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川不得不承认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所想过的也只有和她所爱的女子,平平淡淡的过完此生。涉险?他从未想过。
薛景川愣了许久,随之便从口中传来了一声苦笑,薛景川大口饮酒,说道:“鄙人不知道未来怎样,更不敢许下海誓山盟的承诺,但对于爱慕之人此生定是生死相随了吧。”
徐三娘定定的看了薛景川许久,只是感觉这男人身上,依稀着有那个她年轻时曾喜欢男子的影子。收回眼神,徐三娘下意识的拍了下桌子,便离开了。
不敢许下海誓山盟,所许下的生死相随也带着一个不定的吧。当年所看到的,看不到的,或许就是未来所谓的注定吧。
又是一个深夜,三娘再次将被褥送进楚灵汐的房中。其实店里岁言碎语的咂嘴多,三娘很清楚,从第一天一个温文尔雅的碧家姑娘,到这两天来满是防备于一身的女子。
三娘是江湖人,她自是所有的都能看在眼底。她没有办法遏制,那只能去做让这姑娘去自己分辨,何为好什么为坏。
然而这一切并非全为无用功,至少今晚第一次楚灵汐给徐三娘打开了房门。
“入夜了,天总是冷了些,我给你取了些被褥,别着凉了,姑娘家啊,落上一身病总是不好的。”说着三娘将被褥给楚灵汐放在床上,随之想了许久,三娘扭捏的转过身.
“嗯...这些...不是什么好物件,但是只要还能取暖就没有失它作为一个物件的价值,所以还希望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怎会不是什么好物件,虽然楚灵汐曾经不能好好先用好东西的人,但是上等的蚕丝被和羽绒褥楚灵汐还是可以认出来的。
只是恐怕,三娘口中所说的不好不过是在指这批上等货的出处,其实好好观察观察这里的陈设,和环境,仔细推测推测便能想到这里所用的,大部分不过是打劫过路的商队。
但这建在沙漠的客栈,又哪会是那么容容意意就能被支撑起来的,若是不再考过路的商队讨点生计,那恐怕这家店也不会有现在人尽皆知的模样。
在薛景川来前,楚灵汐并不是很能确定徐三娘究竟是真的想对自己使坏心眼,还是一切都发自肺腑,但是已经过今天薛景川一闹,楚灵汐对徐三娘的心结仿佛一应而解。
今天的三娘让她不觉得想起了,在幼年时期的王奶奶,也是在她进了水家的门之后,最后一个真心实意对待她的人。
楚灵汐还记得,那年生母病重,恶疾缠身。甚至那时候的母亲下铺都成了问题,无奈之下,她只得待母亲做下决定,遣散了府邸的所有的家奴。
但那个时候也不过是顶住了一时的饥饿,后来正在楚灵汐在犹豫要不要抵了这已经多年失修的府邸时,却被母亲否决了。
楚灵汐永远都忘不掉那年,母亲哭喊着从床上摔在地上,乞求着身为女儿的她,不要卖掉她父亲留给她母女二最后的念想。
她承诺母亲,无论再怎么穷,再怎么难,也不会再生第二次卖掉房子的念头,也就在那一句之后,她的母亲便瞬间咽气了。
那时候的楚灵汐不知道,当时的自己这样讲究竟是对是错,楚灵汐只是在懊悔,懊悔自己不是一个男儿身。
因为若自己真的身为男儿,或许母亲就不会死在那样的枯宅之内,或许自己的爹爹就不会弃她们母女而去。
若是男儿身,或许难爬没有父亲,他也能带着母亲好好的活下去,可是又有什么用?那几天,母亲下葬。
楚灵汐将近用掉了自己全身所有的家当,甚至当掉了几个侧室,客房的家具,以及值钱的首饰,这一切,只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一个风光的葬礼。
而散尽所有的财务,楚灵汐依旧保留住了那张承诺了母亲的地契,哪怕之后的几天她差点被饿死,也没有卖过那张房契。
甚至后来不管刮风下雨,哪怕是露宿街头楚灵汐也从来没有回过那个家,她很清楚,那里,永远都不会是她的家。
后来有一天她差点露死街头,却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还哀怨的碰上了一场偷钱风波。
那日已经有两三日没有吃过东西的楚灵汐摇摇晃晃的走在街上,而此时一个飞奔而来的小偷,发觉可能已经跑不走了,于是直接将银两丢给了刚刚撞倒的楚灵汐身上,便就此逃之夭夭了。
被撞在地上,楚灵汐缓了许久,只感觉怀里有一个沉甸甸的东西,直觉让她鬼使神差的打开了那个袋子,就在一时间他发现,里面竟然是一袋子满满的元宝。
楚灵汐满脸吃惊,心中很是开心,她以为是老天开恩,开始可怜她这个时运不济的“千金小姐”。
但也就在她刚刚拿出其中一个元宝的时候,却被失主抓了个正着。那时候的楚灵汐还小,并不是很清楚这一袋子元宝的来处,她只是非常的清楚一件事情,这就是上天开恩,是她逆转命运的开端。
“你这小丫头,好的不学学坏的,怪不得你老爹都跟别的女人跑了路,我看你娘亲八成也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丧门星,所以被克死了吧。”失主咄咄逼人,几乎每句话都戳中了楚灵汐的痛楚。
楚灵汐从不屑与这种人去争辩,只是拿着恶毒的眼神看着他,之后大口的咬在了你男人的手腕上。
正准备跑开,却又在跑开的同一时间被抓了回来“你这小小女娃也真够恶毒的,当初你娘下葬花了那么多银两,我早感觉不对劲了,只是我家娘子说别人家的事儿我们不好多说,我才放过了你,想来那时候的银两也是你偷来的吧。”
楚灵汐愣住了,虽然那时候的楚灵汐还是个孩子,但那时候她不过在想,自己的娘亲一辈子没有跟着暴富的父亲过上什么好日子,死了总要风光一把,所以才散尽身上所有的银两去安葬母亲,却不曾想或落下如此的非议。
其实眼前这男人,楚灵汐并非不识,她记得那年母亲彻夜大哭,第二天好不容易有了些精神的面貌,当晚这男的便进了家门,说了好多的风凉话。
那时楚灵汐实则并不知男人所谓何意,但自那时候以后,楚灵汐便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后来自己的母亲便成为了很多人背后议论的话题与焦点。
曾经她们母女两个也曾经反抗过,但是俗话说唾沫星子还能淹死人,只凭她们母女二人的微薄之力,又如何能堵得住众人议论纷纷的口舌呢?
甚至,那个时候的楚灵汐也恨过自己的爹爹和娘亲,若不是她们或许自己也不会在小伙伴面前尽失言面,也不会受到小伙伴们的欺负,那时候的楚灵汐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的楚灵汐一位所有不好的日子都是她所爱的爹爹和娘亲给她的。
所以她恨这两个人,甚至在很多人面前,她也曾说自己不是这个女人的女儿,他没有这样不堪,这么不爱自己的娘亲。
云云众口,自那之后楚灵汐突然发现,开始议论自己娘亲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后来这个男人再一次敲响自己的家门,这一次并非是要假借帮助之名,去糟蹋母亲。
而是直接做出了很多不良的行为,那个时候楚灵汐记忆深刻,这个男人当着年小的楚灵汐的面,就像糟蹋了她的母亲。
那时候男人的逼迫连楚灵汐都害怕了,但是她的母亲却是以死明志,或许那时候被舆论逼成那个样子的娘亲真的只想一死了之吧,又或许她的母亲不过是想要拼命的保住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但无论如何,就是那晚,她的母亲赌对了,她以为自己的母亲不害怕,但是在那男人被逼退以后,她娘亲手中的刀子便顺势掉落了,之后便是那双冰凉的手掌,紧紧的抱住了楚灵汐。
那时候,他娘亲的口中只是不停的再说,不要怕,不要怕...但是娘亲停不下的颤抖,楚灵汐感觉的却是真真的他知道其实母亲已经开始在害怕了。
一种莫名的感觉,楚灵汐便大声的哭了出来,之后她的母亲也再也控制不住,大声的跟着她哭,那晚的惊心动魄,楚灵汐再也没有忘记过。
还有那时候想要侵犯她母亲的那副嘴脸,楚灵汐也再也没有忘记过,没想到直到现在,这男人依旧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居然还在栽赃。
他应该看的清楚,刚刚偷他钱包的人,明明是一个七尺男儿,现在却抓着一个瘦弱不堪的小女孩不依不饶,真的很是让人气愤。
楚灵汐已经清楚的记得,当年母亲教过她,善恶有报,生活总是充满着善良,所以在那一刹那间,楚灵汐始终的相信着迟早会有人来帮助她。
若真的如此,那此生这位恩人,楚灵汐便是用一生为奴的承诺来回报。
也就是在此时此刻,突然楚灵汐一下子绝望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一旁卖糕点的那家老板已经推着自己的小车子准备离去。
或许他不过是要准备收摊回家了吧?又或许不是过是想为给自己少找一些麻烦?
这家糕点店,楚灵汐很熟悉,是母亲最喜欢的一家,也就开在他们家的对面,所以每每买起来很方便。
听母亲曾经对楚灵汐讲,当年她的爹爹便是靠着桂花糕将她的娘亲追到手的。但是后来,所有发甜的桂花糕不过是应征了当年所有苦涩的回忆。
而这家糕点店的老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知道她的娘亲喜欢自家的糕点,所以总是很照顾她们家的娘俩个。当年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也只有这一家从没说过一句关于楚灵汐一家的咂嘴事儿。
楚灵汐一直以为,这一家人始终对待自己是真心实意的,但是如今呢?又是什么情况?刚刚正在快要被饿死时,楚灵汐想回来看看自己家里最后一眼,那时正好看到了在和隔壁包子铺说话的糕点店老板,或许是没有看见楚灵汐。
所以并没有让她上前,如同以前一般给她两块糕点吃,但正当她准备回家的时候,一个小偷撞倒了她,天晕地旋的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清楚一件事情,这家糕点店的老板一定是目睹了整件事情的关键人物。
可是偏偏现在要离开,不过就是想要少找一点麻烦,至少与其帮助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孩和一个官大气促的人杠,倒不如少给自己找些麻烦为妙。
其实好好想想也是,当年她和母亲被全镇子里的人去议论,他没有掺和,不过是想少惹一些事情,而当年的他没有掺和,如今的他又怎么会说一些什么呢?
但是楚灵汐依旧是不肯放弃的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老板。可能是发掘到身后的眼光,老板回头看了一眼,对上了楚灵汐的眼神之后,又立刻推着车里离开了,或许是因为愧疚吧。
但是那时候的楚灵汐很清楚,若连那家店的店长都不想帮助自己,那可能她这次真的是死定了吧
正当楚灵汐愣神之时,那男人继续讲道“还不承认,当初偷了那么多钱,佯装给你母亲下葬,谁知道你这丫头按了什么坏心思,说钱是不是还在你身上。”
其实明理的人都能看的明白,这一下子想来今天是不会绕过的楚灵汐的,许多人只是默默的为楚灵汐感觉可怜,却没有一个人能站的出来,再加上楚灵汐一句话都不曾开口讲过,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权贵,有哪是他们这种贫民消费的起的。
其实说多了不过那一句话, 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而此刻楚灵汐之言不发的样子可是气到了现在的那个男人,曾经他怎么也算得上一方地上的地头蛇。
不要说小姑娘,就算一个砍柴瘦骨嶙峋的老人,见了他都要喊上几句好汉绕面,现在楚灵汐却是这样一幅硬朗的样子,他自然是气不过。
“不说话是吧,不说话我们就去见官府,到那里,县府大老爷给你动了刑具,我就不信你这丫头还不招。”男人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讲着,看楚灵汐紧紧的咬着下嘴唇还是不想说什么的样子,男人大喝一声“走!”
“哎,一个小女孩,大爷不然你也就放过她吧,有了这次,想来这娃娃不会再有下一次手脚不干净的行为了。”实在看不下去的一个人,替楚灵汐讲道。
“对啊,大爷,她娘亲才死没几天,就当积点阴德放过她吧。官府...那地方一个小娃娃还是去不得的啊。”一个路过的妇女,得知了中间的误会,同样为小女孩求情道。
其实这一切,称误会还是小了一点,明明就是冤枉,可是谁都是要在这地方生活一辈子的人,或者有些的人已经有了三世同堂,哪怕是同情,却也怎的不敢去招惹这些疯子。
但若说要闹到衙门,对一个无辜的小丫头来说,始终是重了点。
随之围观的所有人,便开始众说纷纭。通过楚灵汐娘亲领教过这帮乡亲唾沫功力的男人,自是在一时间有些慌张了起来,但是能怎么办,若是说了这么多,现在让他随随便便放了这女孩,他岂不是很没面子,没面子又怎么谈再这镇子里立足。
何况,当年他想戏弄楚灵汐娘亲不成,差点被阉,那时吃了哑巴亏之后的债务便没有讨回来,有句话说,父债子偿,此时此刻,也就当这女孩替她那短命的娘亲换了债吧。
至少,这女孩,他今天说什么,也不会放过的,男人拿出背后的小刀,指着刚刚为小女孩说清的那男人“黄金前两,不然留下你的命,不然你替他还了钱,就算还债了怎么样啊!?”
简直是恶霸,一个小小的袋子里不过装着十两的银子,何谈黄金千两这分明就是在讹钱,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
男人气不过,但是确实实在无能为力去帮这个丫头,在别人的拉拽下,只得离开了此时此刻的敏感的地方。
那一刻,楚灵汐深深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本想自己会饿死,却不知死前竟然还要经历牢狱之灾。
见没有人敢发声,男人嘴角微微的翘起,这一刻的威严,他真的满意了“看来你爹娘是管不了你了,今天老子就待你那短命的娘亲和无能的爹爹好好的管管你。”
见没有人能管得了他,男人说话的方式更是粗鲁,虽然没有人看的惯此时此刻这个莽夫的样子,但是那能怎么样,莽夫手中拿着的可是刀,俗话说刀剑无眼,那可是能要了人命的东西
。
他们只是平民,真的还没有为了一个路过的小姑娘,配上整个家里妻儿老小命的必要,所以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能绑的了楚灵汐,然而楚灵汐不走男人便去踹他打他,使劲的揍她。
不过是一个小女孩,所有的人,都难以想象,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怎么的能对一个小女孩下的了如此重的手,难道他的家里没有自己呵护的宝贝女儿那?
想想这女孩还真的是够凄惨的,爹丢下了可怜的孤儿寡母,娘亲死后,还要被这样的起伏,或许此时此刻只有当铺的人知道,那些所有的钱不过是楚灵汐散尽家财换来的。
但是这些正义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的出口,看着女孩浑身的伤口和血迹斑斑的衣服,看不下去的人,便只能就这样离开了,至少还有一句说的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眼看着小楚灵汐已经徘徊在阎王殿的门口,但却依旧是没有一个人敢是站出来。至少,没有一个人,看着离自己家门越来越远,楚灵汐越发的绝望了起来。
无助的她,正以为这将是她整个人生的终止时,一个年迈的老人,步履蹒跚的走出来“站住!”
男人下意识的站停了,反过神后,正想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碍事儿的时候,老人再次开口说道“放开那个孩子。”
老人气场全开,满是威信的样子,站在那里,相比之下,明眼人一下便可以识清两人之间天与地的差别。
刚刚扶着老人出来的中年男子,听到老妇人发话,直接下意识将楚灵汐抢了过来,护在自己的身后。
而这一举动,更是开始让男人气了起来,他愤怒的转过身,想着如果今天不闹出一点人命来,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但是,当真正的转过身的那一刻,他居然开始怂了。眼下和自己对立的老妇人,正是当年老将军的妻子。
那年抵制边疆匈奴,老将军不顾自己年迈的年龄,冲出去,替国家消灭奸贼,自那之后国家平安,再无匈奴敢犯进,而同样,自那之后老将军便惨烈的陪同八十万将士一起丧命边疆。
当年的老皇帝,宅心仁厚,恩赐老将军的遗属,本是说想让老妇人万年过在宫中好吃好喝的颐养天年,老将军更是可享皇亲国戚的待遇安葬。
却不料,老妇人不想麻烦国家,一心想要带着自己丈夫的骨灰隐居乡田,退居乱世。皇帝允诺了,同时暗自昭告天下,这位老妇人之后的身份和太后同等,无论是天下的谁,都不得怠慢。
虽然是刻意,但是老妇人并非不懂,不过只是不说出来罢了。至少出生在书香门第的她,也是曾阅读过一两本书籍的,当时,妇人想,只要能带着老伴归隐山林,这些也就不重要了。
所以在这个镇子上,老妇人的话,几乎比官府的人还要管用。当年楚灵汐两母女落魄时,也是这位老人,曾经看着这两母女过得不容易。
虽不方面明着说什么,但也是暗面里能帮多少帮了多少。
“我说...老太太,您,也就甭在这里多管这么一脚了吧。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这小毛贼偷了我的银子,我带她去官府又有何不可能?”男人定了定,想了许久,最后不过临危不乱的说完了这些话。
或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其实已经是停不下来的开始发慌了,毕竟他现在等同于在和皇太后要人。
“哦?老身...在里屋可不是这么听说的啊。”老妇人说道。
而此时此刻搀扶在老妇人身旁的人,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里,至少这个人清楚,现在是这小娃娃最后的机会,若是连眼前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都救不了她,那真的就是她注定的劫难了。
“你胡说!刚刚是我看着,这小姑娘晕在自家的门前,之后被那个已经跑掉的毛贼栽赃。”
那人继续站出来说“你见抓不住那毛贼了,所以就像在这一个身无分文的孩子上找点好处。”
“就是!”
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声音,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因为这个人的一声大声的反抗,所有围在周围的人也开始反抗的吵嚷了起来。
见情况不妙,男人开始慌了起来,他怒视这眼前这个多事的男人,若不是因为他身边有老妇人护着,想来此刻男人已经把那个多事的懦夫千刀万剐了吧。
看着他因为自己的眼神后退了几步,男人突然有了些许的成就感,就好像他每每出门时的那种霸气侧漏的感觉都还在。
“你们这些草包乡民知道什么?有谁看见了吗?没看见不要乱说话会遭报应。”男人义正言辞的说着。
“原来你这贼子还知道报应,我刚刚就一直在这里买糕点,我全看到了。”刚刚推着车子离开的那个老板理直气壮的站了出来。
“大家都知道,我老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三十年来从未有过变化,所以绝对不是假话。”
就因为这一句作证站出来,路过的人都开始纷纷出来作证。当时那一刻真的不知道还会不会担心被男人找上门,那时候的各位,只是很清楚一件事情。
就是若是今天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枉死一命,若真的没有出手救这个小姑娘,想来哪怕家中亲属平安,也会默默的愧疚一生。
随后不知为何,一直不肯张嘴说一句话的楚灵汐,此时此刻看着自己还会被维护,开心的笑了起来,随之带过的更是两滴辛酸的泪水。
可能是太过疲惫,太过痛苦,或者是真的已经无法再忍受身体无力承担的痛楚,楚灵汐就这样在男人的背后昏里过去,楚灵汐不记得后续又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很清楚,那一觉是母亲死后,她睡得最香,最沉,最舒服的一觉。
在当楚灵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多日以后,听大家传,正是那日,乡民受持锄头联手将恶霸赶了出去。
也是在那以后,三天老妇人尽心极力的照顾着处于昏厥状态上的楚灵汐。张开眼睛的那一刻,楚灵汐将近欲罢不能,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可能这也就是所谓的浴火重生吧。
见老人步履蹒跚的走进房间,楚灵汐瞬间弹坐起来,直接噗通的一声跪在地上,连着不断地开始磕头,嘴中还不伐一直讲。
“多谢夫人出手相救,多谢夫人出手相救,多谢夫人出手相救...”
仿佛那时候的楚灵汐已经傻掉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一些什么,所以只能在嘴中反反复复的说着这几句话,一生之中,这是楚灵汐记忆中自己最不镇定的一次。
看着眼前的孩子,老妇人也是清楚,想来这么一闹,这孩子已经被吓着了,她缓缓的将楚灵汐扶起来。
“孩子,你这是做些什么,当年你娘经常来陪我这个孤家老人,就当是还上你娘亲的恩情了,快起来,快...快起来。”
老妇人便将楚灵汐扶起身,边讲着。记得当年楚灵汐和她的母亲也是大宅院住着,那年她家的男人还没有跑路的时候。
楚灵汐的娘亲总是对自己很照顾,有什么,没什么,都会给自己那么点,想来,那时候这对母女过得也是相对于富裕的生活。
但是自从楚灵汐的父亲离开之后,两个母女的生活开始变得水生火热,可能也是因为处处都在说楚灵汐娘的舌根。
自知自己是一个麻烦,自那之后楚灵汐的娘也就没有再从自己啊的正门来看过自己,但是老妇人的心里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
不便的只有那每隔几日,房门前都会放着些楚灵汐娘自己做的桂花糕。老妇人心里更是发甜,当铺的钱掌柜总是有事儿没事儿,来家里坐坐。
有事没事儿,都喜欢和老妇人唠唠,不管什么事儿, 都会一应吐槽出来,包括楚灵汐当掉所有的家产,安葬母亲的事情,钱掌柜一并都说了。
那时候,老妇人心中咯噔了一下,她从没想到过没想到了楚灵汐的母亲竟然就这样说没就没了,本想让孩子住在自家了,能顺手照顾照顾不说,两人也算是有一个伴儿。
那时时隔很久以后,老妇人,第一次再一次踏入楚灵汐的家里,但进去的那一刻,老妇人只是深深的感受到了一个词汇,叫做楼去人空。
老妇人心想,或许是小女孩的父亲,得知自己的原配妻子去世了,所以还有一些良知,便将女孩接回去住了,但是实在没有想过,如今会见到女孩如此落魄的样子。
听到说楚灵汐在外面,被别人冤枉偷钱的事情,老人急匆匆的便走了回来,心想或许是不习惯父家的日子,便偷偷的跑回来了吧。
但听到那个冤枉楚灵汐的人是谁,老妇人那一刻真的再次按耐不住了,便急匆匆的让人搀扶了出去。
没想到。竟然看到了那副面容。
那一夜,楚灵汐和老妇人一直在畅谈,那好像是自从爹娘都离开以后,楚灵汐过的最开心的一天,或许说一个晚上吧。楚灵汐听着妇人讲着,自己过去陪伴丈夫征战沙场的日子,直到渐渐的睡过去。
本以为,或许以后的生活,就会这样子的过下去了,却不曾想,第二次刚刚起床,便看到了,那个多年不曾见过面的父亲的轿子。
随着轿子一起跟来的,还有婢女茯苓,随之便是上一世的那样的一生。之后的时间,楚灵汐想了许久,但却从来没有想清楚过,自己的生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苦的。
后来,想烦了,她才明白,或许,自己出生的那一刻便就是注定了这一生的凄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