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溪得到莫言自尽的消息时委实吓了一跳。
他不敢耽搁分毫,紧赶慢赶的回了沈府,去见沈老太太。
刚刚收拾好的屋子自然没有沈老太太住惯了的屋子来的舒适自在。
沈从溪刚一进去,便看穿了所有人面上的别扭之色、
沈从溪上前问候沈老太太道:“母亲可有被吓到?儿子来迟了,真是罪该万死。”
许是被莫言的事情吓到了,沈老太太如今再听不到死啊活啊之类话语,顿时面容一沉,训斥道:“这是什么话?好端端在家里能说这样的话吗?”
沈从溪只得赔笑道歉,这才令沈老太太脸色稍缓。
莫言的事情,沈从溪尚不清楚,只能含蓄的询问。
沈老太太了解沈从溪,便示意林嬷嬷将其中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通。
沈从溪听罢这些,很是惊讶,随即一股厌恶之感油然而生。
身为奴婢,居然在主子的背后做出那么多背主的事情,莫言确实是死不足惜。
“你也别太过担心了。我看鱼儿把这件事处理的就很不错。虽然手腕还太嫩了点,但好歹也算是有了长足的进步了。好事一桩。”沈老太太道。
沈从溪没理会沈老太太,他沉吟了一阵,方摇摇头道:“母亲说的很是,只是在儿子来看,鱼儿到底还是欠缺了不少。便是想审问莫言,也不该在母亲的地方做,如今反倒让母亲没了去处。”
沈老太太确实对此有些膈应,可出于心疼小辈的想法,她还是反驳道:“鱼儿才回府多长时间?往日里一直在乡野养着,能见过这些事情?如今能成长成这个模样,我是十分欣慰的。虽然这件事,她做的确实有不少瑕疵,但已经足够了。”
顿了顿,又问沈从溪道:“那莫言虽然死了,可她家里人都还不知道这件事。要告诉他们?”
沈从溪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好歹也是别人宠爱着养大的闺女,如何能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他们说?
况且,因为莫言的事情,他们势必也都是要被发落了的。
沈从溪看了一眼沈老太太,见她面上多有为难的神色,无奈一笑,道:“母亲,儿子以为,那莫言虽然已经死了,可事情毕竟已经出了,不能不做惩罚。莫家那对夫妇,虽没有直接参与这件事,可到底也有管教不严的过错,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算了。否则,我们沈家的威严何在?”
沈老太太听沈从溪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强撑着点点头道:“你这么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罢了,如今既然都跟你说了,那便由你来处理吧。是杀是卖,也都由着你来办吧。”
又道:“只是那莫家的应该不是这件事背后的主谋,主谋应该还有别人。”
沈老太太想起林嬷嬷跟自己说过的悄悄话:沈幼鱼说,莫言说站在她背后指使她做这一切的,便是姨娘。
沈老太太拿不准到底是家中哪位姨娘做的,但是她始终觉得有必要跟沈从溪提个醒,免得日后又出了这样的纰漏。
沈从溪对此倒是不觉得意外。这么大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个丫头一个人就能做出来的,背后有人,显而易见。
甚至沈从溪都能猜测的出来,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只是他不愿意提及罢了。
家中如今的平衡是他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的,他不想亲手打破了这一片平衡。
“母亲说的很是,只是儿子觉得没必要再往下查了。莫言已经死了。这死无对证的事情,即便查出来,她们也不会承认的。”沈从溪道,“与其让这件事在家中掀起更大的恐慌,倒不如就此算了,不要再继续追究了。”
沈老太太十分不赞同的摇摇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鱼儿最近受的委屈都算是白受了吗?别说其他人答应不答应,就是我这个老婆子也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这件事,必须彻查到底。”
沈从溪皱皱眉,解释道:“母亲。鱼儿这次受了委屈,儿子心中有数。之后自然会寻个机会补偿她的。只是如今家中是何等情况,母亲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自从发妻走了后,儿子便没有再娶过,家里就只剩下两个姨娘。”
“先头几年,两个姨娘斗的如火如荼,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出现过,但那个时候,无论是母亲还是儿子,都选择了冷处理。眼看着这几年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现在为了鱼儿又闹大了,日后还会有鱼儿的清净日子吗?”
“这……”沈老太太被说的迟疑了。是啊,之前都没怎么管过,如今忽然就插手了,日后鱼儿的清净日子,只怕是再没有的。
沈老太太摇摇头道:“那就这么算了?鱼儿好容易回家,我不想让她受了这样的委屈。”
“母亲的想法,儿子能够明白。鱼儿是儿子的嫡女,儿子自然也是不愿意叫她去受这样的委屈的。”沈从溪笑笑,“只是有些时候,总是事与愿违,儿子以为,鱼儿能理解的。”
沈老太太默不作声。沈幼鱼这样和软的性子,只要好好说,自然是都能理解的,只是这心中的委屈,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沈老太太想了想,摇摇头道:“从溪,你有没有发现,自从鱼儿回家之后,便发生了不少的事情,甚至有些事情都不是我们愿意看见的?”
沈老太太心想,既然没法保证沈幼鱼的利益,倒不如直接将沈幼鱼送走,也能叫她眼不见心不烦了。
“母亲怎么想?”沈从溪立刻领悟了沈老太太的意思,毕恭毕敬的问道。
沈老太太默而不语。她虽然十分喜欢沈幼鱼,可自打她回来之后,府上便出了不少的事情,这让她有些力不从心了。
沈从溪见状,连忙体贴道:“鱼儿似乎跟府上的风水不大相合。自打她回来之后,便生了好几场大病。儿子记得,我们家在乡下有个别院,倘若母亲愿意,不如送鱼儿去那边休养一段时间?”
沈老太太狠狠心叹道:“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什么,去乡下的别院居住?”沈幼鱼心中一惊,面上堆满了不敢置信。
容嬷嬷跟李嬷嬷听了这个消息,不免也皱起了眉头。在这件事之中,姑娘才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怎么如今一看,反倒是姑娘被人放逐了?
“是,姨娘的意思?”沈幼鱼迟疑了一阵,才轻声问道。
陈嬷嬷摇摇头:“是老太太的意思。说是姑娘自从回府之后,便大灾小难不断的。许是跟府上有些水土不服。倒不如先出去避让一段时间,再回来便该好了。”
沈幼鱼心酸的笑笑,什么水土不服?不过是有人存了心思害自己,而如今就连口口声声说心疼自己的老太太也不愿意多加管束了罢了。
沈幼鱼叹道:“既然是老太太的意思,那就照着做吧。只是容嬷嬷跟李嬷嬷不必跟着一起去了。”
陈嬷嬷笑着点点头道:“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呢。说容嬷嬷跟李嬷嬷都是宫中下来的,还是留在府上的好些。姑娘也别太过担心了。老身听老太太的意思,是想叫姑娘出去避一段时间的风头,等这件事结束了之后,再回来也是不迟的。”
容嬷嬷听了这话,不免皱起了眉头,她瞪了陈嬷嬷一眼,拒绝道:“我跟李妹妹是受了侯爷的邀请,来教导姑娘礼仪规矩家中私务的,如何能不留在姑娘身边?既然姑娘要走,我们两个也该跟着一起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