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楚国皇帝冷厉的视线扫过不再得意洋洋的冯国仗以及依旧低着头的李梦奎,然后回看了一眼表情非常好看的太子和少公子凌雷御,低声道:“爱卿当真是辛苦了,虽然你的话看似合情合理,不过可有证据?”
“若无证据,微臣怎敢开口。”冯俊尔叹了一口气,随即慢慢的说道:“臣虽未能逮杀手冷月归案,却探听到他的那把‘圆月弯刀’已经送给了汉唐将军铁二蛋以表结交之意。所以当天李梦奎所说的话,绝对是假话。臣特意去了李梦奎与杀手冷月会面的地点,发现了这个。”
一封按着手印的契约书展现在众人面前,一一传阅后最终到达威楚国皇帝手里。威楚国皇帝见此书肝火大气,盯着李梦奎道:“事到如今,你还有话可说吗?”
“呵呵呵,天道循环,臣无话可说。”李梦奎当真是无限感慨,想他斗败过多少朝堂重臣,而今却败在一个二十年都无曾有作为的冯俊尔手上。讽刺,这真的是天大的讽刺。
冯俊尔却在此时添油加醋的道:“皇上,臣自从看到这份契约书后,当真是痛苦万分。二十年前,李成龙将军为咱们威楚国逼退南夷入侵,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咱们威楚国做的是什么,在小人的蛊惑下,咱们给人家按上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二十年后呢,人家不记前仇再为咱们威楚国击退魏吴国,咱们的人却反而因为某些私事往人家胸口上再添一刀。”
“冯俊尔,你……”
冯俊尔痛心疾首的道:“李成龙将军本已远离朝堂,结果太子却硬生生的把一位老人拉进这政治漩涡来。万不得已进来已非本心,偏偏少公子凌雷御和骠骑将军李梦奎为了一些私事,而筹测这种见不得人的杀局。”
“冯俊尔你别血口喷人,这事儿与我何干?”把聪明人逼急了他们也会做糊涂事,眼前就是明晃晃的一幢。明眼人都知道少公子凌雷御和他的舅舅骠骑将军李梦奎是一路人,偏偏他自己要指摘个干净。
李梦奎神色无丝毫变化,威楚国皇帝却咳嗽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冯俊尔抢先道:“少公子,臣若没有证据何敢将你牵涉其中?少公子,剑盟旅馆那些人如今都在臣是掌握之中,你确定要臣将他们的话一一说出来吗?”
“什么剑盟旅馆,听都没听过。”虽说是否认,然少公子凌雷御的声音和气势一下子弱下去不少,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有猫腻。
冯俊尔不再理会太子,反而直视威楚国皇帝留下了两行清泪,高声道:“皇上,冤屈已明,还请皇上秉公处理,莫让忠良寒心啊。”随即以头触地,磕出鲜血来。
朝堂之上迅即变为肃静,许多人都以略感惊讶的神色望着这位鲜少发表政见的朝臣。太师望了二公子凌风御一眼,明白此时是个机会,于是第一个站出来,拱手道:“皇上,冯俊尔所言不假。冤屈已明,还请皇上秉公处理,莫让忠良寒心啊。”
其他保持中立的官员,见他们的头头都已如此说了,是以一个个纷纷出列,大声喊道:“冤屈已明,还请皇上秉公处理,莫让忠良寒心啊。”
“你……你们这是要……”
二公子凌风御见到冯俊尔暗中丢给他的眼色,虽觉讶异,却还是缓缓出列,眼角带泪的道:“父皇,儿臣并不熟悉李成龙将军,但他为国击退南夷和魏吴国两次入侵是事实。若当天不是他在,魏吴国的铁骑肯定早已踏平咱们威楚国的山河,哪里还有现今的你我?”
“连你都这样说吗,你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吗?”威楚国皇帝有些失望的道,原本他以为二公子凌风御会助自己一臂之力,没想到他却在自己背后插上了一刀。
凌风御露出十分为难和困惑的神色,极为隐忍的道:“比起不熟悉的李成龙将军来,儿臣和大哥三弟的关系更为紧密一些。儿臣也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可是为了不让父皇的清名受辱,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心,儿臣只能这么说。”
“好,那就随你们的愿。太子幽闭在太子府,少公子凌雷御暂且和骠骑将军李梦奎押入大牢。”说实话,威楚国皇帝当真有几分动容。即气二公子凌风御没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又心疼他为自己的清名着想。
“父皇,您当真如此不顾亲情,要置儿子于死地吗?”少公子凌雷御阴测测的问道,眼里发出一抹让人心惊胆战的光。
“父皇,您当真如此不顾亲情,要置儿子于死地吗?”少公子凌雷御阴测测的问道,比起他漠然的神情,他的话语更让人为之心惊。
威楚国皇帝无力的摊在龙椅之上,心想自家孩儿何时变得这般不懂事起来。若自己无心顾及亲情,又何必深夜去找冯俊尔谈话,又何必在朝堂上推三阻四?不是他不想顾及亲情,是这些朝臣们没有给他这个皇上顾及亲情的空间。
少公子凌雷御抬起头来,以猎豹盯着猎物一般的视线望着威楚国皇帝,冷哼一声道:“既然各位朝臣抛弃了我,既然连父皇你也决定牺牲掉我,那么你们就不要怪我无情了。我的所作所为,都是被你们逼的。”
说完少公子凌雷御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皇宫,完全不在意威楚国皇帝在后面的喊话和示威。
冯俊尔心中一动,隐隐约约觉得这太平许久的威楚国都城或许要有暴风雨发生。
于是退朝之后,冯俊尔第一次踏上了驿馆的青石路。李兴禹见到他倒也并没露出多么吃惊的神色,径直问道:“莫非是要有大事发生了吗。总该不会是有人按捺不住准备出兵了吧?”
“我嗅到了这种味道,所以前来找你。宫里那边,我会带着二公子凌风御去应付;至于李成龙将军的安全问题,我就托付给您老了。”冯俊尔径直说道,得到肯定应答后便起身离去。
二公子凌风御和冯俊尔前后脚到达皇宫,威楚国皇帝正欲训斥冯俊尔,战战兢兢的门人却突然禀报:“皇上,皇上。少公子凌雷御和骠骑将军带着大群人马,杀进皇城了。”
“什么?”威楚国皇帝的怒气全部化作为惊惧,旋即快速吩咐道:“还等什么,赶紧去请援军啊?九门提督那些人是吃干饭的吗,赶紧让他们前来护驾。”
“皇上,九门提督本就是骠骑将军李梦奎的女婿,您觉得此刻他能前来护驾吗?”冯俊尔依旧不客气的说道,似乎一点儿都不怕触怒威楚国皇帝。
心突然痛了起来,威楚国皇帝出手捂住了胸口,随即喃喃的道:“天要亡朕吗?难道天要亡掉朕吗?本自己儿子所杀,这难道就是天理循环吗?”
“皇上,请放宽心。太子手中也有少许人马,想必会及时赶来救驾的。”二公子凌风御急忙扶住了皇帝,出语安慰道。
威楚国皇帝望了自家二儿子那张分外真诚的脸,摇头叹息道:“朕当真是个睁眼瞎,有你这样一个好儿子,朕以前却从来没有发现。结果竟然用自己所有一切养了凌雷御这个白眼狼。”
凌风御正欲说些什么,突然有人跌跌撞撞的前来禀报:“皇上,太子,太子被少公子凌雷御的人马给杀死了。皇上,你要替我的儿子做主啊。”
“什么?他竟然杀死了他的哥哥,他竟然杀死了朕的太子。”威楚国皇帝本就蜡黄的脸,更加无一丝血色,没有想到自家的小儿子竟然出手这么狠。
另一个花容失色的年轻女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扑在威楚国皇帝的脚边,颤声道:“皇上,救救臣妾。少公子的母亲要杀臣妾,皇上,你救救臣妾。”
“什么,连她也要反朕?”威楚国皇帝再次心痛无比,又痛又惊,当真生不如死。
冯俊尔给二公子凌风御使了个眼色,凌风御急忙开口道:“父皇,而今之计咱们要赶紧把这个地方封闭起来,若三弟的母亲带兵闯入,咱们就真的成了阶下囚了。”
“你说得对,可是只凭这么一间屋子,咱们又能守多久呐?”威楚国皇帝望了尚且镇定的自家儿子一眼,有些欣慰又有些怀疑的道。
凌风御闻言也有些迟疑,他之所以笃信是因为他认为上官惜若的承诺。而这话,是短短不可能说给当今皇帝听的。
“皇上,多行不义必自毙,朝臣不会任由少公子凌雷御胡作非为的。微臣相信,肯定会有人出来收拾残局,肯定会有人出来主持正义。”冯俊尔朗声说道,虽然对于出来主持正义的人,他心中也没人选。
“哦?”威楚国皇帝立即转怒为喜,有些不自信的道:“会有人出来帮朕收拾这一局面吗?”
“父皇,肯定会有人的。何况,宫中的守卫不也正在浴血奋战保父皇您的安全吗?”凌风御适时的接口,让惊惧不已的威楚国皇帝,终于稍微平静了下来。
只是被人放在火上烤出的滋味并不爽,何况那个人还拿着绳子系在自己的脖子上一点一点儿的勒紧。
“还没有人出来主持大局吗?”太子的母亲忍不住开口道,声音不自主的有些发颤。
凌风御搬了一张椅子请太子的母亲坐下,温柔的笑道:“请不要急,请相信总会有人的来的。何况,即便是没有人来,凌风御也会拼尽全力护卫你们的安全。”
太子母妃的心里有一股暖流滑过,威楚国皇帝对凌风御也更加赞赏。只是他们什么都没有说,毕竟在这生死关头,能不让自己晕过去已经耗费了他们很大的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