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挟持着小跟班儿慢慢走近,趁壬擎棋不注意将一枚丹药弹入他的嘴中,笑道:“只要你服用了我的断肠散,我就不怕你开溜。”
来人远去,壬擎棋和小跟班儿都没有说话,反而各干各事,好像刚刚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而此时上官惜若又在干什么呐,她有否听到那沸沸扬扬传阅的奇闻?
卧龙阁内,一个人一口一个葡萄吃的那几个欢。一旁的韩赤月忍不住抚额道:“皇上,你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儿?毕竟你壬擎棋以后是你的智囊,你这样对待他……”
“小月子,没有听说过吗,想要永久的得到一个人,就必须先要抛弃一个人。小月子,你再多给我添点儿花吧。”上官惜若吐出一个葡萄籽儿,胸有成竹的道。
韩赤月知道自己只有服从的份儿,是以有些不认同的道:“需要我做什么?”
上官惜若拿起茶杯,用清茶冲淡嘴里的涩味,随即浅笑道:“听说壬擎棋少时的先生要入京做官了,希望你能帮我把这排场弄得大一些。”
“你真是……”韩赤月皱起眉头来,话只说了半截儿。
上官惜若却没有继续问,反而含笑道:“我这个人选东西非常简单,我不要求外形漂亮,也不要求他人喜欢,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这个东西得经得起折腾。再说了,这样一次试探说不定能收获良多呐。”
“你这是在试用对吗,壬擎棋也真可怜。”韩赤月很快就明白了上官惜若的意思,虽然依旧不是很赞赏,却没有刚刚那样反对了。
上官惜若脸上突然浮起一抹霸者的神情,随口说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也唯有这样,才能顶得住流言蜚语成为真正能为朕做事儿的人。”
“看来,我也只能好好的迎接一下壬擎棋的授课之师了。”韩赤月话语刚完,快要抵达京城的阳谷申生忍不住连打了数个喷嚏。
京城,看来又要热闹了。
汉唐都城外约五里处,有一处清润之泉,传说汉唐的开国皇帝曾经在此迎接国师入朝,是以词泉也被称为迎师泉。由于这里身处郊外,又有密林做伴,是以平日里行人并不多。
而今日却有些反常,非但彩旗飘飘、锣鼓喧天,而且人声鼎沸。人群密密麻麻从城门外绵延到这里,一个个面有好奇之色,忍不住开始猜想这样大的阵仗,究竟是为了迎接谁?
迎接队伍最前方所占的人,便是韩赤月,而此时的他已在此地等了两个时辰左右。那些来看热闹的人不仅更加怀疑,究竟是哪国使节要到来,为何会让太宰亲自出城来迎接?
一辆略显古旧的马车从官道上驶来,马车上的人见此景也略略称奇。原本他一个乡间先生被皇帝召为臣子已经够古怪了,可为何这个欢迎的队伍也似乎是为自己而来?
自己虽然读书破万卷,又名为杜树人,可依照实力来说自己当真配不上这样的迎接仪式啊。或许自己理解错了,这些人并不是为迎接自己而来。
杜树人扯开车帘正准备让车夫改变方向,车夫却跃下马车,恭敬的向自己施礼道:“杜树人先生,太宰韩赤月已经在郊外等候了。”
杜树人望了车夫一眼,有些颤颤巍巍的走下车来,只行了五六步,一个年轻人便快步走上前来,对他拱手施礼道:“这位就是杜先生了,果真是风采非常,颇具大家之气。”
“在下杜树人,奉召入京,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韩赤月笑道:“鄙人韩赤月,奉皇明前来迎接先生。天气炎热,还请先生上华盖避暑。”
“不不不,无功不受禄,我什么都没做,怎敢享有如此体制?”杜树人受宠若惊,急忙摆手拒绝。
韩赤月继续言笑晏晏,向北拱手道:“皇上说任县能多年安宁,犯罪率为举国最低,全是您老教化有方。何况,你老又教出壬擎棋这样绝世才子,自然应当给予嘉奖。”
“不敢当,不敢当,老朽当真是不敢当。”杜树人摆手拒绝,只是看到对方分外真诚的脸,倒也不好再说其他拒绝的话了。
韩赤月从袖子中取出一块精美之玉,笑道:“如果先生肯交我这个书友的话,还请收下玉书坊的玉牌。虽然无多大作用,但是却能自由进出玉书坊并从中选择自己喜欢的书。”
这块精美的玉牌一出,街道两旁围观的人纷纷咂起了嘴巴。要知道玉书坊的玉牌,非但玉的质量上成,而且能凭此从玉书坊借走任何书。是个读书人都知道,玉书坊那藏书量全国第一,而且拥有很多其他地方寻不到的珍贵残本。
很多读书人也忍不住咽下了口水,要知道玉书坊的玉牌全国只有十一枚,就连八王爷这些皇宫中人也没有,绝对是人间珍品。结果韩赤月就这样大手笔的当见面礼送出去了,当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本来韩赤月将玉书坊的玉牌送给一个七十岁老头儿已经让人匪夷所思的了,不过更让人惊奇的还在后面。
一个小太监将木盒高高举过头顶,神色恭敬的道:“这是皇上送给杜先生的千年人参,还请杜先生不要推辞。”
此话一出,人群中一片哗然。非但因为那纵使万两黄金也买不到的千年人参,更是因为皇上并没有使用‘赏’‘赐’等居高临下的字眼,而是一个‘送’字。
人们纷纷把视线投望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儿,心想这个人究竟有何魔力非但能得到太宰大人的亲自‘郊迎’和玉书坊玉牌,而且能够让皇帝能够以朋友相交并赠送人参。
杜树人久居民间自然不知权谋之术,不过他倒也是一个知己的人,是以明白皇上或许看重的不是自己,而是全天下的读书人。皇上这些宝贝不单单是赏给自己这个‘杜树人’的,而是赏给天下所有读书人的。
既然朝廷有了招揽读书人之意,杜树人又岂能推拒。是以笑着接过千年人参,尔后高声谢道:“读书人的人生选择,自古就在柳下惠和箕子之间。或位于庙堂,替天下百姓筹划;或隐居山水,寄情自然之时教化当地之民。”
杜树人这番话刚刚出口,人群中就传来一阵叫好声。其中有一个很突出的声音道:“这话不假,我还当真是这样想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读书人自然都很想一展抱负,但是他们总想等到天下进入大治之时方登场。可是到了那个时候,有没有读书人在庙堂,又有何重要呐。当今皇帝体察民情,重视读书人,正是各位一展抱负的最佳时候,还望各位不要犹豫,出山以期有所作为。士子们,属于咱们的时代到来了。”杜树人振臂高呼,周围人竟然也热烈响应。
韩赤月当真有些惊讶,他并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这一出。那么上官惜若想到了没?循着刚刚那略显突触的声音望去,但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韩赤月瞬间明白,虽然迎接杜树人有让‘素数天经’留言更甚的考量,但更重要的是招揽人才。
当真是一箭双雕,如此妙棋,大概也只有上官惜若那种人在无形中能完成吧。韩赤月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心想那个人的思虑到底有多深有多广呐。
杜树人见状,立即从自己的竹篓里取出一部纸张发黄的书籍,拱手呈给韩赤月道:“太宰大人,皇上曾让我带他去凭吊顾文老先生,这是老先生所勘正的‘数策艺考’,还请帮我转交。”
“杜树人先生,这本书还是您当面交给皇上吧。皇上原本有意前来接你入宫,无奈皇太后身体不适,是以只好让我代为前来。不过皇上明确嘱咐我,在你体力能支撑的范围内,及早带你进宫。皇上对于你的那些书当真是喜欢的紧,十分期待与你会面呐。”
韩赤月这番话,让年已七十的杜树人也不由得泪光闪动。活了快一辈子了,从来没有一个达官贵人看他一眼。结果近日非但蒙皇上授予职位,而且还能得到皇上的亲自接近。当真是不虚此生,当真是祖上之坟冒青烟了。
非但他自己这般认为,路边看热闹的人也个个眼红。心想这个老头到底哪里与众不同,即便皇上再怎么看中读书人也不该如此重视他吧。
正当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道:“听说这个人是壬擎棋的师父,壬擎棋所有的学问都是这个人交个他的。壬擎棋都那么厉害了,他的师父岂不更厉害?”
人们这才‘哦’的明白过来,原来这个人是那个才子的师父,怪不得会受到此等礼遇。人们开始怀疑既然此人是壬擎棋的师父,壬擎棋有本‘素数天经’,不知此人身上有没有?
仿佛他们的太宰韩赤月听到了群众的呼声,是以开口问道:“杜先生,你读书甚多,不知可知‘素数天经’这本书?”
“听说过,但这本书却不在我身上。”杜树人一五一十的道,关于‘素数天经’的故事并不少,但是他确实从未有幸拜读过。
韩赤月点头,笑了笑,随即低声的道:“‘素数天经’虽然让人好奇,不过皇上看中的却是你的人品和学位,因为杜先生堪称天下士子的表率。”
有心之人耳尖听到了这一句,心想壬擎棋的师父并没有否认‘素数天经’的存在,只是说那本书不在他身上。那书在哪儿,除了在壬擎棋身上还能在哪儿。
待在驿馆的壬擎棋,忍不住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心想莫非是自己已经故去的家人,正在如此的思念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