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花伯自然注意到胡艳儿的神色有些松动,于是继续苦情的说道:“你说偶尔一两次也就罢了,偏偏那上官惜若玩上瘾了。是不是去找咱们太子的茬儿,还逼着咱们的太子去挑粪去洗茅厕啊。”
“太子和你相见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的?”胡艳儿整个人的神色彻底变了,如今南夷太子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必须杀死的人,而是一个有着共同敌人的人了。
“虽然对方是太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还是做了这样的动作。”弄花伯用袖子掩住了鼻子,眼神中传递出一阵嫌弃。弄花伯摇摇头道:“当真是太臭了,而且油乎乎的,真是恶心到家了呐。”
胡艳儿以凌厉的视线扫过弄花伯,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问道:“太子见你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带我离开汉唐,去哪里都可以,做什么都行。总有一天,我要让上官惜若血债血偿。’老臣见过不少人说狠话,但没有一次像那次那样让臣觉得震撼。太子一向是一个温文儒雅不爱惹事儿之人,能让他如此的痛恨,想必那汉唐皇帝当真是罪大恶极啊。”弄花伯继续说道,明显的看到胡艳儿蹙起了双眉。
只见胡艳儿狠狠的拍在地上,以不共戴天的口气道:“什么叫做罪大恶极,那个人所犯下的罪孽根本是罄竹难书?”胡艳儿从坐塌上起身,拢了拢袖子缓缓的走到弄花伯身旁,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弄花伯,你最好明白一件事儿。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你的整个府邸都会被夷为平地。”
“皇后,我真的是实话实说了。”弄花伯从袖子里取出一张血书,递给胡艳儿道:“皇后你看,当时太子害怕我反悔,还让我写了这封血书呢。”
胡艳儿匆匆浏览了一遍血书,心中的怀疑少了不少,迅即问道:“太子人呢,我要见他。”
“我原本也想拉着他来见你的,谁知道他竟然直接去找上路将军了。他说了,既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就绝对不会让汉唐皇帝再高枕无忧下去。听说上路将军和太子的关系不错,臣想大概太子是前去借兵了。”弄花伯一五一十的道,对于如今眉眼之间微微透露恨意的太子,他也觉得有些害怕呢。
胡艳儿心中怀疑的已经百分之七十了,毕竟一个人若不是心中真的有恨,绝对不会马不停蹄的去做一件事情。她将血书递给弄花伯,随即冷哼道:“你看着太子,别让他胡作非为。心中光有恨怎么能行,要斗倒汉唐皇帝,脑子中得有点儿东西才行。”
“皇后,你想怎么做?”弄花伯将血书掩藏好后,想要拱手询问。却无奈手已经成了胡萝卜根本没有办法打弯儿了。
“一会儿取太医院领点儿药膏吧。”胡艳儿脸上看不出任何歉意的道,“我怎么做你不需要管,你只要管住太子就好。一个小小的上路将军能起什么作用,想要灭掉汉唐就得出动南夷所有的国力才行。”
弄花伯唯唯诺诺的应着,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似的说:“皇后,咱们南夷的兵马毕竟还掌握在皇上手里。皇上如今一心想着安安稳稳的度过他余生的最好几年,恐怕不会出兵汉唐啊。”
“这个不劳你操心。”胡艳儿冷冷的看了弄花伯一眼,旋即转个身冷冷的道:“原本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劝动那个老皇帝的。不过,如今太子回来了。如果原本反对出兵的太子如今自己提议要出兵,我再在枕旁吹点儿凉风,这事情不就成了吗?”
“皇后英明,臣佩服。”弄花伯一脸十分佩服的说道,其实他心中也早已明白了胡艳儿的行动方案。而且弄花伯相信通过太子在朝堂上吹风儿、胡艳儿在床上吹风儿,汉唐和南夷这一战,势必已经不可避免。
胡艳儿脸上终于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梦想终于开始伸出手了。上官惜若啊,上官惜若,你可否还记得被你害的家破人亡的我呢?胡艳儿高高的仰起头,对着弄花伯吩咐道:“这些天子好好的包装一下太子,一个人只有得到别人的欢心,说话才能具有分量。”
“皇后放心,臣最喜欢装饰别人了。何况太子本身素质就很高,只要臣略施小计,绝对会让他成为一个人人称颂的人。”弄花伯咧嘴一笑,整个脸如失去水分的茄子一般变得更加拧巴。
胡艳儿面无表情的扫了对方一眼,以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道:“知道就好,你办事儿去吧。”
弄花伯离去后,胡艳儿终于笑出声来。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她委屈求全这么多年,终于,终于她看到了一丝丝曙光了。母亲,你知道嘛,孩儿终于终于可以为你报仇雪恨了。母亲,总有一天孩儿要让上官惜若知道血海深仇终归要用血来填。
上官惜若,你的脖子洗干净了吗?我手中的刀可是有些等不及了。
南夷国家虽然不大,但他们的皇宫当真是修得富丽堂皇。太子韩冷天远远的望了自家皇宫一眼,满是感慨的道:“没想到跌跌撞撞兜兜转转我竟然还能回到这里,我竟然还能回到这里啊。”
“太子,你不但能回到这里,而且你还能拥有这里。”弄花伯适时的送上不怎么突兀的马屁,果然惹得韩冷天一阵大笑,“弄花伯,倘若果真如你所说,我到时候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弄花伯闻言喜笑颜开,嘴上却依旧谦逊的道:“太子能回到并占有这里,是太子您的福分,与小的可是没有一点儿关系。太子天生是个福大之人,未来不可限量啊。”
“人贵知己,过去我是那么认为,现在我依旧是那么认为。不求能够称霸天下,但求能够让南夷的百姓平平安安。毕竟世界万物一切都是虚的,只有在自己手中的每一天才是最真实的。”太子韩冷天由衷的说道,他心中越来越明白自己和上官惜若的差距。虽然未曾经过证实角力,不过韩冷天早已暗中做了某个决定。
望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弄花伯,韩冷天迅速岔开话题,问向弄花伯道:“弄花伯,朝中的官员打点的差不多了吧。那个穰东侯……”
“回太子,穰东侯那儿臣不敢去。毕竟对方已经二十多年没上朝了,臣就暂时省略了那一块儿。还有就是逗鸟侯直接把臣给哄回来了,除了这两处,臣都关照到了。”弄花伯向来和逗鸟侯互相看不顺眼,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他总得残害对方一下。
为了安弄花伯的心,太子韩冷天拍着对方的肩膀道:“你放心,总有一天逗鸟侯会乖乖的听你的话的。等那一天到来,你的位置绝对会比逗鸟侯的高。”
“谢太子。”弄花伯立即眉开眼笑,伸手道:“太子,进去吧,别让皇帝等急了。”
走进越发冷清的皇宫,韩冷天对着发须全白的南夷皇帝慢慢的跪下,泣声道:“父皇,孩儿回来了。孩儿不孝,伤了父皇的心,真是罪该万死。”
“哦,是你啊。”南夷皇帝精神不怎么好的笑道,手慢慢的从胡艳儿后背划过。等看到韩冷天手中一无所有时,南夷皇帝眼里发出一丝冷光,“太子啊,你的礼仪是哪位老师教的?难道你不知道回国该给家里人带些礼物吗?两手空空的回来,你这是存心让我难堪吗?”
这一喝当真让韩冷天冷了心,但他却依旧恭恭敬敬的说道:“回皇上,儿臣本为皇上准备了一份厚礼。只是在路上见到了许多饥民,儿臣想父皇您本是什么都不缺,如果再多添一份好名声,父皇或许会更高兴。所以孩儿把那份厚礼以父皇的名义散给了饥民,还请父皇勿怪。”
“是这样吗?”南夷皇帝还是有些怀疑。人老了,安全感没了,所以就怀疑起周遭的一切来,包括自己身边的皇后,保护伺候自己的侍女,包括眼前这个看似恭谨的儿子,也包括让他看不顺眼的苍蝇。
“皇上,你听臣妾说。”胡艳儿用手柔柔的为南夷皇帝掐着太阳穴,进一步解释道:“臣妾觉得太子做的很好,毕竟皇上你也想有一个更好的名声不是。有些地方皇上您看不到,您的儿子却为您注意到了,这样的孩子难道不该表扬吗?”
南夷皇帝握住胡艳儿的手,香了一口道:“还是我家皇后说得有理,皇后既然这样认为,那么这肯定就是真相了。”和胡艳儿戏耍了一番,南夷皇帝才将视线再次转移到太子韩冷天的身上:“韩冷天,你在汉唐也待了一些天子,你觉得汉唐怎么样?”
胡艳儿按向南夷皇帝太阳穴的手微微停了一下,发现对方看向自己后,才笑着转移了个位置继续按压起来。脸上的笑容虽然成功的掩饰了激烈的心跳,胡艳儿还是投了几道视线在太子身上。
太子韩冷天刚刚抬起头准备答话就注意到皇后胡艳儿的视线,于是友善的冲她一笑。胡艳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按向南夷皇帝太阳穴的手又恢复了惯有的节奏。
“回父皇的话。”太子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道:“父皇,汉唐如今向东侵略魏吴国;向西占有了西戎和东狄,向南又收了威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