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我。”面前的男子拥有一副俊朗无双的脸,白透如玉的肌肤,山水泼墨的纸扇轻摇,紫金镶墨玉的发扣紧束。好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不过却是空生的这一副好皮囊。“莫清欢,你早该猜到是我吧,怎么?故人重逢,理应把酒言欢才是,可你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啊?”
我朱唇轻起,莞尔一笑道:“不知白将军是从何处看出小妹不高兴,小妹脸上可有丝毫的不悦之色?”缓缓走近上官惜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无比,“白大哥当年对小妹的情谊,小妹至今还记忆犹新呢,哈哈哈……”笑得猖狂,无所顾及。再回眸,上官惜若脸上虚伪的笑容已经尽数脱落,取而代之的是青白交替的愤怒!
“当年向你求亲,不过是权宜之计,凭你,也想高攀我白家?痴人说梦!”
“是吗?可偏偏就是你口中的痴人说梦之人,亲手将你白家一步一步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哼!你莫家有好得到那里去,不也是家破人亡吗?”
“葬送一个莫家,比起不可一世的白家来说,那又算得了什么?”
上官惜若无可辩驳,愤然一挥袍袖,“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今晚便是你的死期,我要用你的血来祭奠我姐姐和父尊的在天之灵!”
“什么!白老鬼也死了?哈哈哈哈……可惜啊,为能亲手卸了他,不然,定要他生不如死!”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说出这样的大话,真是不知死活!看在我俩自小青梅竹马的份上,我这个做哥哥的今天就好好教教你,免得你下辈子还这么愚蠢,惹人笑话!”说话间,上官惜若俊美的五官变得狰狞不堪,却又笑意深深,阴狠毒辣,“这种情况下,你应该跪着求我,懂吗?跪着求我!!!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哈哈哈……”说罢,又用折扇骨死死的顶住我的下巴,眼中流露尽是贪婪和淫邪的欲望,“求我——求我啊!我可以饶你不死,说不定还能让你享受享受鱼水之欢呢。”
我厌恶的别开头,猛地推开面前的人,“拿开你的脏手,恶心!”转头却又对凝碧道:“凝碧,将我的锦帕拿来,脏死了!”一边说,一边使劲儿搽着被他碰过的地方。
“好好好……莫清欢,你有种,这是你找死,休得怪我!”
“哦~是吗?就凭你?有把握打赢他们?”
“他们?呵呵——”上官惜若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儿一般,不屑道:“拜托你回过头去看看,你教他们强行运功试试?”
回过头,却看见凝碧紧缩的眉头,或许她早就发现了吧。“弄遥——你怎么了?”还未来得及看,一旁的弄遥却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斜,便倾倒在旁边的凝碧身上。
凝碧慌忙接住弄遥,却引得一声惊恐的尖叫,凝碧慌忙从弄遥的身后抽出手,却发现满手都是暗红的血液。
“该死,我竟然没发现弄遥竟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低低地咒骂道。因为这里早已尸横遍野,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自然就掩盖了弄遥身上的伤。
眼看着弄遥的目光越来越涣散,凝碧反而镇静了下来。“弄遥,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遭……那小人暗算,那人功夫本应远不如我,可……奇怪的是……他好像对我很是了解,处处攻击我的薄弱之处……最……最后——”还未说完,却再也强撑不住,昏睡了了过去。
“很不解是吧?要不要我来告诉你答案?”上官惜若有些阴阳怪气道。
我心下却是一沉,募地隐隐作痛,“小月,是你吗?”声音有些疲惫,实在不愿相信。
言已出,却无人应。
上官惜若一哂,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小月,出来吧,让你的好‘主子’好好看看,省得人家总对你牵肠挂肚的。”
一袭浅绿色纱衣渐渐地从帐中映了出来,“少主万福。”对着上官惜若微微俯身。
“小月,真的是你?”我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小月却始终未曾看我一眼,她的眼中从来只有上官惜若。旋即,我便释然了,“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因为上官惜若吧?”
小月转身,眼里却是一种道不明的意味,“没错。”
“透露我行踪的人是你?”
“是。”
“对莲依下蛊的人是你?”
“是。”
“军中蛊毒之源是你?”
“是。”
“这些人全是你杀的?”
“是。”
“包括刘副将?”
“包括。”
我问到最后,心仿佛被深深的剜去一角,血流不止。
“那么……弄遥呢?是否与你无关?”还带着一丝希冀。
“弄遥的弱点是我报告给少主的,甚至他们身上的毒也是我下的。”小月的声音依旧清清浅浅,无悲无喜,仿佛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你知道,我最恨的便是背叛。”
“知道。可那又怎样?”小月反问,更多的却是不屑。“我的主子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便是我的少主!”小月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在望向上官惜若时,却变成一汪剪不断的秋水。
原来如此,我心中了然,不过又是为情所困的闹剧。浓厚的血腥味逐渐为山风抹尽,却也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香味。让我的心绪渐渐稳定,复又冷然笑道:“即是如此,再多言也无它益。但如若你们以为凭此便可将我拿下,似乎有些痴人说梦。”
“我知道你莫清欢自称轻功天下第一,自是能够保全自己,可这些人呢?”转眼,便将眸光集中在弄遥等人身上,“还有你的好妹妹——莫莲依,你,舍得吗?”
说罢,小月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莲依提了出来。在她的手里,莲依单薄的身子像是飘摇在风中,任人玩耍的布偶,垂丧着头颅。
“莲依!”我开始有些不安,“你们究竟对莲依做了什么?”
“楼中月,你无耻!”凝碧再也无法淡然,“枉费大人待你如亲生姐妹,你竟对她做出这等事来!”
“那又怎样,我说过,我只有一个主人,她又算个什么东西!”楼中月一手指着我,言语不堪入耳,但在她身上却始终感受不到喜怒,一如开始般,平静的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气可言。
“再说你,凝碧,我要是你我就为自己多省省力气。”
“看来你们已经胜券在握了嘛?殊不知‘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这般浅显的道理?”
“我怎会不懂?还用不着你来说教!”上官惜若负手傲然而立,“亏我还累觉你冰雪聪明,看来,实是我高估了你,竟这般愚蠢!你当我为何花这么多的时间来与你闲谈?真以为我是在与你说教,让你死得瞑目?你也太天真了,每一种毒蛊要想它完全发作,是需要时间耐心等待的。现在你们差不多已经毒入骨髓了吧。”
“是吗?”我轻声一笑,有些不屑。“你以为我当真不知?你上官惜若是何等谨慎之人,花费时间与我长谈,不过是因为你没有绝对的把握,在毒发前,可将我等置之于死地。但是你却不知,我也在等,跟你一样,需要这个时间来加大我得以逃脱的把握。”
“笑话,事到如今,你还能有谁来帮你?”
“丰赫哥哥,看了那么久的好戏,也该现身了吧。”
一袭白衣飘然临世,风姿卓立。“欢儿怎知我早已赶至?”丰赫哥哥手持玉箫,启唇笑问。
“心灵相通呗!你信吗?”我巧笑倩兮。
“我又不傻!”丰赫哥哥扬起手中的玉箫便作势要敲我额头,我却轻松避开。“丫头近来轻功见长啊!”
“当然!以我的盖世之智,假以时日,定当超过那可恶的死老头,看他还怎么给我吃禁言散!”
“假以时日?怕是你没那个机会了。”一旁被我们忽略的人冷嘲一句,是在对我们光躯裸的忽略,表示不满?
“姑奶奶我风华正茂,何来命近旦夕之说?倒是你,整天数不清的谋算计划,小心有一天用脑过度,早衰可是无药可救哦。”
上官惜若被我气得够呛,知道在嘴巴上与我逞能,只能是自讨苦吃,索性别过脸去,不再看我。
“司马丰赫,此事与你无关,你何须自寻烦恼?”
“欢儿的事便是我的事。”
“你这又是何必,明知道她心里有的只是顾玄烨,你为她做出再多牺牲,她又何曾对你有过一丝情谊?既然的不到她的心,何不退却一步?”
“何为退却一步?”丰赫哥哥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人,开口询问道。
上官惜若见丰赫哥哥似乎已经动摇,便进一步说道:“得不到她的心,便得到她的人。”言及于此,稍作停顿,见丰赫哥哥并无表现出任何不耐,复又开口道:“我上官惜若可以保证,若此事你不插手,事成之后,我便将莫清欢毫发无损的交付于你。”
“事成之后?你这般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杀欢儿报仇吗?何故又愿意将欢儿交付于我?”丰赫哥哥觉得有些好笑,却又不解。
“丰赫哥哥,你太低估这等人的野心了。白家世代尽出贪功挟主,狼子野心之辈,怎会因我一人,而改变他图谋一国的欲望。”我向上官惜若抛去了三分之二的眼白,以表示我此刻内心对他严重的鄙视。
“知我者,莫过于莫大小姐。不过我可不是千里马,所以并不需要伯乐枉存于世!”上官惜若的脸色瞬间变得狠戾无比。只见他双手结印,运足一口气,手中的折扇霍然离手,在空中展开成盛放的桃花,扇骨为剑,含苞吐蕊,条条剑气划破长空,直刺我的面门。
我大惊,不曾想到他出手竟如此之快,只得被动的闪躲,一条飞羽擦肩而过,一柄利刃斩断发丝,眼看着接下来的攻击越来越凌厉,而我却越来越力不从心。
终于力竭,闪躲的速度愈见迟缓,一道看似透明的剑刃直刺我的眉心。而我避无可避,耳畔传来上官惜若猖狂的大笑,“莫清欢,你躲啊,你倒是躲啊!哈哈哈……也难得你在中了我的蛊的情况下,还能硬撑着许久。不过,饶是你再出众,今日也难逃一死!”
汀——一声玉石碰撞的声音猝然响起,上官惜若大怒,“司马丰赫!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丰赫哥哥脸上的从容不变,“你不是说若我不插手,你便将欢儿‘毫发无损’的交付于我吗?”刻意的加重了“毫发无损”四个字。
上官惜若有些尴尬,自知理亏,只得赔笑道:“一时失手而已,李兄切勿见怪。”
“无妨。”丰赫哥哥将玉箫在手中来回旋转,把玩的技术可谓是神乎其神。“只是我还是对白兄所言之事有些不解。”
“但说无妨。”
“若白兄想要谋取一国,为何却要在欢儿身上动工夫,要知道,现在的欢儿地位可不比往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