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轩转头看了一眼围在诺大露台的捕快们,眸子沉沉,下令:“将他们都抬到露台上。”
捕快们目色复杂地彼此对望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悲痛之色,但,身担捕快一职,皇命不可违。
“不要啊!不要!”
“你们不能这样做!这样做是会天打雷劈的!”
“儿啊!你不能死!”
“相公!相公!”
“爹!爹……呜呜呜……”
远处那些老百姓们亲眼看着一群捕快将人抬到露台之上,露台的四周更是堆满了数不清的柴木,情绪更加激动了几分。
一时间,哭喊声惊天动地,所有人的心都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紧了,沉重地喘不过气来。
南宫宸衣袖下面的右手捏紧了几分,墨色的深眸黑稠地宛若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南宫轩对不远处被捕快们和侍卫们拦住的那些老百姓口中阵阵伤心欲绝的哭嚎声视若无睹,冷着一双眼睛,看向露台,继续下令:“点火!”
“皇兄,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话虽然是对南宫轩说的,但是南宫宸的眼神却是在露台之上的那些百姓们的身上。
“皇弟,身为皇家之人,一言既出,断然没有再反口更改的道理。”
眼下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成为定局,距离露台数米的百姓们眼看着露台四周的捕快们手中的火把就要扔向柴木之上,哭喊声更为凄厉,再加上乱葬岗独有的阴森和恐怖气氛之渲染。
一时之间,简直要让人以为此处成为了阴曹地府一般,而长身玉立站在露台前首的南宫轩和南宫宸,无疑便是审判那些恶疾缠身的百姓们生死的阎王,又或者是判官……
“不行!老身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儿被活活烧死!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不知道哪里爆发出了一股巨大的蛮力,竟然一把挣开捕快们的阻拦,冲破了捕快们和侍卫们的阻拦圈,一口气冲到了露台之上!
“儿啊!只要你还没有断气,你就不能放弃生的希望!娘不允许你放弃!你听到了吗?!”
紧紧抱着一名气息奄奄的男人,老妇人布满了皱纹的脸上一脸悲痛,浑浊的双眼里流出滚烫的眼泪,打在男人的手上,砸进他死水一般绝望的心里……
心脏的位置不由得泛开一阵阵涟漪,原本面无表情,好似戴了一张面具的脸,也不可控制地一寸寸龟裂……
“娘……”
男人很久没有再开口的嗓子发出了一声异常苦涩和的声音,一行清泪缓缓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哎……我苦命的儿……娘在这里,不怕不怕……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只要你不放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老妇人不敢松开男人,依旧还是紧紧抱着他的身体不放,好像是怕一松手,她就要永远失去这个唯一的儿子了一般。
“放开我们,你们不能这样丧心病狂地用火烧死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或许是看着老妇人冲进了露台之上,被她的眼泪浓重的悲伤所感染,其余的那些尚且还在被捕快和侍卫们阻拦在露台外圈的百姓们也纷纷开口大声哭喊起来,更是学着老妇人的举动,纷纷想要挣脱开阻拦,冲到露台之上。
“拦住他们。”
见此,南宫轩眼神一冷,开口命令道。
捕快和侍卫们自然是不敢违抗南宫轩的命令,纷纷冲了上去,阻拦住情绪越发激动的老百姓们,试图安抚他们的情绪,但场面仍然变得一片混乱。
南宫轩黑沉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唇紧抿。
深沉的目光定格在那露台上面死死抱着儿子的老妇人身上,开口同身后的侍卫道:“去,将那老妇人带下来。”
“是。”
身后的侍卫领命,忙走向露台,将那老妇人同她怀里的男人分开,但老妇人抱得实在太紧,竟然一时之间迟迟分不开两人。
南宫轩眼中闪过了一抹严重的不耐之色,大步走向露台,腰间的寒光一闪,剑尖直指老妇人怀里的男人,凉薄的声音竟比这乱葬岗阴寒的风声还要渗人:“若是你再不放开,本太子现在就了结了他的性命!”
此话一出,老妇人眼角的泪水好似瞬间凝固住了一般,浑浊的眼珠缓缓上移,正好看见了眼前闪着森森寒气的剑锋。
“太子,就算是你连老身一同了结了,老身也不会放开他。”
语气决绝,竟然是一点都不肯退让了。
南宫轩越发变得铁青,森寒的剑锋却僵持在半空之中,收不回,也落不下去。
“娘……你快下去吧……儿子,儿子不孝,不能再继续侍奉你颐养天年了……下辈子,下辈子若是还有机会,儿子一定会再选择做你的儿子,再好好孝敬你……”
男人艰难地动了动身体,开口有些哽咽地道,想要将老妇人推出去。
但染了恶疾的身体毫无力气,哪怕是六旬的老母亲,竟然也推不动了。
心中不由得越发感觉到绝望。
“你说的是什么傻话?你现在活得好好的,说什么下辈子!娘不要你下辈子再做娘的儿子,娘只要你这一辈子好好活着,活着到头发变白的那一天……”
说到了这里,老妇人的眼中泪水滚落,哽咽着也说不下去了。
“娘……咳!咳咳!呕……”
男人抬眼看着家中比他还要悲痛,却还是在强撑着心中的情绪,努力安慰他的老母亲,刚刚张口,喉咙处却是一阵腥甜,头一侧,一大口鲜血便吐到了地面上。
“儿啊!你、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老妇人被吓了一跳,脸色顿时惨白。
南宫轩眼神一寒,看着地面上那一摊鲜血,再看眼前的这一对母子。
若是再这样耽搁下去,只怕情况会越发糟糕。
这老妇人抱着染上恶疾的男人这么长时间,再加上没有做任何的防范措施,被传染上恶疾的几率实在是不小,定然也是不能再放回去了……
这般想着,南宫轩手中的长剑剑尖悄悄调转了方向,指向了老妇人的背部……
“解药来了!”