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聚集了文国大半的将领,都是和明安有过生死之交的将士,他们此刻正在席上与明安拼酒,明安面对好友们的敬酒,他推脱了几下,见推不掉便不再推脱,几盅下肚,身体其实也有些晕乎乎的了。
关叔作为明安的亲人,很是担忧明安的身体,连忙过去替他挡酒,一直在席上观望的柳父忽然站了起来,端着两杯酒走过来,笑着对明安说道:“贤婿,往后你可要好好对我家闺女,我就这一个女儿,说什么你也不许欺负她。咱们走一个?”
原本关叔已经劝下了那些将领们的敬酒,忽然跑出将军的岳父要敬酒,他这是要挡还是不挡呢?关叔兀自纠结了一会,明安则爽快的接了过来,脑子其实还算清醒,他认真地对柳父发誓道:“岳父大人请放心,今生我会对如烟好一辈子的,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亲人,如今又有岳父岳母两人来了,今后我也会像侍奉亲生父母一般侍奉你们二老,请二老放心。”
明安说罢,便接过了柳父递来的酒,一杯酒下肚,再举起了酒杯倒过来示意自己诚意十足的喝光了,柳父高兴的直抚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很是满意,拍了拍明安的肩膀说道:“但愿贤婿说道做到,好好照料我女儿。”柳父意味深长的看着明安,明安还以为岳父这是在嘱咐自己,当然十分的恭敬的点头应是。
月上中天了,现场的氛围已经到了一个高~潮,有些将士已经喝得起不来身了,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关叔连忙招呼手底下的人去扶这些将领们去厢房休息,他有些担忧的看着走路都有些走不稳的明安,连忙过去扶着明安,明安撑着身子,对关叔说道:“关叔扶我去恭房,我先运功将酒逼出来,这里你处理好就行。”
关叔将明安扶进恭房后便离开了,酒席上,几乎醉倒了大半的人,柳父和柳兄却是坐得端正,柳父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杯里的酒却没再动过,坐在他身侧的一个叫杭将军的男子凑了过来,拿着一杯酒,放到柳父面前,说道:“这位岳父大人,我怎么瞧着你不喝酒呢?这么高兴的时候不喝酒怎么行,来我来陪你喝两杯。”
柳父斜着眼睨了他一眼,推开了他的杯子,说道:“酒我就不喝了,毕竟是给你们送行的。”杭将军砸吧砸吧嘴,醉得有些失了思考的能力,他攀在柳父的肩膀,一嘴的酒气喷涌出来,熏得柳父眉头微皱,他这次没有推开他,只是紧紧地盯着他。
杭将军并没有感觉到异样,依旧我行我素的要灌新娘子的父亲喝酒。
黑夜中窜出几个黑影,手中银光闪现,都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便被抹了吼,鲜血喷了一地,出来继续搭把手扶将军们进去厢房歇息的恭喜,目睹了黑衣人屠杀的场景,他害怕的想跑出去找明安将军,还没走出两步呢,他的胸口便多了一把鲜红的银剑。
肌肉撕扯的感觉让他失去了力气,也是去了思考的能力,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膛不让鲜血喷涌,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手脚冷冰冰的,为什么走几步怎么艰难呢,将军你去哪儿了?这里有刺客,危险!
恭喜双腿开始打颤,走不动了,跌落到地上,仍要坚持往前爬。
发财从屋里出来,正要去前院,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恭喜,他急忙跑过去扶起恭喜,恭喜脸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他艰难的呼吸着,小声说道:“快去找将军,有刺客!”
发财紧紧地捂住他的伤口,哭喊着:“恭喜,你怎么样了,恭喜!”“快去!”恭喜撑着最后一口气推了他一把,发财眼泪已经淹没了他的眼睛,被恭喜软得像是没力气的手一推,竟然被推得跌坐在地上。
他边哭边爬起来,强忍着心中的惊惧害怕和难过,跑去找明安。
“小子,上哪儿去?”一个黑衣人突然挡住了发财的去路,发财赶紧收起内心的悲伤,强打起精神来,往回跑,打算利用自己对这里地形的熟悉躲开他,奈何对手不打算跟他玩捉迷藏了,一个斗转星移跑到了发财的面前,一剑封喉。
发财倒在了他的面前,黑衣人冷笑一声,继续加入屠杀军队中去。
关叔刚从恭房出来便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躲在回廊后面,看见了黑衣人将恭喜发财杀死的一幕,心中悲痛交加,但是还是强忍住心头悲痛,往回跑去打算找明安。
刚跑到恭房门口,突然一支穿云箭将他胸膛刺穿,关叔的身躯蓦然倒下。明安将腹中的酒水吐了出来,恢复了些许清明,突的听闻门外传来声响,多年在战场上对敌的经验告诉他,出事了!
他推开门,亲眼看见了关叔中箭倒在了自己的面前,他连忙扶住关叔,关叔最后还撑着一口气,倒入明安怀中后,刚想说话提醒他,又吐出了一嘴血水,他挣扎着喘息,胸口撕裂的疼痛让他的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他紧紧地抓住明安的衣摆,喘息着说道:“他们,把恭喜,发财,都,都杀死了。”
明安心中悲痛,抱住关叔的肩膀,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关叔,你,你撑着点,我去帮你找大夫。”关叔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快,快去救夫人,我命休矣,不要管我了。”
说罢,关叔便再也不能言语了,双目睁着,明安不忍的伸出双手给他盖去眼皮,关叔的双眼终于阖上,身体最后的余温也在夜风中消散了去。
明安咬了咬自己的舌头,逼迫自己清醒起来,他的妻子还在后院,他要去救她!明安将关叔轻轻放在地上,擦了一把眼泪,起身往后院跑去。
突然几个黑衣人挡住了明安的去路,二话不说,银光泛着冰冷的光芒就朝明安砍去,明安冷笑一声,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正要运功,发现体内的功力全被封住了,竟然使不出一分内力!
心中暗叫不好,被人下药了!
黑衣人见景,便知道明安此时已经内力尽失,三人对视了一眼,竟然也不着急杀了他,反而与他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明安被刺中了几剑,大腿也被划了几道伤痕,脸上淤青血液混合着,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渐渐地,明安没了力气,被彻底的打倒在了地上,黑衣人将他踩在脚底下,踩住他的双手,冷笑道:“没想到明安将军也有今日,你看你这双手,杀了多少人,不如我砍了你的双手下来,你说好不好?”
见底下的明安不说话,他便真的要抽出银剑砍掉他的手,一旁另一个黑衣人制止他,说道:“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咱们先将他带去前院复命。”踩着明安的黑衣人这才松开脚,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的架着明安往前院走去。
一路上全是东倒西歪的死人,前一秒钟他们还在与他把酒言欢,不过须臾的功夫便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明安垂下头来,心中愧疚不已。
来到了前院,柳父竟然坐在堂上悠然自得的饮着热茶,看见明安被架着过来了,不由皱眉指责道:“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文国的明安将军呢?赶紧将人放下!”
说罢两个黑衣人便了解主子的意思,重重的将人摔在了地上。
明安艰难的撑起身子,看向柳父,心中已经了然,他这是引狼入室了,这个柳父柳母分明就是他的仇人,不,应该说是敌国的人,在这里跟他仇恨最大的就是敌国的那些人了,只是不知道如烟她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
“如何,看着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个一个的倒在自己面前的感受如何?”柳父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明安。
明安呸了一声,目不斜视地盯着他的双眼,眸光中闪着狼一般不肯屈服的光芒,咬牙恨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杀你?怎会如此轻易,你杀了我们昭国多少将士,这个仇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报了,不折磨折磨你,我都对不起他们!”柳父心中对明安恨得咬牙切齿,他的儿子曾经被明安所杀,他心头对明安的恨意只多不少。
没想到诈死的这个间谍竟然误打误撞的嫁给了他们的仇人,虽然没有达到他们最初的目的,但是也不乏是一个极好的复仇计划,他利用如烟父母的身份来到这儿,没想到明安竟然一点儿也不怀疑,不知道是爱柳如烟太深,还是他太草包了。
柳父啐了他一口唾沫,转身回到堂上,示意手下可以开始对他的折磨了。
柳如烟一直待在房里,屋内没人看守,她尝试着逃跑,可屋外全都是他们的人,甚至她亲眼看见了关婶死在了她的面前,临死还不忘求他们放过她,如烟悔恨得无以复加,若是她没有留下,若是她跟着舞团进了京,她就不会害死他们了!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她现在最担心的则是明安了,他们如果捉住了明安,会将他折磨死的,折磨身体也就罢了,最怕折磨他的意志,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你们放我出去!”柳如烟走到门边,用力的拍打着木门,虽然不抱希望,可总比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强!
就在柳如烟以为他们会将她一直关在这里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柳母站在门口,看着她焦急的小脸,脸色冷冰冰的,开口道:“跟我来吧。”
突然柳如烟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后退了一步,不想跟她走了,她担心他们会利用她来对付明安,明安武功高强,会不会已经逃走了,现在要抓她去威胁明安出现呢?
柳母对身后的黑衣人举了个手势,黑衣人沉默着走了过来压着柳如烟的肩膀,将她带到了前院,一入前院,便看见了被踩在黑衣人脚底下的明安,柳如烟一瞬间眼泪便落了下来,那个骄傲如天之骄子的明安得到了这样的对待,他该是多绝望多难堪啊!
柳如烟挣脱着想要跑过去,却被柳兄抓住了手臂,他掐着柳如烟的纤细修长的脖子,看着她的脸由苍白转为通红,一种嗜血的快意涌上他的脑门。
明安看见柳兄掐着柳如烟的脖子,不由挣扎着喊道:“你们放过她!她是无辜的!”明安越是挣扎,绑着他的鱼线则割得越深,明安不顾身上的疼痛,只希望他能放过柳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