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鱼虽嘴上叫杨钰放心,但面对这样的事情,杨钰如何能放心的下?她立刻逼着沈幼鱼答应下来,等时机一到,就将那陈嬷嬷辞了去。
沈幼鱼心中觉得好笑,却又不好拂了杨钰的好意,便只能先顺着她的意思,将此事答应了下来。
沈幼鱼顿了顿,问杨钰道:“表姐怎么忽然就来了?”
杨钰笑道:“一来是接到了你的书信,担心你的情况,特特带着娘亲过来看看。二来是有一件喜事要跟你说。”
“喜事?”沈幼鱼一愣,这京城的姑娘家,惯是过惯了平常日子,如何忽然来了喜事?
“嗯。我订婚了。”杨钰态度坦然的说道。
沈幼鱼心神激荡,一股子妒忌不知为何忽然升起。
沈幼鱼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赶紧压下了这一股子妒忌,强笑道:“我们这才多久没见?表姐居然都订婚了!当真是喜事一桩!”
又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居然有幸能娶到表姐这样的人物!”
杨钰笑笑:“也不是什么公子哥儿,不过是个平民罢了。说起来,你也认识。是寇南天。”
“寇南天?”沈幼鱼吓得失声尖叫,“表姐不是与他有仇吗?怎么忽然就同意与他在一起了?”
杨钰叹了口气,她当真不觉得自己与寇南天有什么旧怨。况且寇南天确实在她落难的时候帮助过她,为了此事,即便是以身相许也不为过。
杨钰道:“你不在的这几日,不知怎的,我忽然就喜欢上了他。而他早就对我情根深种,既如此,便也就凑成了一对了。”
“舅舅竟也不反对?”沈幼鱼又问道。
杨钰摇摇头:“先头与爹爹提起的时候,爹爹是异常反对的。但之后不知怎么的,爹爹忽然就丝毫不反对的,甚至极力促成这一桩婚事。娘亲倒好似对此颇有微词,但碍于爹爹的颜面,还是点头答应了。”
沈幼鱼听了这话,艳羡不已,竟一时痴了,说出了“真好”二字。
杨钰很是惊讶,鱼儿的婚事虽是沈府给定的,但沈府最是好名,如何也不敢在这个上面亏待了嫡亲的女儿才是。而自己的婚事,虽说合了自己的心意,却实在称不上好,她如何能说出真好二字?
杨钰本想追问,但忽然想到沈幼鱼跟慕清明的前尘往事,心思一动,轻声问道:“你不会,还心心念念着慕清明吧?”
沈幼鱼也不瞒着她,居然大大方方的点点头。
杨钰很是惊讶,问道:“怎么会这样?可先头我看你跟慕公子之间的相处,竟不像是有感情的模样,反倒是像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模样。”
沈幼鱼杏眸微闪,苦笑道:“原是发生了些事情,我一时失忆了,只记得当年相公对我的过错,却将他对我的好处尽数忘记,如今这一次中毒,却让我将这些都想了起来。”
“竟有这等奇事,真是令人惊讶。”杨钰叹息道,“那你如今该如何是好?沈慕两家素来有恩怨,只怕你跟慕清明是再难续旧缘了。”
沈幼鱼沉默了好半晌才摇摇头道:“我既然已经嫁给了相公,便是相公的人。这件事我会跟爹爹说的,相信爹爹不会说些什么。”
杨钰当即明白了沈幼鱼的意思,赶紧将她拦下:“你可千万不要如此跟沈大人说,沈大人最是好名声不过的,若是叫他知道了此事,只怕你的事情再难办了。”
“那难不成看着爹爹给我寻个别人不成?”沈幼鱼有些急了,“自古一女不事二夫,若是爹爹真要替我另觅良婿,我便是一头撞死,也不能应下。”
杨钰无奈道:“你也别急,你如今还小,又才刚刚回府,便是老太太,心里也是愿意多留你一阵子的。在这段时日里,你慢慢提此事便是。所谓金城所致金石为开,相信沈大人跟老太太都能理解你的。”
沈幼鱼却是不信这话,但又不好明明白白的说给杨钰听,只能笑着点点头,先将这个心思压了下去,可自己心里却是另外有一番主意的。
杨钰见沈幼鱼如今的精神头实在不好,便略坐了坐就离开了。
杨夫人跟张姨娘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见杨钰来了,就领着杨钰上了马车。
杨夫人见杨钰神色恍惚的模样,便知道她定是在沈幼鱼那边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就笑着问她道:“你那表妹有跟你说了些什么叫你惊慌失措的话了?你且说来与我听听,我与你分析分析便是了。”
杨钰面露尴尬道:“娘亲。表妹如今还小,说了些痴话也是正常的事情,怎么就是惊世骇俗了?”
杨夫人见杨钰的胳膊肘往外拐,很是无奈,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啊,跟你爹一样,打心眼儿里在最在乎你那个表妹了!”
顿了顿,道:“好好好,我不这么说她了。你且跟我说说,她都与你说了些什么?竟叫你上了马车还在走神。”
杨钰拿不准方才沈幼鱼跟自己说的话,到底能不能跟娘亲说,但她心里实在是担心沈幼鱼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想来想去,还是选择跟娘亲坦白。
“鱼儿大了,想嫁人了。”
杨夫人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就是这个事情吗?你表妹如今都十六了,过完年也能算得上是个老姑娘了。有这样的 想法实在是正常。”
“先头沈府不是在说她跟方家的婚事吗?虽然没成,但也并非没有后续的。你下次过去,叫她且耐心等着些,等小选结束了之后,就轮到她了。”
杨钰摇摇头道:“倒不是为了这个事情发愁。鱼儿本就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对这些京城里的公子哥儿没什么感觉。”
“婚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哪儿能有那么多人跟你一般?只要你喜欢,不论出身,你爹爹都会同意了?”杨夫人嗤笑一声,“你表妹家里是什么情况,我不说你也该清楚的,这样的人家,你还是劝劝你表妹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吧,若不然,吃苦的还是她。”
杨钰默而不语,话虽如此,但是依照表妹这样的烈性子,只怕宁愿碰破了头,也不愿意就此委屈了自己吧?
杨钰叹道:“娘亲可能不知道吧?表妹在没有进京的时候,便与人定下了婚约。”
“什么?”杨夫人大为吃惊,“她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跟你说了?”
杨钰点点头:“先头她不知道怎么了,竟连这样的事情都忘记了。此番中毒叫她忽然都想了起来,又念在我们姐妹两个关系很是不错的份上,她这才跟我说了。”
“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杨夫人问道。
杨钰道:“是慕家新找回来的那位。”
顿了下,又道:“爹爹是知道的。表妹先头隐隐约约跟我提起过一次,我便与爹爹说了。”
杨夫人感慨道:“那更加不可能了。怪不得你爹爹这些天叫我多物色几个美人儿给慕府,原来是为了断了你表妹的念想啊。看来我得抓紧时间了。”
杨钰脸色一变,大声道:“万万不可!娘亲,你可千万不要这么做!表妹的性子比我还倔强些,您若是还这么做的话,只怕表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到时候不过是沈府,便是我们也会措手不及的!”
杨钰想了想,又补充道:“方才表妹与我说了,若是沈府逼迫她,便会一头撞死,也不会让沈府轻易得逞的,她如今非君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