和一些姑娘勾肩搭背的,实在是有些奇怪,流木指着那些人问道:“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呀,为什么别的地方都没有这里进出的人多呢?这里是卖什么东西的?”
婉裳尴尬了一会,才跟流木解释道:“这个地方是喝花酒的,来往的都是一些男客,大概都是来寻欢作乐的吧。”“什么意思?什么是寻欢作乐,什么是喝花酒?”流木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要问,什么都不懂。
婉裳无奈至极,这个要怎么解释呢?想当年自己也是非常好奇这种地方,只知道这种地方只有男子可以进入,但是她却看见有很多姑娘,所以就十分的奇怪为什么说女子不能进去呢,于是她就大模大样的想要走进去瞧瞧,没想到竟然有男人敢跟自己勾肩搭背的还想要轻薄她,自然被她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当时花楼的妈妈还走出来,骂了她一顿,还给人道歉了,说她不是他们店里的姑娘,还把她轰走了,这件事让婉裳更加好奇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打开门做生意竟然不让自己进去!于是她便扮作男子的模样进去了,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男女那什么的地方,让她恶心了许久。
“这里就是,就是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了。”婉裳挠了挠耳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这种地方。流木摘下脸上的面具,走到花楼的门口,他这一站,便收到了许多花楼姑娘的青睐,纷纷走出来要将流木拉进去,流木被吓了一大跳,急忙往后一跳跳到婉裳的背后,似是十分害怕的样子。
婉裳赶紧拉着人跑掉了,一边跑还一边骂道:“你干嘛凑上去啊,知不知道那种地方很危险啊!”“有什么危险啊?”流木一脸疑惑的问道。“就是,就是你会被女人吃掉啊!”婉裳十分委婉的说道,但是她也没指望流木能听懂,只当这个地方会吃人,他一害怕了就不敢去了。
流木小声的说道:“哦,我知道了,这个地方会吃人。”“嗯,没错。”婉裳点了点头。
他们走了没多远,流木突然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一脸着急的说道:“啊,我的面具不见了!”婉裳也跟着低头一看,四处找着,低声问道:“是不是不小心弄掉了?”“嗯,我们快回去找找吧,这可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呢,我一定要找回来!”流木很紧张这个面具,他非常喜欢这个面具,而且这是婉裳送的,意义非凡,他绝对不能弄丢。
两人按照原路找了回去。
就在两人第一次路过花楼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梅花纹绣打底玫色外纱裙,头上插着一支梅花金步摇的女子从楼上走了下来,一双桃花眼细挑妩媚,柳叶似的眉毛衬得一双媚眼天成,琼鼻玉齿大红唇,好一副妖媚模样,周围的男子纷纷看了过来,不少人摩肩擦掌的想要上前来与她搭话,她的目光却落在门口的人身上,是他吗?
当他正想走下楼往外边走去的时候,他却被人拉走了,等她走出门口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女子有些失落的靠在门边上,路过的男子凑上前来问道:“烟娘,在看什么呢?”被唤作烟娘的女子回过神来,冲来人微微一笑,手中的团山轻轻拍打着男子,一股如梅似兰的清甜香气扑鼻而来,男子深深吸了一口,凑了上来,一双眼眸轻阖,似是要将这股香气刻入脑子中一般。
烟娘瞥了他一眼,然后朝身后一名女子使了个眼色,这女子便上前来扶住他,软软的身子依偎进了男子的胸膛,哀怨的语气听上去反倒是有些娇俏,“赵公子,这么久没来,可想死奴家了,上次你给奴家画的水仙,奴家还留在身上没洗去呢,你要看看吗,我瞧着最近这朵水仙花竟然开花了,你可想瞧一瞧?”
赵公子很快便回过神来,大手将怀中的娇人搂进,挑着她的下巴,语气轻佻的说道:“这么久都没有洗掉吗?好好好,我去瞧一瞧,我记得,我画在了这里。”说着便将手指从她的胸脯处往下划,“这儿?不对,是这儿。”花楼的姑娘娇嗔了一声,随即伸手似推还迎一般,让男子十分的受用,赵公子抱着怀里的佳人便往楼上厢房走去了。
烟娘收回目光,转过头去想要再看看外面,突然目光一凝,手中的扇子突然掉落了下来,连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他竟然奔赴着跑了过来,烟娘睁大了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