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压抑住的魔血,又开始翻涌起来,她终于禁不住的将头无意识一偏,一下歪倒在了他的怀里,睁着她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随后,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阵幻觉,幻觉中是元君的模样。
于是,她冲他弯起了眉眼,笑了一会儿,将手臂轻轻的环在了他的脖子上,直接将唇凑了上去,狠狠的亲了他一番,喃喃道:“元君。”
他望着曦琴从未对他展露过的可爱无比的笑脸,荆巍的呼吸顿时一停,大脑停止运转,那句元君也直接被他自动忽略掉了,随即,他也意识到了什么,将唇也大力的回吻了回去。
良久。
荆巍整理了一番被她扯皱的玄衣,给曦琴压抑住了体内的魔血,曦琴一睁开眼睛便看见戴上了一副没有一丝温度的脸,这让她的心情一下跌入到了谷底。
他毫不在意她冰凉的目光,淡淡道:“我们做个承诺,我给你压抑住体内的魔血,让你化成人,代价很简单,你只需要陪我到死去。”
曦琴愣了一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不自然的死也可以么。”
他看着她的目光,眼神难辨,良久,才道:“可以。”
她突然冷绝的看向他,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杀气, 嗤笑一声:“那你可要当心了,我有可能会亲手杀了你。”
他转身,拂袖,垂眸道:“有本事就来,另外将身子好好养好了,莫要让我提前送走你。”
“那是自然。”曦琴瞬间脱口讽刺,眸内一片清冷。
朗如月看到这里,不耐的开口,“这荆巍身为叱咤风云的魔尊,怎么这么憋屈的要附着在一个凡人的身上,直接带曦琴回魔界不就得了。”
凌烬回道:“渡了不少的血,虚弱之际又强行下界,还强行夺了一个男人的身体,或许,他早已没有了法力。”
话音落下,仔细观察,荆巍出了房门后,明显身形不稳了一下,踉跄了两步,看样子,是将仅剩的法力都用尽了。
“这荆巍对曦琴什么感情,不如你们站在男人的角度各自发表一下意见吧。”清鸢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朗如月与凌烬,淡淡开口道。
朗如月沉思了好久,首先发表了他的看法, “这荆巍活了个千岁的年纪,爱慕他的有众多,只是听闻是不近女色,依我推测,是个女儿奴,但又不想要娶个女人,便自己造了个咯。”
清鸢细细思考了朗如月的猜测,觉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但这魔尊也倒是十分大方,不仅造了个人,这人不认他当爹也就算了,还让他白白废了血,又让他废了法力。
接着她想要问下凌烬的看法,而凌烬在一旁不做看法。
一晃时间,便是过了五年。
这五年都是他们琐碎的日常,无非便是曦琴冷漠的对他,并且日日想要杀他,毒杀,刺杀,各种各样的方法都用上了,可惜,皆被他轻松破解。
这五年内,她对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你何时死。”
这种话说多了,或许便真的形成了曦琴的潜意识,她便日日盼着荆巍死,这样她便可以给他养老送终,这样,他们之间的承诺便不复存在了。
倒也不是曦琴天性恶毒,而是她快要被荆巍给生生的逼疯。五年,面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五年,面对着他接近病态的性情。
五年前曦琴想要去寻找元君的心愿日复一日的强烈,到五年后一点点被磨平。
北漠的人,人人皆称,受人爱戴的宝亲王妄图用他的善心感化一个女囚犯,曦琴听后只想冷笑,世人都被一张和善的面孔一叶障目了!后来越传越离谱,称宝亲王感化着感化爱上了女囚犯,荆巍听了后也没有做什么反应。
而等到了五年后,才有了一番新的变故。
北漠,这个荒凉的地方,野狼野猪之类的很常见,碰巧,这一天,荆巍不知抽了什么风,一句不吭拉着曦琴去看月亮,听闻,今日的月亮最圆,到了山顶处,他们遇到了一个差点被狼叼走的男人,那狼闪着绿油油的眼睛,丢下了那个男人,转身去攻击曦琴。
很快,一个身影瞬间冲出,一狼一人扭打在一起,过了几招,那匹狼便被荆巍掐住了脖子,并且生生拧断,那匹狼发出一声哀怨的声音,便没了气息。
那个时候,曦琴并没有一丝崇拜的感受,反而恶毒的想着那狼怎么还未将荆巍咬死。
他们将那个男人捡了回去,那个男人缓了三天三夜,一睁眼,便哽咽的告诉曦琴,“元君,他在京城中,特地在等你。”
五年了,曦琴似乎对这个名字已经陌生掉了,在此刻一瞬间竟不知作何反应,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
当年晚上,她便悄悄的想要跟着那个男人离开。
没有料到的是荆巍早就在门口等着她,
黑夜下荆巍的面目格外阴沉,一字一句道:“你难道是忘了我们之间的承诺了么。”
她开口便是,“我要去找他。”
荆巍将她关了一个月,意为面壁思过,除了不能自由活动外,饭菜照常,也没有苛待于她。终于,一个月后,沸腾起来的魔血又开始压抑不住了,他坐在凳子上,抬眸,冷冷的看着地上,被魔血折磨到身体连挣扎的迹象都没了的曦琴。
终于,荆巍大发慈悲的给她压抑住了体内的魔血,而后,荆巍将魔血又强行喂给了她一次,冷冷的掷下了一句,“再敢逃,便活活的痛死你。”
过了好久,曦琴躺在冰凉的地上咧嘴一笑,第一次骂出了恶毒非常的话,“你这种冷血的畜生。”
荆巍身为魔尊,高高在上,从来都是别人来讨好他,受了这等侮辱,终于有些失控起来,他握紧了拳头,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冷冷道:“你体内留的是我的血,你这辈子只能跟我。”
在这一天后,曦琴终于在房间内安分了许多,不仅照常吃了食物,甚至早睡早起。
他这才微微安心了,她这种天性懦弱的人,不到几天便会放弃逃跑的想法。
次日,在他处理完公务回来看她时,却瞧见了在地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她!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曦琴为了离开,竟然将自己的真身分离去,只剩下了半条命!
荆巍冲过去,将她一把抱在怀里,狰狞着脸色,狠狠道:“你真是个疯子!”
这是荆巍第一次漏出伤心的目光,曦琴撑着最后一口气,脸色苍白道:“这里面是我的真身,我还给你,你放我走吧。”
荆巍看着曦琴苍白的脸色,内心一阵深深的顿痛,他拿着手掌心中的虎符,握紧了拳头,将手掌生生攥出了血,曦琴以为他要打死她,谁料他将拳头张开,指了指门外,一声冰凉的声音传来:
“滚!”
荆巍看着曦琴跟着那个男人走了,看到他们走后,他将那枚红棕发亮的虎符狠狠的掷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响声,这一走便是半个月,而这半个月里,魔界的随从已经找到了荆巍,荆巍想着,她现在应当生活的很好。
而当他要起身回魔界时,京城中,传来消息,特地传宝亲王进宫。
一个幻境传来,传来曦琴的声音,她告诉荆巍,这是个陷阱,目的便是杀了他。
可是当他看见另外一个幻境中,曦琴站在大殿上的身影时,他的内心惴惴不安起来,不加犹豫,他明明知道这是陷阱,可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那日他站在一个大殿中,看着一个男人修长的背影,荆巍身着一身玄衣,带着威胁的口吻道:“将她放了。”
“只要你死在这里,便可以。”
他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会将命轻易给出去么。”
坐在皇位上的男人,手掌一摊,称:“自然不信,只是,你若不死,她……”
她被捂住了嘴巴,一柄利剑抵在了她纤细的脖子处。
而在不经意间,后面冲出一个人,她刚想要开口,便眼睁睁的看见一剑没入了荆巍的后背,她睁大了双眼,明明荆巍可以躲过的,他却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甚至对她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最后一刻他勉强的笑着,“曦琴。”
她拨开那个男人抵在她脖子间的剑,冲了过去,将他抱在了怀里。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脆弱。
其实,曦琴跟随着那个男人来了京城,却得知要想见到天尊,就要将荆巍给骗过来,然后将他杀死。
她都告诉了他,这是个陷阱,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我曾经看到你幻化成的朦胧身影,可惜,我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你一直痴痴的望着他,日复一日,我那时候想,一个神器罢了,竟然这么痴情,我在想这样一个痴情的女孩子该是什么样子,或许从那一刻,我便有些喜欢你了,只可惜,我在看你,而你,一直在眺望着他。”
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默默的流下了两行清冷,眸色凄婉,抱着怀中的荆巍,回忆起五年的种种相伴,哽咽到有了哭意,“荆巍,我求求你不要死。”
如果可以,她宁愿她从未化做人形,这样,他便不会死了。
那七七四十九日的喂养,是荆巍给她日复一日的认真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