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君老爷生日的那天,君家一片热闹非凡。
这个西部小城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男人们和君老爷一起高谈阔论。夫人们则聚在一起谈笑风生,许多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也来了,和君家的颖小姐一起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
蓉庆自然不是这三类人中的任何一种,本来这样的下人只能在后厨帮忙。但是今天实在是太忙了,蓉庆也被临时安排到了前边帮忙招呼着客人。
她虽然蒙着面纱有些奇怪,这君府里值得玩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蓉庆这点小小的奇怪也就不值得客人惊奇了。她自己则忙着给来来往往的小姐夫人们端着痰盂,以便她们吃了什么小点心之后用茶漱口之后的水可以吐在这里。
这种热闹非凡的场面对蓉庆来说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她耐心的听着身边的小丫鬟叽叽喳喳的对她讨论哪个小姐的衣服好看,首饰气派,指婚给了哪家的少爷。蓉庆看她满眼的羡艳之情,心里只想着这鬼宴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过了一会儿,女宾室的门被敲响了。打开门,典正谊走了进来,他走向君夫人,彬彬有礼的说:“夫人,可以入席了。”君夫人感激的看着典正谊说;“今天老爷的寿宴麻烦你操心了。”
典正谊没有什么表情的说着:“夫人您客气了,快让各位夫人小姐们入席吧!”说完就转身向门口走去,端着痰盂的蓉庆此时正站在君家大小姐的身后服侍一个身穿花衣的小姐漱口。
他出门前向君小姐那边看了一眼,顿时就引起了一阵阵的议论和调笑。蓉庆被挤在她们中间很清楚的听见她们在说些什么。什么“啊呀!颖小姐的未婚夫长的好英勇帅气啊!”“真的,要是以后我的夫君长得这么帅气就好了!”
一阵阵的夸奖逗得君小姐满脸的通红,她扭过身子好像要躲过典正谊的目光一般,轻轻的说:“哎呀!这个人,看什么看呢?”她这一转身正好看见站在她身后的蓉庆,她看见蓉庆蒙着面端着痰盂的样子,原本的开心一扫而空。
君小姐板起脸指着门对蓉庆叫道:“你,给我滚出去!”周围的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发怒,蓉庆一时间被房间里所有的人注视着也不知所措起来。
君夫人让一个丫鬟上前去接过蓉庆手里的痰盂,然后蓉庆就在君小姐如刀剑一般锐利的目光的逼视下灰溜溜的离开了这个房间。蓉庆走到房外,还能听见君夫人对着其他夫人打圆场:“这个丫头脸上有疤,颖儿嫌她不吉利,所以才让她回避一下,以免污了各位小姐夫人的眼。”
还有其他夫人小姐的一片赞同之声:“呀啊!我就说这个丫头怎么蒙个面也不说话,阴沉沉的呢!怪吓人的哦!”“哎呀!君夫人你真是好人啊,这种乞丐你也帮助,真是菩萨心肠呢!”
蓉庆在面罩后面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要走。没想到这一转身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蓉庆抬头一看,这不是早就离开房间的典正谊么!怎么他还在这里啊!
这一撞撞得猛,她的面罩都被撞得掉了下来。她的脸一露出来,典正谊看着她关切的眼神顿时就变得专注起来。蓉庆皱着眉挣脱他环着她的手臂,捡起地上的面罩重新带在脸上转身就离开了。
既然这群小姐夫人把她赶出来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好,只有无所事事的在这君府里瞎闲逛。一边在心里想着到了晚饭结束后,怎么才能把这典正谊从酒桌上引开,让君老爷和他的好友畅所欲言。
这么一想就想了好几个时辰,此时已经天黑了。蓉庆发现自己正好逛到君家人办宴席的前厅,此时晚宴正进行到最热闹的时候,大家推杯换盏正喝得开心。
不一会儿,小姐夫人们就不胜酒力,纷纷离场了。只剩下一桌男人在高谈阔论,把这酒喝了一轮又一轮。蓉庆在黑暗里等着。心想这宴会怎么还还不结束啊,再久下去不光耽误了她练功还会耽误她睡觉的时间。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热乎乎的气体吹到了她的脖子上。蓉庆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过身去,她看见了醉醺醺的君小姐站在她的身后。
她的旁边站着好几个婢女,都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君小姐十分嚣张的说:“你!跟我来!”说着就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婢女们看见小姐一副要跌倒的样子,都连忙伸手要扶,一边在嘴里喊着:“小姐,小心啊!”
君小姐哪里由得别人拒绝她:“滚!你们都给我滚远点!”她这么一吼那些婢女们都不敢再靠近了。蓉庆心想着这是什么情况,自己是马上跟上去还是和这些婢女们一起留在原地呢?
君小姐感觉到她身后蓉庆没有再跟上来,她气势凛然的回过头对蓉庆说到:“怎么了?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快跟上来!”其他婢女都直朝蓉庆使眼色,蓉庆没办法只得跟上了君小姐那摇摇晃晃的脚步。
君小姐一言不发的在前面走着,蓉庆也一言不发的在他后面跟着。两个人一直在夜里的凉风里默默的走着,一直走到一个小凉亭里,君小姐好像因为酒劲上头而没法再向前了。
她拍了拍凉亭里的凳子慢慢的坐下,蓉庆站在她的身边看着酒醉的君小姐。她那娇美的脸上浮现着因为酒精而陀红的脸,那抹红让她的脸更添了好几分艳色。
君小姐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依旧如同黄莺一般的动听,不过口吃却因为酒醉而有些含混不清了:“你、你就是一个扫把星!我一看你就觉得不舒服!早知道就不该贪图那套漂亮衣服让母亲带你进府的!”
蓉庆默默无言的听着,一个酒醉之人的话有什么好认真的,何况这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消息了。君小姐看见蓉庆没有什么反应便大怒了起来,一把扯住她的袖子,把她摔到石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酒醉之人力大无穷,蓉庆也不好和一个喝醉了的人对着来。何况坐着比站着来得舒服,蓉庆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君小姐的对面,和君小姐面对面的看着对方。
君小姐让蓉庆坐下之后,就趁蓉庆一个不注意拉下了她的面罩。蓉庆本能的在君小姐看见她的脸时快速的捂住了她脸上那朵紫色的杜鹃花。要是让君小姐看见原本她脸上的墨字变成了花,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麻烦来。
蓉庆捂着脸,不知道君小姐此时是发的什么酒疯。她想夺回那块面罩,但是面罩被君小姐紧紧的拽在手里,君小姐死死的盯着她的脸。那目光带着恨和绝望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蓉庆一时间被那样的目光盯得动不了身。
这个君小姐虽然从来没对她有什么好脸色,但是两个人接触得也并不多。如果只是看起来不顺眼,君小姐怎么会对她有如此深厚的恨意?还有君小姐眼神中那样无所顾忌的绝望之情又是代表了什么?
蓉庆想不出来,只好被迫和君小姐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儿,君小姐把手里的面罩丢到地上,蓉庆赶紧弯下腰捡起面罩带好了才直起身来。
蓉庆这一弯腰起身的瞬间,君小姐此时的神情已经从一个喝得醉醺醺发酒疯的人变得清醒而冷静,她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但是又很快被她自己用袖子擦去。
接下来君小姐说的话让蓉庆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君小姐冷静的说:“我要你保证你只能做典正谊的妾,而且一辈子都不会抢走我作为典正谊的正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