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在上官惜若身上,如同水浇一般让人感觉透心凉。上官惜若面对自家兄弟慷慨陈词道:“兄弟们,你们的铁二蛋已经成了铁副将。他之所以受封,是因为他有功,有脑子。你们也一样,只要好好干,用心干,任何一个士兵皆有可能成为将军。兄弟们,朕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朕的将领不需要被那些战争定式,只需要你们有心有作为。”
此话一出当真满军哗然,甚至比这漫天的大雨更加凶猛几分。要知道汉唐的皇帝,向来是考试考来的。平常人就是打仗打的再好,充其量也只能成为卒长而已。将军,那可真是遥不可及的梦。而如今,这似乎已经是一个触手可及的梦了,你看铁二蛋不就已经率先实现了?
“我们入东狄是为了救苍生,是为了安汉唐。如今咱们前面有一个虎视关,过了他,东狄便是无人之境。过不了,这里或许就是咱们的葬身之地。兄弟们,如今虎视关上的敌人已经人困马乏,箭矢全无,此时我们该怎么做?”上官惜若从来不忘趁热打铁,是以迅速说道。
“冲上去,灭了他。冲上去,灭了他。”众位士兵皆攘臂响应,瓢泼大雨非但没有浇熄他们的斗志,反而让他们越挫越勇。这里面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葛尔丹。
葛尔丹原本以为战争会在中午开始,原本以为上官惜若会采用火攻。晨起的时候,葛尔丹还为这场大雨而沾沾自喜,以为这是老天在相助与他东狄。直到看到兄弟们急吼吼的穿衣戴甲赶到虎视关,葛尔丹才知道他错的有多么离谱。
原本以为是用来点火的荒草,实则是用来取箭的箭靶。原本以为中午才会开始的战役,事实上则从四更就已打响。原本以为漫天大雨是老天在相助东狄,现在才明白天时不如人和。
“兄弟们,只要冲上虎视关则敌人必被我所克,所以冲啊。”上官惜若的话刚完,震天的鼓声就已经响起,汉唐的士兵皆不顾土地泥泞,冒着风雨向前奔去。什么叫风雨无阻,这就是。什么叫做上将不受制于天时这就是。
汉唐的士兵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踩着有些滑陷的泥土一步步快速向虎视关冲去。这个时候,对于身居高处的东狄人来说,自然是利用箭矢最好,但是他们的箭矢已经用尽,没有任何剩余。想要搬用石头,却也发现石头完全没有砸在汉唐士兵身上,反而陷入了泥土里。
上官惜若身先士卒,左右宝刀交相使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竟然就已手刃数十人。其他的士兵自然也毫不逊色,如同切苹果一样,将敌人拦腰截断。霎时间,血流满脸,身无净衣。
汉唐士兵越战越勇,而东狄的军队却因遭此不意之袭击而阵脚大乱。一个个丢盔弃甲,阵不成形,只顾四逃而去。却你踩我,我搡你,终究都死在了汉唐士兵的手里。
契合可原本正为中计而耿耿于怀,没有想到敌人竟然再一次冲了上来。契合可满心的怒气,只是看到散落一地的鲜血所有的怒气都化成难以言明的悲哀。自己坐拥天时,自己占尽地利,结果却不但害死了太子,自己还要葬身于此。
正当契合可如此思索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跳至他的身前。契合可本能的抬眼,随即老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对方快速的低语道:“契合可叔叔,此地已不可守,速离为好。”
“太子,你没有死?”契合可虽然不方便做出太多表情,只是手和脸都忍不住抽动。太子没有死,太子并没有死。一切还有机会,一切还能卷土重来。
而此时葛尔丹望见上官惜若也已经冲到这里来,随即快速的将契合可逼入了一个看似绝境实则是生路的地方,唇语了一句‘粮草’。契合可自然也不是笨蛋,嘴唇挪动了一声‘保重’便随即离开。葛尔丹急忙将契合可身边的其他小将纷纷杀死,已证实自己是汉唐的人。
其实葛尔丹真的不必来证明什么,因为上官惜若完全没有怀疑过葛尔丹的身份。倒不是上官惜若坚守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信条,只是她认为能够和韩赤月如此相似的葛尔丹绝对不会是坏人。
一场大战,向来是你捅我一刀,我送你一箭。你给我一拳,我抓你的脸。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往往是士气,而士气的对比,放眼即可得知。汉唐的兵是生怕没人可打可杀,东狄的士兵则一味的求生想要活下去。
在战场来说,你越想死,越不怕死,你就越能活的好好的。而你越想生,越想活,你就死的越快。手起刀落,东狄人的血几乎要把这个虎视关给染红了。上官惜若冷冷的望着这一切,如同砍西瓜一样将一个人头砍到在地。不是她不懂得何为仁,而是战场上从来不讲究仁义。
每个人都有眼泪,但是在战场上流眼泪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对于死在自己手里的人而悲戚,那不过是作秀而已。所以,与其假仁假义,不妨痛快的做自己。
上官惜若望了望四周,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一个还能喘气的东狄士兵,随即冷声道:“兄弟们,把这些人挖个大坑卖掉,统计一下人数。还有,看看契合可有没有在其中。”
说也怪异,原本如同瓢泼的大雨,在战役结束没多久就变得淅淅沥沥,终究消失不见。和雨一同离去还有能鲜红的血液,天地间如同洗过一般,干净的耀了人眼。
雨后,大地苏醒,万物又呈现出勃勃生机。虎视关远处,云雾缭绕,如同仙境。青峰更翠矗平原,云蒸霞蔚显奇观,更有一抹长而大的彩虹挂在山尖,像是仙女挥舞彩练一般。
而此时,汉唐的士兵们又在做什么?呵呵,除了少数士兵在值班巡视外,大部分人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昨夜忙着扎草人,今日没有睡多久便又来与敌人厮杀,他们累了,当真是有些累了。
小炉子拿来一件披风,有些心疼的对正在看伤亡情况的上官惜若道:“皇上,你已经一夜没合眼了,休息会儿吧。”
“小炉子啊,朕不累。你先去休息吧,这一战你也可是出了不少力。”上官惜若笑道,翻动了一夜手中的记录簿册。
小炉子此时当真想起小月子来,心想如果小月子在这儿的话绝对能够劝动上官惜若去休息。小炉子正想离开,却惊觉上官惜若突然站了起来,于是也有些担心的问道:“皇上,怎么了?”
上官惜若本是因为突然尿急才站起来的,结果却到了一脸担心的小炉子。瞬即明白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了,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炉子你去休息,不用管朕。”
“皇上,你可别拿我当外人,究竟怎么了?心里不舒服还是怎么了,你说给小炉子听啊。如今小月子不在,皇上你就把我当小月子就好了。”小炉子万分担心的问道,他知道身为一国之主不应被人猜透心思。可是看着这样的上官惜若,他忍不住替她辛苦,替她难受啊。
上官惜若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随即用簿册捂着嘴小声道:“我突然站起来,是因为人有三急嘛。小炉子,不要随便煽情,朕怎么说也是一代帝王,有些事儿是朕该做的。”
“原来是这样,皇上要不我领你去……”
上官惜若迅即打断小炉子的话道:“可别,这点事儿朕还是能自理的。小炉子,你也不要瞎操心了,赶紧去休息,说不定要忙的事儿还在后面呐。”
而逃回东狄国都的契合可,立马又向东狄可汗讨了精兵一万人,决定绕道南下去袭击汉唐队伍的粮仓。而此时上官惜若还在思摸着下一步棋该如何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家的能量库已经被人盯上了。
契合可率军南下的过程中,没有想到竟然和左副将率领的那一队人马遇见了。左副将此时正率领兄弟们搬运粮草,突遇东狄大军,自忖寡不敌众。是以低声对着兄弟们道:“兄弟们,撤到后面的森林里。”
其他的人都撤到森林里了,左副将却一人单枪匹马立在此动也不动。之所以这样,是他想要搞清楚东狄的军队想要做什么。只可惜契合可瞟了有些威武雄壮的左副将一眼,话都没说就快马加鞭的继续往前赶去。
契合可是一个明白人,他非常清楚他要的是‘汉唐粮草’那块巨大的熊掌而不是眼前这个‘不知名姓小将’这条小鱼。是以他才会示意兄弟们不管对方,飞快前进。
左副将见契合可不理会自己反而继续往南走,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动了动手指头,又动了动脚趾头,随即明白敌人是想要截击他们的粮草。左副将想要率领自己这对人马击杀契合可,有十分清楚如此敌众我寡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些躲在森林里的汉唐士兵,见敌人已去虽也飞快出来,出声道:“左副将,这些人是干嘛的?咱们现在怎么做?还是往皇上所在的虎视关赶去吗?”
“吴大壮,你快马加鞭赶到虎视关,通知皇上契合可率兵来袭击咱们的粮草了。其他的兄弟,跟我走。”左副将毕竟与李副将有所不同,关键时刻左副将还是有所作为的。左副将深知,自己如果就这样赶往虎视关,那么性命肯定是保住了。不过,那个时候自家兄弟们就要饿肚子了,说不定没有给敌人战死,反而会被自己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