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爽?在我这个身份之下怕不是什么好词。”沈艺彤笑说着将一坛酒的酒布打开,亲自给冷渐离倒酒后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看着这如同果汁似的酒开诚布公问:“冷公子不生气吗?”
“为何要生气?”冷渐离端着酒杯,不明的问。
“昨日冷公子应该都已经听到了我的酒后吐真言,我接近你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难道冷公子就不觉得不悦?”
“不觉得。”冷渐离毫不犹豫的回答,一杯下肚,看着沈艺彤不急不缓道:“这人与人相交都是有自己的目的,或小或大罢了,若皇子妃没有目的,你我也不会坐在这桌上共饮。”
冷渐离话只说了一半,他并非完完全全不介意沈艺彤的居心叵测,若是以往,她的讨好就足以让他转身离去了。
如今会同坐一桌不过是因为彼此都有目的,只是,他的目的不会说出口罢了,相较沈艺彤此刻的坦诚,他却是没有办法坦诚的,又有何脸面来不悦呢。
“冷公子好度量。”沈艺彤端起酒杯敬他,此刻真是佩服他的胸襟,换做其他人,就是她心里也会觉得不太舒服,毕竟被人算计了,哪怕只是一点点。
“论不上。”冷渐离端着酒杯摇了摇头,他如今确实担不起度量这词。“不过皇子妃的事我帮不上忙。”
一听这话,沈艺彤的笑容一僵,略有些失落问:“冷公子怕卷入其中?”
“各种原因,无法出手相帮。”
听到这话,沈艺彤就知道是彻底没有机会了,失望是有的,但倒是也理解。“无碍,这事确实不小,冷公子不愿出手也是该的,若是换做我也不会,是我有些强人所难了。”
“我出手,对你无益。”冷渐离落下酒杯,看着她眼底的失落,问:“如今你的目的没有了,剩下的酒,还饮吗?”
“饮啊,为什么不饮?”沈艺彤理所当然的道,眼底的失落瞬间一扫而空。“买卖不成仁义在,更何况这事本来我也觉得希望不大,但是正如冷公子说的,这没有目的就不会接近,不接近怎么能坐在一桌呢,虽然目的没了,但咱们还能交个朋友,就不知冷公子是否嫌弃。”
沈艺彤端起酒杯满脸笑容的问冷渐离,这一次她可真是半点算计都没有。
仅仅就是觉得和冷渐离相处起来很自在,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他是她第一个如今说话不需要有太多盘算,也不需要戴面具的人。
而且,莫名的觉得他们两个人很像,那眼神,那心里藏的事,以及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
这算得上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想要真心交的朋友,无关其他。
冷渐离没想到沈艺彤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没想到她会有如此的洒脱。
没有了目的,就没有必要在坐在这一桌了,而且这么久以来的讨好,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失落,失望,心中不忿都是正常。
若是她立即起身,他都觉得有什么可惊奇了,可她却转瞬之间把之前的所有一道扫开了,只当做是彼此相识的一个机缘罢了。
如此女子,奇,也怪,可却让人觉得畅快,乐意靠近,哪怕是他。
“皇子妃就不怕,我有什么目的吗?”冷渐离直视着她问,毕竟他与她不过短短几面,这样相信,她难道就一点担忧?
“冷公子有没有目的都无所谓,既然冷公子说得出方才那些话,便就没有害我的心,如果有,我是冷公子话之前定然会应答下来,而不是直截了当的说帮不了。”
看人这一点沈艺彤还是对自己有点信心的,哪怕冷渐离有半点害她的心思都不会那样说话,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真想要交这个朋友。
有没有目的都无所谓,只要没有害她的心。
冷渐离被她说笑了起来,也说动了心,更说起了许久未有的洒脱之心,端起酒杯,与她的酒杯碰撞。“冲皇子妃这句话,我绝不会嫌弃这样一个朋友。”
“既然是朋友了,再叫皇子妃就见外了,以后唤我艺彤就好,我唤你渐离。”两世为人的第一个朋友,沈艺彤打从心底的高兴。
“好!”
这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时辰。
两人之间越聊越是起劲,没有四皇子妃,也没有皇上麾下的人,有的只是沈艺彤和冷渐离。
好在这果酒不醉人,沈艺彤才没有又倒下去。
吃完送着冷渐离出门去,只是还没走到庄子大门前,逐月就快步走了进来,面色不太好的附在冷渐离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冷渐离的眉头立即拧了起来,眼底浮着阴沉。
“怎么?出事了?”沈艺彤随口一问。
“出了点小事,京城最近我是回不去了,恐怕要在你这借住几日了,可方便?”
一听冷渐离转过头就问沈艺彤,还要在这里住,逐月是一脸惊异,转过头眼神问站在后面的露芝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露芝同样也是一脸茫然,怎么也没想到,就一顿饭的功夫,冷渐离和沈艺彤就如此的亲近了,甚至还要在这里住下,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的惊异沈艺彤是半点不知,若是这个时代人此时估计都会拒绝,毕竟一个大男人住在自己的庄子里,自己也在这里,怎么都不太好。
可她是现代来的啊,朋友在家里打住多正常的事情,在她的认知里,这庄子还有绿荷露芝呢,哪里算得上孤男寡女,再加上今天又高兴,一挥手就应了:“有什么不方便的,这庄子上还有三四间厢房呢,我带你去看看,喜欢哪间住哪间。”
“不用那么麻烦,我还有些事要办,可能很晚回来,我自己寻一间就是。”
“那行,你先去忙吧,我去花田看看。”沈艺彤爽快的一挥手,先行一步就往外走,露芝紧随其后。
看着这主仆二人走远,逐月转过眼看着冷渐离还直直的看着沈艺彤的背影,实在是忍不住心底的疑惑问:“主上,为何要住在这里?”
“此时住在这里是最好的掩护,那人想不到,就算知晓了,也绝不敢轻举妄动。”他和沈艺彤绑在一起,那人定然会猜想一切和皇上有关,绝对不敢动手。
“可是主上,咱们何必躲着那人?”逐月实在不明,那个人派来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缠的,动起手来只有死的命,何必那么麻烦。
“上面的人并不想我与那人纠缠太多,能避则避吧,省得麻烦,交由上面的人去处理吧,几日时间,应该够了。”这个时候他不想过多的搀和进去,反倒会引起皇上的注意,对他现在要查的事不利。
“是,属下明白了。”一听关于上面的,逐月当即不敢再多问,只是跟着走了两步,出了庄子,另一个好奇就压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主上,这个四皇子妃就这样爽快的就答应了是不是有些无常?”
“无常?”冷渐离倒是不明白,与人交往,他本就不太懂得,男女之间就更是了,除开沈艺彤以外他从未和任何女子一次说话超过十句的。
“是啊,这女子最是在乎名节,而且四皇子妃还是成婚了的,虽说那庄子上面都没有外人,也该避嫌,这般就一口答应了,实在不太对劲,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她不会有什么目的的。”冷渐离相信,此刻的沈艺彤不会有其他目的。
“如果没有目的的话,那四皇子妃很可能是心悦主上。”沈艺彤那日花痴的看着冷渐离的样子,现在逐月都还记得清楚,她自己都说她好男色了。
心悦?
冷渐离一听到这两个字就想起过往从某个人嘴里说出来的声音,顿时眼中撩然气杀意。
感受到杀意,逐月当即低头行礼仓皇道:“主上恕罪,是属下多言了。”
“无碍。”冷渐离虚抬一把,收敛起杀意,心里想着沈艺彤的笑容,和那心悦一词融合在一起,奇怪的是,这一次心里竟然不觉得有什么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