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惜若远远的站着,对于她的命令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就看看现在的太后会说出什么样的善言。
房间里的人都走净了,上官惜若却依然站在原地,她对于眼前这个人,从来都没有过好感。
太后的精神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眼神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凶狠严肃:“你知道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她看着上官惜若的脸大口的喘着气。
“嫁进皇宫?”上官惜若想起以前太后曾经说过自己其实并不喜欢这里的话,想想,一切悲剧的根源便是从这里而来的吧。
“不错,我最后悔的便是嫁了进来,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可是,我更后悔的是爱上那个男人,我明知他爱的人不是我,我却一直在骗自己,骗我说我们分开其实是被逼迫的,骗我说其实将军心里的人一直都是我,从来都是我!”
对于那些陈年旧事,上官惜若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对于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她却有着好奇:“阮将军?”
太后将头扭到一边,看着那质量上好的床幔:“我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偏偏这个男人的心我得不到,你不知道吧,其实先皇曾经很看重你的娘亲,可是她却和外人私通,甚至还怀了你,阮上官惜若,你懂吗?”
上官惜若的心突突的在跳,面子上却是平静一片,她捏紧手里的手绢笑的很轻松:“不知道,娘亲从未跟我说过这些事,许是,不在意吧。”
“哼,不在意?若是不在意她怎么可能为那个男人生下你,你娘就是千年的狐狸,谁也逃脱不了她的算计,而你,就是百年的狐狸,阮上官惜若,你这个狐狸精!”
她猛地从头下抽出枕头,朝着上官惜若的方向砸了过来,上官惜若躲避不及,额头被那枕头砸出了一口血口子,她伸出手捂住伤口:“你疯了!”这女人已经疯了,她以为她会哀求她,想不到,她竟然想让她跟她一起去死。
太后整个人都已经癫狂了:“对,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是这座皇宫将我逼疯了,我告诉你,将军是我的,恭儿也是我的,枫儿也是我的,哈哈……全都是我的!”
枕头砸碎的声音将门口的宫女都被引了进来,血从指缝里往外流,上官惜若倒退着坐到了地上,好痛,这个疯子!
“怎么回事?”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上官惜若脑袋里飞快的想起什么,身子下意识的就蜷缩成一团:“好痛,好痛……”她捂着伤口不停的喊着痛,心里却开始清明了。
皇上怎么会这个时候来的,一定是太后那么着急的召唤她,所以他就起了疑心,只不过他又想知道她们在密谋什么,所以故意一直到刚刚太后醒了才出现,太后的这一个枕头砸的好,正好就砸断了司马修的所有怀疑。
司马修将上官惜若赶紧给抱在怀里,血迹将上官惜若的整个脸都遮住了,那些跟着司马修身后的女人们都被这样凄惨的画面给吓住了,三三两两的抱成一团。
司马修扭头看着床榻之上那个明显精神已经不怎么正常的女人大声的嘶吼倒:“太医呢,太医!”人都死了吗?他的淑妃马上都要流血流死了啊!
上官惜若松开手,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容颜,露出一个虚弱的随时会散掉的笑容:“想不到,上官惜若的眼里,最后一个人,竟然是皇上……”说着她就要阖上眼睛,结果把司马修吓死了,他捏着上官惜若的胳膊大力的摇着:“上官惜若,朕不许你,不许你死!”
他早该想到的,太后那么恨上官惜若,怎么可能会好好的跟她说话,他早该想到的,太后为人自私,她一定是想让上官惜若为她陪葬,他怎么那么傻,那么傻:“上官惜若,上官惜若……”他不要她死,不要啊,他还想和她好好的过日子呢,上官惜若,你不可以死,你还没有说你爱朕呢。
兰妃抱着枫儿站在人群的最后,看着那个已经没有任何威仪可言的男子,眼底是阴冷,心底是感慨,司马修果然已经忘记了她们当年的誓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骗人的,感情永远是在变,尤其是帝王,更加不可靠。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血人一般的女子身上:张上官惜若,你就这样死去吧,我会好好的替你照顾枫儿的,你死去吧!死去吧!她的心里无比的期盼那个娇弱的女子立时死去。
太医却在这个时候来了,大家手忙脚乱的分成两批给太后和上官惜若进行诊治,德妃站在司马修的身边,用力的握着司马修的手腕:“皇上,淑妃不会有事的,您要保重啊。”她从未见过如此伤心的皇上,就连上次兰妃的事情他也没有这样。
司马修的目光却依然痴痴地看着那个被安置在另一张软塌上的女子,他从未后悔过什么,可惜现在他好后悔,后悔为什么一定要实验上官惜若,反正恭弟要死了,他以后会有许多的时间来证明自己,为什么要逼她,为什么……
德妃见自己也劝不了什么只好站起身,一起看着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张上官惜若你何德何能可以得到皇上如此的深情,若是她看的不走眼,皇上这次比上一次投入的更多。若是说兰妃是他的初恋,代表纯洁,那么,张上官惜若就是男人最爱的那种,得之我幸,不得也要争取的。
上官惜若自然是死不了的,她昏的并不深,所以可以感觉到那些太医轻手轻脚给她上药,也能听到那边太医诊治太后的对话,此时,她心如明镜。
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疯呢,活了那么久的人精怎么会这么容易奔溃呢?一切都是在演戏,看谁的演技更加的逼真,额头的伤口,是证据,也是一个借口。
太后想要她救王爷,可是她们之间的关系却又阻碍着她的开口,现在太后给她机会,让她好求于皇上,只是就算是这样还是不能,上官惜若想,她还需要一些。
“太医,为何淑妃到现在还是不清醒?”司马修的声音带着愤怒,太医也有些束手无策,只好讷讷的说道:“这个,臣,臣……”臣也很奇怪啊。
上官惜若知道此时并不是拖延的时候,于是做出一副挣扎的样子醒来,司马修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腕:“你没事吧?”他目光中的关切不似作假,只是上官惜若已经学不会信任了。
她嫣然抿起嘴觉:“臣妾,只是有点晕。”她抬起手似乎想要按住伤口,手却在半路上被司马修给按住了:“太医,快过来再给淑妃诊脉。”
上官惜若将浑身的重量都放在司马修的身上,目光似茫然又似决定了什么,一只手腕丢出来任由太医悬丝诊脉,司马修看着只觉得心惊,当年兰妃也是露出这样的表情然后才愤然搬到冷宫的,这上官惜若一向是冷静惯了的,这下,该如何是好。
上官惜若慢慢的闭上眼睛,然后脸上的神色更加的冷漠,疏离起来,司马修用力的捏紧她的胳膊:“阮上官惜若,你别指望可以逃离这里,这一生一世,你都别想离开朕!”他将怀里的女子大力的揽进在怀里,不能放手不舍得放手。
太医很快的收了手里的丝线,然后隔着床幔说道:“回禀皇上,淑妃娘娘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才会这般嗜睡,待多补充点营养,应该会很快就恢复了吧?”
司马修看着怀里安静的女子嘴角微微的上翘,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好,赶紧写单子,然后去配吧,记住,朕要娘娘凤体安康!”上官惜若,你没有办法脱离朕的,生不能,死也不能,这一辈子你都是朕的。
抱着的手慢慢的放松,心里的患得患失慢慢的消失,于是和衣和怀里那个依然入睡的女子一起倒在了床上。
上官惜若却一点也睡不着,只是额头上的疼痛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太后好容易想出来的方法她不想浪费,难得司马修对她放松了一点警戒,现在她不想轻易破坏。
听着身后那沉稳的心跳声,她以为自己会紧张担忧的睡不着,可是,自己竟然慢慢的,睡着了……
司马修慢慢的睁开眼,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美颜,这是他第一次和上官惜若那么接近吧?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他都对这个小女子动了心,只是,他一向有自己的大局,但是若是能在保存在大局的情况下保存她,或许也是很好的吧?
第二天上官惜若被悉悉索索的声音扰醒,当睁开眼看着那背对自己穿衣服的身影,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的坐了起来,然后额头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惊呼起来,司马修警觉的回头,然后看着她那不设防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
上官惜若原本正在懊恼自己的不淡定,可是看见司马修那样的一个笑忽然就被魅惑了,她知道其实司马修和司马恭一直都长的很像,可是这样的司马修,她真的是第一次见,那样纯真的带着些傻气的笑容,让她,舍不得……
忽然感觉耳畔传来些热气,她回过神,然后惊愕的发现那张脸竟然已经距离她如此之近了,司马修笑容有些不怀好意:“爱妃,这是在羞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